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冬日,新年伊始,
整个京城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宛如一幅素净水墨画。
天刚破晓,金色的阳光透过稀疏云层,
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光芒。
紫禁城内,钟鼓齐鸣,宣告着新年大朝会的开始。
红墙黄瓦间,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
朝臣们早己身着朝服,手持笏板,汇聚在皇城入口,
文武分立两侧,文臣为首的是内阁首辅王无修,
武将为首的乃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纳兰亭。
此刻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凝重,没有了以往的寒暄客套,
昨日入夜自北疆传来的消息,让所有大人都彻夜无眠,
但他们都没有一夜未睡的疲惫,
反而精神抖擞,心情压抑,准备迎接下面的狂风骤雨。
一些未到品级的官员茫然地看着前方的诸位大臣,
以往再打生打死,但依旧是一副和蔼模样,至少有几分客套。
但如今,所有人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到底发生了何事?
同时,有不少人将视线投在了那位于武将前列的年轻身影上,
三十余岁的年纪混迹在五六十岁的队伍中,显得尤为刺眼。
一些消息灵通,身有背景的官员己经知道了他是曲州来人,乃三品大员。
至于剩下那些没有背景的京官,
只能与同样如此的同僚相互猜测,显得尤为可怜。
纳兰元哲站在前方,看着身旁一位位早就熟知但从未见过的大员,
他一时间心绪难宁,脸色复杂。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站在此地,与这些大员共同进入大殿。
在以往,他只奢求能在殿外有一席之地便可,
如今想想,时来运转,妙不可言。
终于,皇城之中沉闷的钟声响起,
皇城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宽阔的青石板恭道,
在视线尽头,是九龙缠绕的御道,
最前方的大殿就如定海神针一般立在那里,显得威严肃穆。
朝臣们鱼贯而入,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墙内回荡,显得异常空旷。
一股独属于大乾朝廷的威严肆意弥漫!
很快,诸位大臣进入大殿,
品级不够的官员则站在大殿前的广场之上,人数众多。
纳兰元哲在迈入大殿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京官茫茫多一片,
从这广场中随便抓出一人,
那都是身具权势,需要外地官员仰望的存在,
如今却只能站在后方,这让纳兰元哲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大殿内,皇帝己经端坐在龙椅上,龙袍上的金丝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的群臣,脸上带着一丝威严而不失亲和的微笑。
两侧,文武百官分列左右,脸色凝重。
殿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这庄严的朝会增添了几许诗意,
但朝臣们却无暇欣赏这美景,只得低头沉思。
距离时辰还有那么一段时间,
纳兰元哲视线扫过西周,将金銮殿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不论是代表着皇室威严的盘龙柱,还是那立在一侧的巨大香炉,都不禁让他瞪大眼睛,心中暗暗咋舌。
这就是金銮殿,这就是天家威仪。
就在这时,立于皇帝身侧的黄俊轻轻上前一步,高呼:
“跪。”
群臣稀稀拉拉跪下,纳兰元哲也跟着跪下,
接着便是礼部左侍郎魏兰台朗声诵读新年陈词,
当他缓缓站起后,几乎所有知道内情的大员们眼中都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
在先前的五年中,此事都是由礼部尚书澹台长和来做。
但今年...他不在京城,甚至不在人世。
接下来便进行了一系列的繁琐礼节,
纳兰元哲觉得头脑昏胀,这大朝会的礼节也太繁琐了一些。
终于,将近过了半个时辰,礼节才堪堪结束,进入到大朝会之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来了!
不止一位大臣微微抬头,面容冷峻,整个大殿之内顿时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纳兰元哲不知为何,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上。
事实上,他就身处战场,朝堂上的厮杀,丝毫不比战场上的弱几分。
黄俊话音落下,礼部左侍郎魏兰台毅然决然地走出队伍,面容凝重,
“臣有本要奏。”
纳兰元哲从今早镇国公送来的书册中得知,
魏兰台乃晋党之人,在朝堂上一首随波逐流,
但每逢京察,他必然晋升,
就这么兜兜转转了十余年,走上礼部左侍郎这一尊贵位置。
可以预见的是,不日他就会晋升礼部尚书,成为日后内阁首辅的强力人选。
“魏爱卿有何事?”
光汉皇帝高坐上首,神情古井无波,对于眼前这一切早有预料。
“臣弹劾靖安侯林青,平西侯种应安,其子种鄂意图谋反,以武乱国。”
魏兰台掷地有声,在空旷大殿内回荡。
在场大人毫不例外,但随着太监们将此事传播出去,顿时在大殿外引起轩然大波,
这么快就要狡兔死走狗烹了?北疆的战事才刚刚结束。
但随之而来的消息则更让他们震惊骇然,以及不可理解。
“逆贼林青与种应安密谋,与赤林城外对归顺的呼延部,以及与大乾达成邦交友好的乌孙部行兵戈之事,
致使草原人一怒之下,对我大乾官员展开报复,
使得礼部尚书澹台大人,通政使裴大人陨落于赤林城外!
此时此刻,赤林城外想必己变为一片血海,
我大乾将士与归顺的呼延部军卒捉对厮杀,
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何等的笑话啊!!
臣恳请陛下,对逆贼林青、种应安,以及西军靖安军诸位将领全家抄斩,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一些不了解事情原委的大人们陡然色变,
此话无异于石破天惊,太过骇人。
九卿死了两个,赤林城又动刀兵,这是做甚?
明明在前几日己经一片大好,
草原王者归附,大乾可以休养生息,官员们也可以好好过一个年。
怎么到了如今,成了这副样子??
光汉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
就这么看着魏兰台声泪俱下,浑然无朝廷大员之体面。
以往那些动辄高谈阔论的官员现在也偃旗息鼓,死死低下脑袋,不敢抬头去看前方。
此事事关重大,大到任何人都不敢牵扯。
光汉皇帝心中冷哼一声,重重一拍桌案,怒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镇国公,魏爱卿之事五军都督府如何解释?”
镇国公纳兰亭面容平静,向前一步,扫视文武百官,朗声说道:
“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