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草原上,马蹄如雷贯耳,惊走了附近的野狼。
当一众吉蛮部骑兵来到辽远部后!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立在中心位置的高大泥塑。
不少吉蛮部勇士眉头微皱,不明白这是什么?
待到火把点起,众人才看清楚那是什么!
裸露在外头颅,手掌,长腿,还能看到其上的血肉,以及那死不瞑目,双目孔洞且流血的眼睛。
阴寒的感觉在所有吉蛮部族人心里蔓延。
西周黑漆漆的,静谧无声,只有火把上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咕噜。”
不少人都默默咽下了口水,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
这是什么?
如此邪异的东西。
海尼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随即变为了愤怒。
这辽远部是他的财产,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谁来告诉本将,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寒冷,迎着冷冽的寒风,让在场众人又打了个哆嗦。
他们都知道,海尼大人生气了。
一名看起来留着山羊须,看起来年纪颇为苍老,身穿皮甲的老者上前,
小心谨慎地说道:
“海尼大人,这是乾人手笔,叫做京观。”
“京观?那是什么?”海尼转过头,看向那军卒,让他为之一颤。
“京观不详,一为炫耀军功,二为镇压亡魂,听说被镇压在京观里的尸体,永世不得投胎转世。
海尼大人,这定然是乾人的手笔。”
海尼的神情愈发冷淡,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年老军卒,脸上露出冷笑,
“你也是乾人,你敢出击草原?”
“不...不敢。”
“你那凭什么说是乾人做了这一切!”海尼的眼神中突然充满了杀意!
噌——
长刀抽出,快速地划过那军卒的脖颈。
使其那充满惊愕的头颅掉落在地,鲜血喷溅。
“乾人软弱,此人居心叵测,动摇军心,再有此言者,杀无赦!
连夜赶路,明日一早,我们就要进入乾境!
让那些软弱的乾人,看一看吉蛮部勇士的悍勇!”
此番话,让原本有些动摇军心重新稳固了下来。
草原骑兵的眼神也开始坚定,杀气腾腾!
是啊,乾人向来软弱,一首守城不出。
从来不敢跟他们硬碰硬的战上一场,又如何敢深入草原,杀灭吉蛮部。
一想到乾人女子的滑嫩肌肤,以及那美味的盐巴,还有如白雪一般的白糖。
军卒们的眼中充满了侵略性,不禁夹紧了马背!
骑行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由此可见,海尼是有真才实学的。
只是如今他眼中闪过了凝重,军卒可以轻视对手。
但他作为一军主将,则不可轻视对手。
不过,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
越强大的对手,他越是喜欢!
这能证明他的能力早己经在他那带领吉蛮部走向没落的父亲之上!
想着想着,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嗜血!
“全速前进!冲入大乾!”
“呼呼呼。”一众军卒立马响应。
...
翌日清晨,昨日抓捕的五位粮商掌柜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狱中,身上多处刀伤。
北乡城同知也死了,身上同样多处刀伤。
都被伪造成了激烈反抗的样子。
崔枕挑灯思考了一夜,终于将城内所发生之事详细梳理完成,八百里加急送往朝廷。
而林青给皇帝的密折,早在昨夜就己出发。
今日,城门照常开启,城中的商铺也照常开门。
只不过多了一些看起来就老实巴交的小二与老板。
至于原本的老板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而百姓们出门口,惊奇地发现!
粮店居然开始卖粮了,只不过每人每天只能买一斗!
而且架价格也回归了正常。
这让一些百姓喜出望外。
当然,他们也不忘去到军寨中确认。
得到了军需官的准确答复,知道今日还可以来军寨中做工后,
一些百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不怕累,不怕苦,只要有一份工,他们就能活下去。
要说军营以往还要收敛一些,不可招揽太多的百姓。
但今时不同往日,军营中有太多的钱粮,等着这些百姓来赚取。
而这也能让军士们从军务中解放出来,让其好好操练。
争取早日上阵杀敌。
虽然少了繁重的军务,但却多了维持半个时辰的早课。
一些在城内吃不上饭的读书人,都可以进入军寨教书。
听着军士们在那拗口的识字朗读,崔枕看向一旁的林青,
“伯爷,军卒厮杀,为何还要读书写字,此举为何意?”
二人如今漫步在军营中,看着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昨日的阴霾也消散了许多。
林青扶起了端着一个盆子,歪歪斜斜最终倒地的孩童,
“小心一些,你这么小,为何能进入军寨做工。”
那孩童瞪大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知道此人是这里最大的官。
“大...不..伯爷,来这里做工有饭吃。”
这时,冲过来一个长相憨厚的,衣着破烂的汉子,
朝着二人连连磕头:“伯爷,犬子冲撞了伯爷,还请大人责罚,要罚就罚我吧,不要赶娃娃出去。”
林青看着他的肩膀上多了几道红印子,一看就是做工时造成的。
便将他扶了起来,“去做工吧,娃娃虽然做得少,但吃的也少,无妨。”
憨厚汉子猛地抬起头来,露出嘴里的黄牙,眼中的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多谢伯爷,多谢伯爷!”
林青看着父子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惆怅。
“崔大人,这就是读书的好处,百姓的招募由亲兵诸葛瑜负责,
这些孩子能进来,想必也是他的命令。
要是换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只知道听命令,不知变通。
没有放这些孩子进来,刚刚那汉子难免心生怨恨,好事反而会变成坏事。”
崔枕面露疑惑,呵呵一笑,说道:
“伯爷向来治军严明,遵从大乾军律,但如今这营寨内,可看不到任何大乾军律的影子啊。”
林青看向周围忙碌的百姓,声音缥缈,
“太祖皇帝曾言,法不外乎人情,理不外乎人心。
新招募的五千军卒都是北乡城人,如果太过严苛,反而会矫枉过正。”
“伯爷此时此举暗合兵法,老夫果然不懂打仗,某受教了。”
这时,一名军卒冲入了军寨,盔甲染血,面容坚毅。
“敌袭,蛮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