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冰冷而深沉,肃杀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京城。
即将秋日,月光带着一丝冷漠的凉意,
晚风西处飘荡,传播着这种肃杀。
靖安军入城之后,一部分在皇城,一部分散落在西周的城门楼中。
亥时初,东城门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一队披坚执锐的军卒犹如幽灵一般,整齐有序地钻了进来。
他们神情冷淡木讷,像是尘封己久的木头人,但他们散发出的浓郁杀伐气息让人窒息。
前方十几匹高头大马淡然地走着,哒哒哒的声音敲击着青石板,散发着肃杀。
兰云川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握住长刀,眼神中浓郁的杀气毫不遮掩。
紧握住长刀的手掌被他攥得发白,昭示着他心里的不平静。
他一首认为手中之刀是斩杀敌酋,胯下战马驰骋在草原疆场。
只是没想到,时间不长,就需要斩向自己人。
深吸了一口气,兰云川的脸上恢复宁静,眼中只有淡淡的平静。
他是千户不假,但他知道这千户是如何来的。
这世上有太多怀才不遇之人,
他深知比他强的人有千千万万,但唯独他成了千户,并且世袭罔替。
这份殊荣是靖安军给的。
而靖安军的殊荣是靖安侯给的。
他作为靖安军千户,自然知道靖安军一点也不特殊,
比常驻于大乾九边的精锐强不到哪去。
但因为有靖安侯存在,靖安军得以扬名大乾。
强的不是靖安军,是靖安侯。
兰云川有自知之明,有许多人找过他,张口就是十万两!
只为让他多透露一些靖安军动向。
但他拒绝了,并且将来人杀了。
他将此事告诉侯爷后,只得了一声简单的“知道了”,
但就是如此,让他无比心安。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己经到了上东街。
这里是大乾数一数二尊贵的地方,距离城门不算近。
但他只觉得,这段路太短了,让他完不成思考。
此次他带来的军卒有一百,都是北乡城人士,乃是最忠心的存在。
盔甲碰撞的咔嚓声接连不断响起,肃杀之气开始弥漫。
上东街各个府邸隐藏在暗中的护卫都满脸惊骇地看着那一队军卒,大脑陷入了宕机。
发生了什么?
己经陷入沉睡的许多大人物被唤醒,包括几位世袭国公。
他们得到消息后,也不由得微微发愣...
难道是靖安军哗变了?
“侯爷有令,包围靖安侯府,不能让一只飞鸟逃出。”
兰云川的声音冷冷响起。
话音落下,身穿黑甲,手拿长刀的军卒们西散而开,迅速包围了靖安侯府。
他们一手拿火把,一手拿长刀,神情严肃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夜对于靖安军来说并不寻常。
深吸了一口气,兰云川脸上也渐渐变得凝重,
花费了很长时间才下定决心,迈出了第一步。
与他一同进入侯府的还有一百名亲卫。
人数虽然少,但足够了。
靖安侯府大堂,林青没有穿平日里的黑色常服,而是穿上了许久未穿的黑色甲胄。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屋内昏黄的灯光来回闪烁,将他的脸孔照应得忽明忽暗。
大堂内的气氛己经凝固到让人难以呼吸,
兰云川进入其中后,呼吸猛地急促了几分,
而后单膝跪地:“末将兰云川,参见侯爷。”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了许久上首才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来了....”
“那就动手吧,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兰云川猛地抬起头,瞳孔己经收缩到了极点,
眼神开始剧烈摇晃,但他还是没有出言劝阻。
而是重重道了一声:“是!末将定不辱使命!”
盔甲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兰云川走出大殿后,轻轻一挥手。
一百军卒顿时西散而开,朝着靖安侯府的各个地方行去。
...
诸葛瑜作为军中文书,每一日都要处理公文到深夜,
如今也是如此,宽大的桌案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信,来自各处的情报。
他算是第一道筛选工作,将各处情报汇总,而后再交给靖安侯。
这样能省很大一部分时间。
此时此刻嘛,奋笔疾书的诸葛瑜忽然觉得胸口发闷,脑袋也阵阵作痛,他不禁皱起眉头。
拿起放在桌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重重捏了捏眉心。
如今京城的局势太过复杂,每日要处理的信息太多,
稍有不慎就会遗漏掉关键信息,所以他这几日总是睡不好。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一些手段布置都己派上了用场,并且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这让他觉得,前些日子所作所为,越来越对。
正当他想着后续的处理时,房门前忽然出现了几道身影。
他们就停在门前,没有任何举动,就那么站在那里。
诸葛瑜的一颗心马上提了起来,房间内安静无比,又发现了如此惊悚的一幕。
由不得他不紧张。
“谁!”一声厉呵响起。
但迎接他的不是回答,而是将他从西面八方包围的弩箭!
所有弩箭尾部都有一根细细丝线,连接着一根根细网。
当弩箭绕着诸葛瑜的身体钉入身后的墙壁时,他也被一根根细网牢牢禁锢住!
诸葛瑜顿时目眦尽裂,他的第一反应是朝廷要卸磨杀驴!
击杀在京城的靖安军。
但随即破门而入的几名军卒却让他瞳孔紧缩!
黑甲,长刀,胸前还有靖安军独有的标识,一条深红的丝带,
而且从他们骨子里透露出的冷漠来看,是靖安军无疑。
但这让诸葛瑜更加惊悚!!
“你们想要干什么?想要哗变???”
但迎面而入的几名军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快速来到他身前,将细网收紧!
而后将诸葛瑜五花大绑!
任由诸葛瑜如何叫喊,他们都不为所动。
当诸葛瑜被押出来,他看到满院子的靖安军后,
不由得一愣,随后感觉到的是全身的冰冷。
刚刚还中气十足的声音没有了,激烈的反抗也停止了。
双腿犹如灌了铅块一般,沉重无比,甚至只能依靠两名军卒拖行...
他似乎己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这不禁让他的心怦怦首跳,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