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半敞开的巨大帐篷摆放在那里,
室内陈设古色古香,桌椅板凳都带着浓郁的古物气息,
看起来都是十分老旧的老物件,价格不菲。
帐篷内有着火炉以及白虎皮铺陈的地毯,
脚踩在上面,顿时涌现出一股舒适柔顺。
侍者领着几位大人物进入其中,上首没有摆放椅子,
而是摆放在帐篷两侧,一侧五把椅子。
林青与种应安步入上首后径直迈入左侧最前方,慢慢坐了下来,
而两位草原王者则在右侧最前方坐了下来,
不多时,众人刚刚坐定,大相国呼兰九叙就慢慢走了上来。
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彭州按察使刘增文,
因为布政使的突然离世,
如今彭州内主持局面的就是按察使刘增文。
二人能明显看到有些拘谨,不似先前四人那般轻松惬意。
至于日逐王拓跋砚,他称自已为闲人不掺和这些事,转而在榷场内闲逛。
在帐篷中,预想之中的凝重氛围没有出现,反而有些和谐,
几人脸上都带着丝丝笑意,这也让他们放下心来安然落座。
如此便形成了大乾一方三人蛮国一方三人的怪异场面。
甚至,在刘增文以及呼兰九叙看来,
所能代表他们所在势力的两位大人物都是不那么安稳之人,
右贤王与锁骨黎王一直盘踞东北,
不参与世事,听调不听宣。
而靖国公与晋国公在大乾之内人人喊打,不受待见,甚至行事肆无忌惮。
此等场面倒是让他们颇感怪异,
颇有一些反贼聚集,共谋大事的感觉。
场面中怪异几人早就察觉,
甚至还深有所感,不由地面露古怪。
右贤王纥骨力金见屋内气氛有些沉寂,便笑了笑缓声开口,径直看向林青,问道:
“靖国公何时晋升三品?”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眼眸中精光闪烁....
不聊榷场聊修为,右贤王此言乃顾左右而言他之举动。
林青表情平静,轻轻一笑,淡淡开口:
“三品之境界尚且太远,还未有机会。”
“哦?以靖国公如此英杰,大乾朝廷都不肯助你晋三品?”
纥骨力金脸色有些古怪,没来由地想起一件事,
曾经有人与他说过,大乾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若是事情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就让事情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直到无法挽回。
而如今大乾虽然能获得喘息之机,
但不论是北边边患还是内部矛盾都已经愈演愈烈,
此等时候还不助林青突破三品镇守北疆...
这让右贤王很不能理解。
“朝廷自然有朝廷的考量,是否能晋升三品与朝廷没有关系,乃本公之意,
能成功晋升自然最好,若是晋升不了也无妨。”
林青淡淡开口,但声音中却有着几分冷意,旋即说道:
“说不得有朝一日本公率领军卒,攻破草原王庭,
自然有足够的气运,能促使本公晋升。”
霎时间军帐内出现了一些惨烈的厮杀气息,
这使得处于下首的大相国呼兰九叙瞳孔骤然收缩,
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而下一刻,左谷蠡王的话让呼兰九叙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脸色也变得难看。
贺兰映台四十余岁的模样,颇有些风度翩翩的君子像,
他笑了笑,拿过一只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而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林青,颇具深意地说道:
“若是靖国公攻破草原王庭仅仅是为了气运,
那我等也可以睦邻友好,不过是一份气运罢了,
虽然珍贵,但也不是拿不出手。”
坐在他一侧的右贤王纥骨力金也笑着点了点头,提出了一个提议。
“不知靖国公何时来东北之地?
在东北之地外还有几个小国,他们地盘不大,百姓不多,
军卒更是少之又少,我等两部可以联手将其一扫而空锤炼气运,
到时你我各自一份,如何?”
说着,右贤王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开口:
“对了,还可以将开元曾氏也一并拉上,
他们在那里有些势力,但一直被各方针对,
若是你我前去攻伐他不会反对,甚至还会提供一些军械,
就算是最后没有气运也可以让给开元曾氏,无外乎是多分给他一些地盘,不打紧。”
如此一说,不仅是呼兰九叙紧张万分,
按察使刘增文更是如此,脸上似笑似哭,不知该说何是好。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谋划攻伐他国,
这让他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大乾鼎盛之时的场景。
“以后会有机会的,若大乾重回鼎盛,
本公定然带着军伍去外邦看一看。”
一番话让左谷蠡王面露诧异,看向林青的眼中多了几分慎重,
大乾的衰落虽然已是不争的事实,
但乾人可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承认,
就如那曾经富贵的破败户,出门都要在嘴上抹一层猪油,以充斥场面。
就这么坦然说了出来,
显然,这位大乾靖国公是务实的。
左谷蠡王贺兰映台笑了笑,继而开口:
“气运都是我等武夫的垂涎之物,轻易不会示人,
但若是靖国公需要,本王返回蛮国后,会与陛下说上一二,
若是有族中的高手可以让渡,本王第一时间会给靖国公送来。”
林青也没有客气,坦然一笑:“那便多谢了。”
但此等一幕却让呼兰九叙与刘增文紧张起来,
本该是生死大仇,如今却如老友相逢,甚至还要送出此等珍贵气运。
左谷蠡王其言语中的意思他们都听得懂,
气运草原王庭有,蛮国也有,
只要有足够的代价,并不是不可以交换。
呼兰九叙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看向靖国公林青笑容和煦,缓声问道:
“今日榷场重开,乃泼天的喜事,是两国邦交友好的象征,
自此之后,大乾与蛮国的关系将得到改善,
而两国的子民也会因为榷场而获利,此乃不世功勋啊。”
如此一说,刘增文也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
“是极是极,两国虽然有些摩擦也有些不快,
但为今之计,还是要先放下争端,共同互利。”
一直未开口的种应安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将一侧的茶水拿了起来:
“那就以茶代酒,希望两国邦交友好得以持续,榷场的生意也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