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孟获救后,其亲信队伍在曹文诏与袁崇焕安排下分散潜入码头及工坊区,扮作商贩工匠隐匿行踪,成功避开了李过带领的追兵。
李过率部搜寻无果,更因张存孟事先周密安排,竟有半数旧部提前转移。&34;末将无能,竟让那逆贼逃脱,请闯王降罪!&34;李过单膝触地,面色铁青。初次领军便遭挫败,军中威望恐将受损。
李自成抬手虚扶,目光扫过帐中诸将:&34;此番错漏非你之过。&34;他转向亲信将领时,语气转为凝重:&34;倒是张某经营多年,根基之深超乎预料。&34;
&34;闯王明鉴!&34;肖副将立即接话:&34;观其部属撤离之速,必是筹谋经年。&34;帐中幕僚轻捻长须补充道:&34;寿阳张氏素以狡兔三窟著称,五万精兵顷刻消散,绝非临时起意可为。&34;
正当李自成阵营商议对策时,苏醒的张存孟在船舱中挣扎起身,对着青衫身影就要伏地行礼。叶轩衣袖轻拂止住动作:&34;张将军莫急,此番援手自有因果。前日所言死劫未消,将军仍需谨慎。&34;
&34;仙尊再造之恩,张某必以李贼首级相报!&34;张存孟额头抵着床沿,血腥往事在脑中翻涌。他深知若非眼前这位陆地神仙,自己与麾下数千弟兄早已命丧黄泉。
待张存孟恢复神智,曹文诏与梁五奉命前来问询,叶轩则返回舱室继续参悟天机。此次出手并非偶然——识海中的天道警示早指明此人命数未尽。
即便没有系统提醒,叶轩亦会施救。乱世棋局中,张存孟仍是牵制李闯的重要棋子。然而这位伤者很快发现,自己竟成了众人观察的焦点:不仅叶轩每日探视,连曹、袁二将也频繁造访。
张存孟心知肚明,两位将领的关注点绝非他的伤势。待能勉强坐起时,他主动取出贴身皮卷:&34;袁将军,这是张某旧部藏身之处。他们都是随我征战多年的忠勇之士,待某痊愈后愿亲自劝降。&34;
这番坦荡之举令曹袁二人颇感意外,张存孟却苦笑解释:&34;既承仙尊活命之恩,张某岂敢藏私?&34;三日后叶轩再度现身,目光落在对方胸前的绷带:&34;此伤可是李闯手笔?&34;
张存孟闻言一怔,低头查看伤口时也觉蹊跷——以他多年战场经验,这等伤势早该结痂,如今却仍隐隐渗血。
&34;禀告仙尊,确是李闯王所为。&34;张存孟垂首禀报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珏,犹豫片刻后开口:&34;末将近日观察,李将军举止似与往日有异。&34;
叶轩广袖轻拂,案上茶盏泛起涟漪:&34;何处不同?&34;
帐内烛火明灭间,张存孟凝视着青砖缝隙里蠕动的蚁群,沉吟道:&34;此人素来勤修苦练,纵使与末将周旋时亦不忘运功调息。然自玄衣客离去后&34;他忽然顿住,目光扫过帐外飘落的枯叶,&34;已有七日未见其运转周天。&34;
尽管彼此互为掣肘,张存孟仍暗中钦佩李自成的勤勉。双方虽在对方阵营安插诸多耳目,但此刻他更在意那些暗哨未曾注意的细节。譬如李自成惯用的鎏金笔洗换了方位,案头兵书批注的笔迹亦有些微差异。
&34;这些变化&34;张存孟以指节叩击檀木案几,&34;如同春雪消融般难以察觉。&34;若非他常年与李自成明争暗斗,断然注意不到这些蛛丝马迹。洪督师与李过等人至今仍浑然未觉。
叶轩闭目凝神,识海中浮现出系统光幕。当他在意识深处询问夺舍之事时,原本湛蓝的界面突然剧烈震颤,刺耳的警报声伴随着机械音炸响:&34;检测到禁忌词条!宿主若行夺舍,立即诛灭!重复,珍视性命!&34;
这位谪仙般的男子唇角微抽,拂尘扫落窗棂积雪。他何须行此邪术?且不说功德修行正处紧要关头,单是那&34;开枝散叶&34;的天命重任,便容不得半分差池。
&34;若有他人遭夺舍&34;叶轩神识传音未毕,系统界面骤然黑屏,唯余虚空中的余音:&34;权限不足正在申请&34;
待他神识归位时,曹文诏正躬身请示:&34;逆贼正在城中大肆搜捕,是否按原计划行事?&34;
&34;谨慎行事。&34;叶轩起身时带起淡淡檀香,对张存孟抬了抬下颌:&34;随本座来。&34;
穿过三重垂花门时,叶轩忽道:&34;那位刘参将,可堪大用?&34;
张存孟脚步微滞,暗惊这位仙尊竟连他埋藏最深的暗桩都了如指掌。他连忙拱手:&34;此人虽明面归顺李营,实为末将死士。只是&34;他压低声音,&34;若轻易启用,恐损此暗棋。&34;
叶轩轻笑间已施展缩地成寸之术,转瞬立于金陵鼓楼飞檐之上。寒风掠过他月白道袍,下方街市看似熙攘,细观却见往来行人步履沉稳,腰间隐约透着兵刃轮廓。
市井小民弓着脊背行走,眼瞳里本该跃动着对未来的期冀,此刻却像提线木偶般空洞无神。
&34;闯王麾下的猎犬嗅到你的气味了。&34;叶轩指尖轻点酒肆里满面赤红的壮汉,那人正举着酒碗与邻座谈笑风生,可虎口处的老茧与腰间鼓囊的暗袋,早将杀机暴露无遗。
&34;瞧那汉子腰间的凸起。&34;叶轩压低嗓音,&34;若我猜得不错,必是王铳无疑。&34;
张存孟双膝发软,额角渗出冷汗。他自然知晓这土制火器的威力,即便自己习得些粗浅功法,也断然挡不住那喷火的铁管。
&34;再看对面茶楼。&34;叶轩转动茶盏,目光掠过街角三层飞檐,&34;说书先生指节粗大,跑堂的步履轻盈,连端茶的小厮虎口都有茧子——程家这间分号,怕是被闯王包场了。&34;
每句话都似重锤敲在张存孟心头,待听到满城布网的细节,他已然面如金纸。万没想到李自成竟愿倾尽血本,誓要将金陵掘地三尺。
叶轩忽地转身,衣袂带起冷风:&34;你究竟窃了何等机密?竟让闯王连&39;蹇露&39;这等禁术都不惜动用?&34;张存孟喉结滚动,颤声道:&34;仙师明鉴在下当真不知&34;
两道锐利目光似要将人刺穿,良久叶轩才缓声道:&34;可曾窥见闯王隐秘?&34;
&34;隐秘&34;张存孟猛然忆起那夜所见,嗓音发颤:&34;月前撞见闯王身着玄色夜行衣,与那黑袍客装扮如出一辙&34;
叶轩眼底掠过寒芒,谜题豁然开朗。若李自成真与黑袍人沆瀣一气,那这具皮囊之下,是否还存着昔日闯王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