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拉回到警校宿舍楼门前。
高大清俊的青年把皱皱巴巴的外套随意拎在肩头,随口跟身边的新同学发表自己对其见义勇为利落身姿的感慨,哪怕偶尔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也不在意。
然后他问:“阿泉,你那时候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这就已经叫上“阿泉”了。
个子比他矮半个头的青年对此适应良好,还在此期间重新整理好了那因为制伏小偷而有些凌乱的衬衫衣角,闻言斜眼瞥他。
“你呢,不好好留在原地配合警方笔录又是因为什么?”
七生秋彦不假思索的答:“这不是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迟——”
语声微顿,他恍然笑起来:“原来阿泉你和我的想法一样,还是你这家伙脑子转得快啊!”
木云和泉不置可否。
两个人提着行李和刚领到手的被褥一起上了宿舍楼,然后惊讶的发现彼此是隔壁邻居的巨大巧合。
七生秋彦直呼缘分。
同楼层也有其他新生正在整理床铺安置行李,他们抵达宿舍门口时瞧见了住在对面宿舍的同学,七生秋彦主动朝他们打了声招呼。
这一次的分寸倒是把握得很好,“自来熟”可以稍退一步被描述为“热情礼貌”。
木云和泉跟着他向对门的未来同学们点过头算作招呼,旋即关上自己宿舍的门就开始铺床。
新生们收拾好了东西还得卡着时间去参加开学仪式,木云和泉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幸运。
按照他对往年警察学校的录取分数的了解,他本来掐准的分数应该控制在全校十名以内五名以外,主打一个给警校领导留点印象但不多。
却没想着今年的考题难度大幅度上升,而他对此又没什么太大概念,成绩一出直接全校第二。
——好悬给自己干成了需要上台演讲的全校第一学生代表。
他从小到大次次都当这个第一,这回属实是不想再接这个担子了。】
“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
萩原研二在他旁边连连点头:“对吧对吧,真的很过分哎~”
想想他在警校的时候为了英语口语考试而发愁复习的样子,这种一不小心控分失误导致成为了全校第二什么的——太过分了!
降谷零却是摸着脑袋有些困惑:“但其实……也还好吧?”
这种发言居然还引起了在场好几个人的赞同点头。
就比如工藤新一、黑羽快斗和白马探。
其中尤其是黑羽快斗点头得最为轻松,因为他在曾经作为基德二代的那段日子里,是真的在晚上通宵计划出行表演、白天瞌睡插科打诨的情况下,成绩长期稳定在全年级前三名的。
诸伏景光无奈的摸上额头:“那是因为zero你和木云老师一样吧,从小到大经常拿第一名什么的。”
正是因为太过于优秀了,所以降谷零小时候才会常常被同龄人拿有异于霓虹人的外貌说事儿。
对比下来,在学生时代有着类似统治力的工藤新一等人虽然也会遇到“同龄人嫉妒事件”,但却都不至于上升到金发青年所遭遇的那样过分和明目张胆。
而木云老师的情况大概也跟前者差不多。诸伏景光猜测着。
他们几个人在场下随口讨论几句,甚至有人已经姿态闲散的盘腿坐在了红毯地板上。
荧幕上的画面又度过了一次漆黑转场。
【“啊啊啊痛痛痛!阿泉你这是谋杀!轻点啊——嗷!”
警校医务室里。
凤眸年轻人眉眼平静眼帘半垂,在近在咫尺的杀猪惨叫里甚至还哼笑了一声出来。
只是他手底下拉扯绷带的动作依然粗暴,全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淡定和谐。
“没关系,只是疼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想来七生前辈早在三天前手无寸铁的冲上去跟那名持枪商场劫持犯单挑时,就已经预想到如今这一幕了。”
木云和泉挑眉而笑,双手快速而熟练的给眼前人的手臂伤口系好绷带结,并且特别贴心的为对方调整成了大蝴蝶结的模样。
眼看着是当事人穿长袖衣服也遮不住异样的那种。
七生秋彦苦哈哈的用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指尖拨弄了一下大白蝴蝶结,没敢继续刚才的话题,张口乱夸。
“啊哈哈,阿泉你这包扎的手法越来越完美了,现在都能打出这么好看的花样了!”
木云和泉目光轻扫过他的脸,眉眼微弯:“七生前辈想学吗?我可以传授速成经验哦,只需要一个月,保证出师。”
七生秋彦表情一僵。
他显然是想起木云和泉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就练成这种技巧水平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了。
还不是有他这么个活跃刷新的伤号在当练手素材!
“那时候情况紧急……”
七生秋彦挠着后脑勺,如同星子闪烁其中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向木云和泉,一下子就给木云和泉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发青年立即移开视线,试图用医务室窗边放着的绿色盆栽冲洗眼睛。
“你正常点,我虽然不害怕,但有可能会揍你。”
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骨架男人委委屈屈跟你示弱撒娇什么的……
——不会存在什么小媳妇似的可爱,只会让他觉得辣眼睛。
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但被嫌弃的本人却没从这句不客气的警告里听出任何恶意,因而还兴致勃勃的接下了话茬。
“阿泉你终于答应要和我比试一场了吗?那等我这次的枪伤好了我们就约时间!”
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早已习惯了这人抓重点的神奇本领,木云和泉对他这种反应并不意外,只无情回复一句“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说完起身向医务室的校医先生点了下头告别,看样子是打算把病床上的这位开朗同期给直接扔在脑后。
七生秋彦看着他的背影连忙手忙脚乱的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他这次伤的地方在左臂临近肩膀的位置,因此换药什么的都不太方便,每次也都是直接脱了上衣更换绷带。
这也就导致他穿衣服的速度比平日里慢下许多。
到最后还是热心的校医先生终于在旁边看够了热闹,才含笑上来帮了七生秋彦一把。
“七生君还是得好好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行呐,木云君这次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呢。”
警校开学后的这一个月,七生秋彦简直都快成为医务室的常客了。
他本人又会因为常来这里,觉得自己给校医添乱了而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后来木云和泉索性主动请教了几招有关于紧急包扎和日常护理的知识。
自学会以后,黑发凤眸的青年就直接接手了每次给不省心同期换药包扎的工作。
而校医先生也乐得清闲,往往都是坐在办公桌后边笑看这两个警校生互动。
七生秋彦有些不好意思的任由校医先生帮自己系好扣子,在面对自己惹恼木云和泉这个问题时明显流露出了几分苦恼。
“是啊,这还是他第一次连理都不理我就一个人先离开了。”
高大青年叹着气自我反思:“是我这次太冒险了点,差点就给他留下不好的记忆了。”
那时候他为了拦下商场里情绪激动准备朝一名人质扣下扳机的犯人,情急之下就自己扑向了枪口。
枪口果然按照他预想中的那样偏离了最初的方向,但也很不幸的于意料之外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要不是恰巧当时也在那家商场里购物的木云和泉反应速度快为他紧急找补了一把,被子弹洞穿的就不是七生秋彦的胳膊了。
当时那个命悬一线的场景,七生秋彦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
不光后怕于自己的心脏差点猝不及防开了个大花,还因为当时隐在人群中的木云和泉差点就见证到了他死亡的全过程。
那是七生秋彦死了也会想诈尸起来给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于是校医先生就看见右臂短袖底下明显鼓鼓囊囊的高大青年再度叹了一口气出来。
他难得有些发蔫的跟自己礼貌道别,然后一边低头思索着一边走出了医务室。
走廊尽头静悄悄露出一截安静的裤脚,可正在苦思冥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朋友消气的伤员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校医先生望着渐渐朝那个方向走去的青年背影,无声笑了笑。
“阿泉?”七生秋彦一转过走廊就看见了倚靠在墙边的好友,顿时脱口而出:“原来你没有抛下我啊!”
换回木云和泉莫名其妙的目光回视。
“什么叫抛下你?”
七生秋彦眨眨眼睛:“不是,我是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先走了。”
“这不是在等你吗。”
语气平淡却理所当然的说出这句话,黑发青年转身迈步,率先向前。
“快一点吧,上次酒斐教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两个不能再迟到,现在你是受伤不能挨罚了,但我可没有免死金牌。”
七生秋彦瞧着他的后脑勺,快走两步同他并肩,斟酌着试探:“阿泉……你不生我的气了?”
木云和泉微侧脸颊眼珠轻移,自上扬着的眼尾处给了他个困惑的眼神。
“我生你什么气?”
“啊?就、那什么……”
七生秋彦摸着下巴,总觉得这像一个送命题。
他最终谨慎的选择,不给出任何答案。
算了,阿泉没生气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二人之间这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七生秋彦没有看见,身边目视前方的好友眼中一闪即逝的迷茫与沉思,就像是遇见了什么世纪难题。
异样只是一瞬,很快,无与伦比的冷静疏离就又重新占据了那双黑曜石眼眸。】
观影院中的观众当中几乎人人都有一双火眼金睛。
而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近乎是在看清木云和泉眸色变化的同时就已经明悟了什么。
直觉系松田阵平直接啧了一声,甚至有些惊奇的说:“木云他居然还是个慢热型?”
工藤新一半月眼吐槽:“毕竟只是看起来就已经很冷淡了欸。”
伊达航挠挠后脑勺:“大概是因为我们几个在认识老师以后自然而然就和老师混熟了,所以不觉得老师慢热吧?”
何止,他们压根儿就感觉不出对方显露于外的那份疏离。
明明是那样炽热的灵魂啊。
毛利兰失笑:“那么说来,木云警官和七生警官是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欸。”
萩原研二笑起来附和:“是呀,现在很明显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拿对方当好兄弟,另一个却还在困惑对方为什么这么热情的阶段……噗!”
这是他们那个永远都从容淡定智珠在握、主动权焊死在自己手里的木云老师欸!
哈哈哈哈这么一想感觉好有反差萌!
等他们找到老师以后一定要向当事人分享这段黑历史!
【即将被拆除的废弃大楼地下区域。
灰尘遍布的阴影之中正是罪孽尤爱滋生的地方。
身形高大的青年瞳孔紧缩,眼中死死照映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的双排雷管。
他完全无视了想要趁机逃脱的犯人本身,想也不想的就冲上前去,拼尽全力想要阻拦死神的镰刀挥下。
但——还是晚了一步。
七生秋彦眼神猛然变得决绝,眼中没有任何悔意,直接就着飞扑而去的姿势将那排即将与水泥地面相撞的雷管压在了自己身下。
而恰巧在此时赶到这个房间门口的木云和泉便猝不及防撞见了这一幕。
——他就说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亲自收集到这家伙的死亡cg。
黑发凤眸的青年没有分给那名朝自己方向冲过来的犯人一点儿目光,但出手打晕对方的动作却不见丝毫拖泥带水。
一击即中,任由犯人脸朝地摔在地上的闷响和着七生秋彦奋不顾身扑到雷管上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随后谱写出了一曲寂静的无声曲调。
木云和泉没有吭声,就这么静静站在有些歪斜变形、且因为刚才那一声而簌簌掉落灰尘的门框边。
他望着室内倒在地上的那道身影在三五秒的怔愣过后终于反应过来,缓缓支起上半身发出一声满是迷茫的轻咦。
“七生秋彦,你就这么喜欢贯彻这份正义吗。”
不被察觉的凤眸青年终于平静出声,带着不解的口吻,注视着令自己困惑已久的人。
“哪怕只是用自己的全部去赌一份希望的可能性?”
警校出身的对方不可能不清楚,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雷管,也不会对双排雷管的爆炸范围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只是在赌一份尽可能减小爆炸影响、不让这片摇摇欲坠的地下区域因此彻底崩塌的可能性。
换言之,他是在赌同在这片区域之内的——木云和泉的存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