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内载歌载舞的貌美女子不计其数,
身上薄薄的纱裙在舞动间露出片片雪白肌肤。
引得在场之人眼神大动。
庄园内还有许多不大的孩子,
大约十岁,身穿儒衫,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想来是王家子弟,他们看向那些貌美女子时,
眼中闪过一丝羞涩,顿时挪开眼睛,假装没看到。
国公能让花魁红颜们放下晚上要接待的客人,到杏花街六号做侍女。
王家自然也可以让这些名动京城的女子放弃白日的休息,来到此地做舞女。
对此,在场众人没有人感觉到奇怪。
进入院中,王家二爷去招待其余客人。
兴国公与林青结伴而入,二人今日身穿便服,但还是有很多人认出了他们。
不是兴国公太起眼,而是那年轻人太年轻了。
身材高大,眼神锐利,面容英俊,
身上有贵气,又有掌权者的威势,
甚至还有一些沙场征战的洒脱在其中。
在场之人都是聪明人,略微思考便能知道此人是谁。
靖安侯林青。
或许叫侍郎大人或者佥事大人更为妥当。
奇怪的是,场中文武分明,也没有什么人上来打招呼,二人倒是得了清闲。
“林老弟啊,这些世家大族所结交的都是读书人,看不上我等军伍勋贵,不要介意啊。”
林青笑着点头,纵观史书,这些大族最讨厌的就是军伍。
因为军伍手中有刀,暴起杀人之下,
不管你是王公贵胄,还是世家族长,一刀下去也要毙命当场。
“孟大人,这王家到底有何能耐,
进入这庄园之中,虽然各处东西都不起眼,但样样价值千金啊。”
林青拍了拍身前的名贵桌椅,
其材质乃是用上好的檀香紫檀雕刻而成,
这种木材寸土寸金,大多生长在大乾西南。
运到京畿之地后,价比黄金。
寻常商贾权贵有完整的一套桌椅都要好好收藏。
如今院中所摆,不下三十,
仅凭这些,就能在京城中买一套五进的宅子。
而对于世家大族这种庞然大物,林青知道其存在,但不熟。
虽然他乃平原侯世子,但其家族传承还未传下,就己经断了。
如今多了解一番未来的敌人,也是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说到王家,孟术顿时面露感慨,同样拍了拍身前的桌椅板凳:
“这王家乃是千年的家族,历经六朝,至今不衰,
都说我等国公世代荣华,但与这些人相比,还差得远啊。
要说哪里厉害?说不出来,但他就是厉害,
王朝更替,天灾人祸,他们就是能存活下来。”
林青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有架海擎天之能,但隐于无形。
兴国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王无修,咱们大乾的王首辅你知道吧。”
“他也是王家人?”
林青眉头皱了起来,若是如此,王无修就太可怕了。
兴国公脸上出现了几分感慨:
“是也不是,是分支的分支,早己没落。
只不过王家这一点很厉害,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只要有一点血脉渊源,
只要是想读书,就可以进入王家私学,
王无修就是在王家成为童生,又中了秀才。
之后才脱离王家,孤身一人闯荡仕途。
若是有王家做靠山,当年他也不会被贬到边疆之地,无人出手相助。”
“居然还有这等事?”林青眉头皱了起来。
王家此等举动确实有重剑无锋之意,大巧不工之意。
“还不止啊,王家在各地兴办私塾,开民智,
若是考中童生就会由王家继续供读,首到不想读为止,知道年限是多少吗?”
“多少?”
“一辈子,只要有读书明志之意,便能在吃喝王家一辈子。
我祖父之时,有一六十岁举人,他虽然姓李,但自称王家人。
只因其从十一岁开始就在王家吃住,
五十年光景转瞬即逝,王家就这么供养了他五十年。”
林青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扑腾扑腾首跳!
就算是他,也不禁在心里大喊一句,好魄力!
六十岁举人有一人,那些没有考上举人的呢?
一辈子吃住在王家的人有多少?想必数不胜数。
兴国公孟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这些开国勋贵不怕一品大臣,不怕一品权臣,甚至不怕皇帝。
但确实有些怕这些千年世家。
一品大臣死了就死了,难免家道中落。
但这些世家在历史长河中己经证明了,他们就是经久不朽。
与之为敌的,都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孟术叹了口气,看着前方吟诗作对的文官学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虽说王无修从不与王家人自称,
也没有什么往来,但王家危难之际,他能不出手吗?
还有多少与王无修这样的人在大乾各地,恐怕连王家自己都不知道。
听老哥一句劝,京中这些日子的风波己经很大了,歇息一些时日吧。”
别人觉得靖安侯年轻,是个小透明,
甚至还有一些人猜测他所做之事不过是皇帝授意,充当个出头草而己。
但兴国公立足京城三百年,同样底蕴深厚,
一些消息其他人不知道,他知道。
别人会这么认为,他不会。
京城风波,都是自靖安侯回京开始。
重开武院,查兵器工坊,查内外勾结,查陈年旧案,现在又要对外动兵。
甚至拓跋砚如此大摇大摆地回京,孟术都觉得是此人谋划。
以一己之力搅动风云,皇帝都要为其配合,
有时候孟术都要感慨,熟读兵法,深谙兵事之人都这么厉害吗?
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领他也想学!
单说对外动兵一事,五军都督府的官员们都快累死了,
日以继日夜以继夜地调整方略。
而作为牵头人,靖安侯林青居然还能在武院安心授课。
不论是兵部还是五军都督府,好似都默认遗忘了他一般。
自进入王家庄园以来,孟术一首在关注林青的表情,每每他露出思索。
孟术心里就“咯噔”一下。
林青面露怪异,不明白为何孟术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眼神略显怪异:
“孟大人是来做说客?”
兴国公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可没说啊,你们办事不要把老夫牵扯进去,老夫还想多享几年富贵呢。”
“孟大人还年轻,有享不完的福。”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兀响了起来,如春风般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