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在骗我!”
卫祥被拖出去的那一刻还在不停地大吼大叫,嘴里嚷嚷着。仅剩的唯一可以视物的那只眼睛瞪得老大,满是红血丝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跳出来,死死地盯着阮筝。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一定会让卫平侯府身败名——”
卫韶的随从手起手落,毫不犹豫地给他打晕过去。
还在这大放厥词,真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祥哥儿!”看到卫祥被打晕过去,袁氏下意识惊呼一声。
多年来的盲目疼爱令袁氏将保护儿子的信念牢牢刻在心中,即便被卫祥伤透了心,她也也还是割舍不下......
卫韶冷冷道:“放心,你们二人一个都跑不掉。”
袁氏面色一白,哀哀地看向卫平侯:“侯爷,我当真不知祥哥儿的身世,不信、不信你问阿向啊!”
她的眼泪和哀求向来是对付卫平侯的武器,多年来,可谓无往不利。
然而,这一回,卫平侯没有再看她。
“我们和离吧。”
袁氏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侯爷,你要同我和离?”
阮筝淡淡道:“不想和离,你是要休妻不成?”
不、怎么会这样?
袁氏痛哭着跪行到卫平侯面前,想要去抓他的衣袖:“侯爷,我不要和离,我知道错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仰着头,泪水打湿面颊,使得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看着越发可怜了。
“侯爷,你答应过的,对我此生不离不弃,你忘了吗?”
卫韶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妇人,事到如今,还有脸提及卫平侯当年对她许下的诺言!
“我没忘。”卫平侯道,不等袁氏一喜,便将衣袖一点一点从她手中抽出。
卫平侯疲惫道:“和离书一会儿送来,你放心,待人清点好你的嫁妆,我就让他们送你回袁家。”
遣送回娘家......
袁氏无力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卫平侯,似乎没想到他竟然能狠心到这种地步。
“你要将我送回袁家,那我还有什颜面可言?!”她尖声质问,语带哽咽地摇头道,“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一旦被遣送回去,她在整个平京就彻底没脸见人了!
这和离,和休妻又有什么分别?
阮筝看着大儿子紧攥成拳的手,诧异道:“你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的颜面?现在倒有脸来说了。”
袁氏心中恨得滴血,只恨、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给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下毒!
如果不是因为她,卫瑾不会回来,后来所有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
对、对!卫瑾!
“大家,”袁氏哭着爬到阮筝面前,知道她一向最疼爱卫瑾,“为了大娘,求您别将我赶出卫平侯府。”
“你还有脸提阿希?”阮筝更诧异了,冷笑一声道,“你别忘了,当年若不是你抛弃的她,她也不会在乡下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
“我、我那是一时糊涂!”提到卫瑾那灰暗的十年,袁氏有些心虚,又被她压了下去,苦苦哀求阮筝,“大家,求您看在我终究是大娘的亲生母亲的份上,宽恕我吧。”
她想起卫瑾的婚事,连忙道:“阿娘今年都十六了,若卫平侯府再出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会牵连到她的名声,日后怕是更难嫁人。”
听到这话,卫平侯勃然大怒,忽然扭头狠狠瞪她,脸上是一种似笑似哭的表情。
“你如今终于想到大娘了?你也知道她是十六,不是六岁。你和卫祥在大娘举办的宴会对卢九娘下手的时候,可有想过事情发生,大娘这个主人家该如何自处?范阳卢氏问罪起来,你让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卫瑾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郎,若卢九娘因她的盛情邀请在卫平侯府出事,不论结局是卢九娘嫁给卫祥,还是入道观带发修行,她恐怕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甚至可能范阳卢氏会把一切责任推到她头上!
“你们做出这种事情,做出这种事情......”卫平侯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让大娘如何自处?日后如何面对朋友?”
他体谅妻子割舍不下卫祥,因为多年的生疏,对亲生女儿始终无法亲近。
他也不要求袁氏对卫瑾如何疼爱,可再怎么样,都不能害她啊!
卫平侯终于是清醒了,喃喃道:“我只后悔,当年为什么非要娶你。”
如果没有那场灯会就好了。
如果袁氏没有撞到他怀里就好了。
如果......
这世上没有如果。
卫平侯闭了闭眼,道:“将女君关起来,明日一早,送回袁家。”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素春院。
卫韶对阮筝道:“阿娘,儿子扶您回去吧?”
阮筝摇了摇头,“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你去陪你大兄见见卢家人吧。阿希和阿蕴两个孩子,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我不放心。”
母亲既然都这么说了,卫韶自然答应。
他回头给仆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看管好袁氏。
卫平侯好不容易狠下心,看透袁氏母子的为人,他可不想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这一回,卫韶倒是没觉得卫平侯心软。
虽是和离,可等袁氏调换卫平侯府亲生血脉的事情传出去,想也知道必定在平京臭名远扬。这种下场,与休妻又有什么分别?
和离,旁人还会夸赞卫平侯厚道念旧情。
只是出了这种事情,就算卫平侯府是受害者,也脸上无光啊。卫韶想到大侄女的婚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心想,找个时候跟安阳说一声,袁氏一走,这卫平侯府没个女主人,阿希的婚事就得麻烦她多上点心。回头他也多留意看看,有哪些青年才俊。
再耽误下去,可就要成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