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前面是《朝花夕拾》剧组吗?”
瞿珊珊站在马路边,准备迎接投资方派来的代表,却遇到了一个面容清爽的大学生。
“是的,请问你找谁?”瞿珊珊礼貌地回复。
“我是被叫来帮忙的。”
“是这样呀!”
瞿珊珊也不惊讶,这几天剧组进进出出太多人,总有一群人被各种手段坑进组里,他们满怀期待地来,然后干得昏天黑地。
她看了一眼马路尽头,确认暂时没有来车,对大学生说:“我领你过去吧。”
“谢谢姐姐!”
瞿珊珊听得心里一美,大学生就是好啊,叫声姐姐都这么甜。
不行!
瞿珊珊,你要矜持!不能看见小鲜肉就现原形!
瞿珊珊绷紧脸,维持住职场精英的外形,迈动高挑的双腿走向摄影棚。
“张晔,你的帮手来了!”
瞿珊珊站在门口,中气十足地大喊。
张晔麻溜地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累成沙皮狗的老成男人。
不知为何,瞿珊珊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咦?又有帮手?不是已经来过了吗?”张晔一头雾水。
大学生自我介绍:“是王安介绍我来的,我是编导系大四学生。”
“你是编导系学生?”张晔扭头看向身边的老成男人,“那你是谁?”
“啊!”瞿珊珊尖叫一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张晔纳闷。
瞿珊珊颤抖着手,指着老成男人:“你,你是投资方派来的代表!”
张晔如遭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
老成男人黑着脸,把手头的工具放在地上:“我早就想说了,可你们的导演完全不给我机会说话啊!”
张晔心中大骇。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他把投资方的代表拉去当苦力,呼来喝去使唤了一个下午?
完了!全完了!
看着累到虚脱的老成男人,张晔露出了心虚的微笑:“哈哈哈……您说这事闹的,不知道您对我们「摄影岗位一日体验」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老成男人浅笑:“确实是别开生面的一次体验,我真是收获良多。”
“太好了,我们……”
“所以我们决定撤资!”
抛下这句话,老城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瞿珊珊试图挽留,却被对方愤然地甩开了手。
瞿珊珊失魂地回到摄影棚,再一抬头,双目中迸发出要吃人的怒火。
“张晔!!! ”
张晔毛骨悚然,拔腿就跑,边跑边叫冤:“我冤枉啊!我哪知道他是投资方啊!”
偌大的摄影棚中,瞿珊珊举着一支话筒架,到处追杀张晔。
最终愤怒的瞿珊珊被众人合力劝了下来。
不是想保护张晔,单纯是因为话筒太贵,怕破财。
大学生被晾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笑得很是灿烂:“实习真是太好玩了!”
……
洛南回到剧组,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他检查了一遍剧组各部门的运行状态,结论是虽然乱,但勉强还能运行。
这个剧组表面上就跟《哈尔的移动城堡》里七拼八凑的城堡差不多,看着很不牢固仿佛随时都能散架,却总能一步一步坚持下来,翻山越野。
“老板,不好了!”
黎雪匆匆忙忙跑进老板休息室,惊醒了打瞌睡的林墨和一众3d建模师。
“别着急,我们出去说。”
洛南带上门,将黎雪领到了门外。
黎雪此时是身兼生活制片 、外联制片和化妆师于一身,同时也负责服装采购一事。
“怎么了?”
黎雪面露难色:“有一名演员违约,说不来了。”
“钦州学院的?”
“不是,是张晔从影视圈内找来的。”
“合同应该有注明违约金吧?”
“是的,那名演员拍了几天,宣布退组,说只愿意支付一半的违约金。”
洛南冷哼道:“拍了几天就想抵一半的违约金?你叫瞿姐去查查,他肯定是在拍摄期间接了另一部戏,如果是的话,他违约在先,违约金必须赔全额!”
“全额的话,是二十万元?”
“对,”洛南搓搓手,“这不又有钱了吗?叫张晔去请便宜点的演员,注意要讲信用的。”
“是,我这就去办!”
黎雪小跑起来,为了方便行动,她特意买了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洛南看了眼时间,大龄务工者也该到了。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长河裹在一张薄毛毯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四下打探。
“南哥,剧组有刀吗?”
洛南大吃一惊:“你想干嘛?”
长河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地说:“昨晚……在网上跟一个人吵起来了,他说我的建模垃圾,我说「你行你上啊」,人家说约我线下见面,我头脑一热就把剧组地址报出去了……”
洛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围都涨大了一圈。
“你可真是能惹祸啊。”
长河眨巴着可怜的小眼睛:“南哥,我错了,要不我出去躲会儿?”
“你先躲在休息室吧,我去会会那个网友。”
“谢谢南哥!”
长河钻回了休息室,洛南只觉得头疼不已。
掏出记事本,在清单最下方新添了一条「处理真人pk」。
过了九点,大龄务工者到了。
洛南跑去迎接他们,打头的是老秦,他眼睛转来转去,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原来剧组是长这样的呀,不说我以为进工地了呢。”
洛南汗颜,希望自己没有让他们对影视行业产生什么误解。
群演就位,张晔亲自负责为他们讲戏。
“待会我喊a之后,你们就站在路边聊天,当洛南要穿过你们的时候,就要阻止他,最后把他推到地上,明白吗?”
大龄群演齐刷刷地摇头。
“这也不明白?”张晔挠头,他讲得够清楚了啊。
老秦摇着头,坚定地说:“导演先生,你讲得很明白,我们听清楚了。”
张晔更加困惑:“那你们为什么摇头?”
老秦说:“洛南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恩将仇报,把他推到地上。”
张晔一愣,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理由。
他们只是一群实诚的民工,不懂得区分演戏的真与假,他们仅仅是出于内心的道德观念,认为这么做亏欠良心。
他们朴实甚至有点憨厚的姿态,倒是给忙碌的众人带来了精神上的舒缓。
而在众人没有注意的地方,一个来势汹汹的外人闯入了老板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