督导员一提到「帮助」,老陈如条件反射般疯狂摇头:“不,不!求你们,不要这样……”
督导员毫无仁慈,一挥手:“带走!”
“不要!”
老陈被两名督导员拖走,洛南试图阻止,但他一动手,外面立马跑进来四五名督导员,把他死死地摁住,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妈的,你们这帮狗可真是忠心!”
啪!
一巴掌扇到洛南脸上,些许血腥味道涌入了口腔。
“再乱说话,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我倒是不怕。”
“呵,真是嘴硬,看你能撑多久!”
督导员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牢房,洛南趴在窗口不住张望,很想知道老陈被他们带去了哪里。
可是丁区昏暗无光,这里就像是光亮永远无法照透的阴暗角落,一点希望都没有。
过了二十分钟,外层大门被打开,督导员拖着老陈回来。
“进去!这次学乖一点!”
老陈像垃圾一般被随意地丢到地上,洛南赶紧蹲下身来。
“老陈!老陈!你怎么样?”
洛南摇着老陈的肩膀,感到手心湿漉漉的。
他低头一看,发现老陈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从头到脚都是湿的,仍有大量的水从他的衣服里淌出来。
洛南试着碰了碰老陈的脖颈,发现体温低得吓人!
寒冬腊月,被人浇了一身凉水,可想而知是怎样的酷刑。
湿漉漉的衣服像是无底洞般不止歇地吸取老陈的体温,洛南迅速脱去了老陈的外衣,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双人牢房里唯一能够保温的只有一床单薄的被子,薄的吹一口气都能飘起来,盖在老陈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洛南把手伸进老陈的衣服里,通过手心感受到老陈哆哆嗦嗦的颤抖。
“能暖一点是一点。”
洛南深吸一口气,从诸多死法中选择了其中一项。
【烧死】!
洛南的身体隐隐向外散发热量,他把手搭在老陈的脖颈处,帮他维持身体温度。
“小伙子,别管我了……”
老陈渐渐醒转,冲洛南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老陈,你躺好就行。”
老陈又摇头:“不用管我,再管我被他们看见,又会打你的。”
“呵,他们想要分裂丁区的家属,让他们对他人的遭遇视而不见,我偏偏不会如他们的愿!”
洛南的手像是一颗刚烧好的红薯,揣在老陈的胸口处,渐渐地老陈不再打怵,身体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我……好多了,谢谢你,小伙子……”
见老陈恢复了血色,洛南这才收回了手。
在那之前,他顺便也烤干了老陈的衣服。
自此之后,老陈变得乖顺许多,他不敢再破坏规矩,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洛南虽然不想让他听从督导员的话,但也不想看他受苦,开饭的时候还会把老陈的饭盆送到他的床边。
说起饭盆,那其实和猪槽里的东西没什么区别,烂糊糊搅成一团,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还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但不吃就只能饿着,老陈每次都吃得很快,放下饭盆后又立刻钻回床上。
当当当!
好景不长,当老陈准备安分守己地度过第三天时,他们的牢房窗口再次被督导员敲响。
督导员大喊道:“老东西,过来!”
老陈不知所措地望着窗口:“我……我没下床啊。”
“废什么话!叫你过来就过来,非要我进去请你啊?”
老陈踌躇半晌,无奈地下了床。
他坐在床边撅着嘴,一脸苦相,他知道自己双脚一踩到地上,这两天卧床忍受就全都白费了。
洛南半支起身子,一只胳膊斜撑着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老陈拖着脚步来到铁门:“什么事啊?”
“你儿子被抓了!”
“什么?!”老陈大惊失色,“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欠了两个月会员费没交呢!我只是没想到,他偷东西水平这么差,才干几回就被人抓了个现行。”
“我儿子……他又去偷了?”
老陈黯然地垂下了头。
“不偷哪来的钱?我们让你继续住在这里,都算是仁慈了!”
洛南冷笑一声。
仁慈?
这就好像剥削员工的老板斥责索求工作福利的员工说,我能给你们提供一份工作赚钱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老陈并不在意会员费的事,他抓着窗口连忙问道:“那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儿子?在看守所呆着呢!赶紧去捞人吧!”
老陈拍拍铁门:“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让我出去,我去找我儿子!”
“哎!着什么急啊?”督导员敲着铁栏杆,“光捞人就完事啦?你得告诉我你们家还有没有余钱,没钱让你出去有什么用?”
洛南听明白了,督导员是担心老陈家里没有余钱可以压榨,真是如此的话,也就没必要放老陈出去见儿子了。
老陈显然也听懂了,他咬了咬牙,点头道:“有!我前几年怕他乱花钱,偷偷存了点钱,准备帮我儿子讨媳妇用。”
督导员露出笑容:“这就对了嘛!”
他取出钥匙开了门,露出迟来的关切表情:“快去看看你儿子吧,小孩子不懂事,家长怎么能不在身边呢?”
说完,他见老陈情绪低落,亮了亮牙齿安慰道:“别担心嘛,小偷小摸算得了什么?将来他成为大富豪,多救济几个穷人就好了嘛!正所谓小恶盖不住大善呀!”
老陈瞄了他一眼,又不敢当面揭穿银脉公司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局,只是点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督导员推着老陈离开丁区,洛南静静地注视着他离开。
老陈走后,双人牢房只剩下洛南一人。
他双手枕在脑后,被子单薄得滑到地上都难以察觉。
洛南看着天花板,又望向铁门。
“不行,我是来找大冬的,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洛南翻身坐起,来到铁门前。
“有人吗?”
他试着喊了一天,声音在黑黢黢的丁区回荡,除了几声难以压抑的哀嚎,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真的没人?”洛南又喊了一声。
等确定没人搭理自己之后,洛南索性拿手指在脖子上一滑,血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