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珍轻声道:“大母,纪王绝不能再留了。我请神光公主帮忙,在纪王几年前进贡圣上的一对花瓶中放了东西,若圣上身体好转,自然而然会看重顺王,如此一来,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若圣上身体未曾好转,那便以巫蛊先除去纪王。”
卫珍相信,纪王到了临死关头,一定会不管不顾反扑他这几个弟弟。
阮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卫珍继续道:“再一个,大母不是怀疑京城之中藏着蛮夷的奸细吗?这水越搅越浑,他们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阮筝笑了一下,手中的茶盏渐凉,卫珍给她重新倒了一杯。
阮筝望着面前的女孩儿,不禁感叹道:“珠珠,你比你阿姐还要聪慧。”
卫珍脸颊微微泛红,道:“阿姐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就和大母一样。
阮筝摇了摇头,招手让她过来,卫珍忍着羞怯依偎在祖母的怀里。她这个年纪,大部分都已经定亲了,就算是疼爱女儿的人家,留到十五六岁也差不多嫁人了,再晚就会被人说是“老姑娘”。
卫珍自觉已经是大人,平日里沉稳持重,鲜少会像卫琼那样赖在长辈怀里撒娇。
“大母……”她小声道,“您不觉得我心狠手辣就好。”
阮筝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大母很高兴。”也有些失落,孩子长大的太快了。
“大母总觉得对不住你们……”
如果可以一直把你们护在身边就好了。
卫珍不明白祖母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祖母疼他们爱他们,为他们付出这么多,如果这都算对不住,那天底下还有人配做父母配为尊长吗?
“大母不要乱想。”卫珍严肃着小脸道,“没有对不住!”
她用力抱紧阮筝,低声道:“但我希望,大母可以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
阮筝莞尔,“大母尽量。”
很快,高琛便采纳了太史令的提议,传召顺王入宫侍疾。说是侍疾,但高琛身边的内侍众多,自然不可能让顺王干活,顶多就是递递参茶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这一举动,落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信号。
一个圣上看重顺王的信号。
说起来,高琛四个儿子也算是轮了个遍,从纪王开始,到安王,怀王,都被重用过一段时间。如今也总算是轮到顺王了。
其中受重用时间最长的纪王,现在还在纪王府关着呢。这一回,任凭他如何哭泣哀求,就算把自己折腾病了还日夜抄写经书为父亲祈福,也于事无补。
高琛倒也不是没动过恻隐之心,毕竟是自己曾经最器重的儿子啊,但只要一想到因为纪王的缘故,林贵妃一家子这般张狂,便立刻收回慈父心,像是完全忘了还有这个儿子一般,再不过问纪王的事。
要不是安王瘸着腿,高琛连这个儿子都要迁怒上。
怀王从官署回府,气得掀翻了整张书案!
老三!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竟然还买通了太史令!
怀王妃,也就是沈莹,走到怀王身边,柔声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莹不懂朝政,消息也没有卫平侯府那样灵通,但她为了早日生下嫡子,对怀王可谓是处处体贴、温柔小意。
怀王看她一眼,冷静下来。
就算顺王被高琛看重,朝臣也不可能会同意的。怀王和顺王虽然来往不多,但对彼此总归是了解的,他们两个自小不受重视,学问方面还不如纪王呢。
除非……除非高琛为顺王请来尚书令做太傅!
不过这应该也不可能。
尚书令连纪王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会教导顺王。
“王妃来得正好。”怀王深吸一口气,露出温柔笑容。如今纪王失了圣心,基本可以确定不会再有机会,他也就不必把心思放在纪王身上了。
反倒是安王和顺王。
怀王知道安王觊觎皇位,他一个瘸子,也配当皇帝?真是自不量力!想到那些年被安王欺辱的经历,他的眼中便划过一抹阴狠。
还有顺王,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父亲一昏迷就坐不住了,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
他就知道,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的诱惑!
顺王:冤枉啊。
顺王此刻欲哭无泪,他压根不知道高琛为什么突然把自己带在身边,难道父亲是想让他做箭靶子?顺王肠子都快毁青了,他就应该自请去封地,而不是一直留在平京!
不用想也能猜到,安王和怀王现在有多恨他。
顺王心中惶恐,但苦于没有门路,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打听,只能寄希望于高琛继续像以前那样冷待他。父亲的看重可不是什么好事,没见纪王和安王都变成这样了吗?
顺王憋着一口气,侍奉完高琛,便赶在宫门下钥前匆匆回到顺王府。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得想办法,尽快去封地!
顺王联系了自己未来的岳父,也就是工部侍郎李愈,恭敬而又谦虚地讨教自己的出路。
李愈是士族李氏的旁系,因为踏实肯干一步步走到今日,虽然工部不如户部吏部的权力大,但他能坐到侍郎的位置,可见其本事。
李愈想了想,毕竟是自己未来女婿,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李愈和顺王一样都是没什么野心的人,只希望日后女儿嫁过去能过上安生日子。
“殿下稍安勿躁,容臣明日去打听一二。”李愈道。
顺王立马拱手,“小婿感激不尽。”
顺王脑洞再大,也不过以为高琛拿他做箭靶子,给其他儿子铺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八字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