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物理、化学...
三门课都正好是她不擅长的。
当初文理分班的时候,因为不喜欢文科需要大量背课文,又觉得理科以后选择的方向更多,她才选择的理科。
但真正转过来了,她才知道学起来有多吃力。
也因此,她成绩常年飘浮在四百分中段,不上不下,时刻都面临着被换班的危险。
“你...”夏又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了。
顿了一下后,她才再次鼓足劲开口:“你这些天,就是在做这个?”
说完,她随意翻开当中一本笔记本。
是数学的。
上边密密麻麻写满开学以来班主任何蓓所讲的每一个内容的相关笔记。
甚至还真的写得更为详细,连班主任都略过不再细讲的细节都没被路随安放过,比那些辅助教材书还要来得更为通俗易懂些。
当中出现的每个方程式和图形都写画得规整十足,几乎跟打印出来的一样...
光是看这两页的内容,就能猜到其主人花费了多少心思在上边。
夏又抿唇。
过往每一次瞧见路随安在这个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的模样,在她脑海当中快速掠过。
“你那天不是说过,班主任说你下次考不好就会被换到别的班级去吗。”路随安点头,解释了原因。
自己就说过那么一次,他居然就记住了?
而且还帮她准备了这个?
夏又耳边一阵轰鸣。
海浪掀起前的平静。
路随安:“现在距离月考也没多久了,我就想着把这个给你,不过一直没机会。”
对,她和路随安冷战来着。
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生气’和‘冷战’等行为幼稚到了极点。
夏又稍微压低了头,懊悔地闭上双眼。
“我那天晚上的确话说过了,我向你道歉。”路随安继续道,“但我之所以会那样说,也是因为害怕...”
“害怕你真的会因为考试成绩下降,被调到别的班级去。”
他声音低沉而温柔,语气里透着担忧。
简单,直白。
不需太多语言加以坠饰。
“那个黎绍...也许他人的确不坏,但我觉得他有时候是真的妨碍到你学习了,所以我才会那样。”
“我是因为...”
他倏地收声。
余下的话被消了音。
夏又听得认真,缓慢睁开眼睛抬头看去。
少年显然也是刚洗完澡,周身飘散着股柠檬味道,黑发蓬松贴服在侧脸脸颊。
他刻意偏过头去,像是生怕被人瞧出什么,但面上强装着镇定。
本就白的肤色在偏暖色灯光的照耀下透着些红润,耳根子处也是红红的,像是少女的腮红般。
深邃漆黑的眸子里装满无措。
夏又:“‘因为’?”
路随安有些豁出去般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朝着夏又喊:“因为担心你!”
夏又被吼得一愣:“...”
担心就担心,干嘛喊得像是要找她吵架一样。
但...
还挺可爱。
“噗嗤!”
夏又瞧着他那样,突然间笑出声来,忙用笔记本遮住自己的脸。
路随安还以为夏又是在笑自己,于是更加羞愧难当,眉头拧得都快成一股绳了。
但他倒是不觉生气,反而有种打从心底的爽快。
连呼吸都没了几天前那种郁闷。
当然,前提是站他对面的人别越笑越大声。
“我说话就这么好笑吗?”路随安耐着性子问。
对面的夏又摆摆手,整张脸都被笔记本遮得严严实实的,极力压低的笑声没停过。
人笑得连站都站得歪歪扭扭的。
路随安:“...”
能不能把笔记本还给他,然后给这人大脑施一个‘记忆清除术’,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呼...”
片刻,像是终于觉得笑够了,夏又深呼吸。
她压下不断上翘的嘴角,凝结起泪水的眼角亮晶晶的,眉眼间都是明媚。
“我不光是在笑你。”她颤抖声音解释。
“我还在笑我自己,笑我怎么能这么幼稚。”
她嘴角上扬,站直了身子,抬眼朝路随安看去,对上对方颇具深意又深邃双眸。
两两相望。
自愿落进名为‘温柔’的怀抱当中去。
“谢谢。”她郑重道,双颊残留着方才大笑时,因呼吸不够顺畅从而憋出的红晕。
“你放心,月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掉出三班的。我以后会坚守阵地,绝对不会再被黎绍动摇了!”
她说完,甚至还抬手做出个‘发誓’的手势。
刚吹干短发透着点水汽,末梢还有些毛躁,脸庞干净。
夏末的夜,蝉鸣不休。
有什么在逐渐萌芽。
路随安拿她没办法了,抿唇浅浅一笑,“加油。”
他声音还是那样平静,经历过变声期后说话的调子都比小时候要低沉许多,多了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短短两字,却无端让人心动。
夏又愣神,不久前的那股子情绪又一次在胸口处酝酿。
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快,连声音都在耳边渐渐清晰。
长而密的睫毛轻颤。
“夏又?”没得到回应,路随安疑惑叫了声名字。
夏又浑身一抖,回过神来后,再次对上对面人的双眸。
逐渐扩大的心跳声像是刺耳的警笛,激得她脑袋一片空白。
她呆呆看着路随安。
“你怎么了?”路随安关切问。
过于温柔的话语和低沉的嗓音萦绕在她耳边,令她本就不平静的心跳愈发快了些。
也让她确定了一件事——
她心跳加速是因为路随安。
嗯,她应该是疯了。
“我没事!晚安!”
说完,夏又‘嘭’的一声重重关上房间门。
路随安:“?”
门外的路随安满眼茫然,鼻子差点和老旧的橙黄色木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是见鬼了?
门内的夏又还真是一脸仿佛见了鬼的震惊模样,双手紧紧抱着笔记本,结果突然间想起什么,跟被烫到似的把笔记本往床上甩!
“啊——!”
刚走出去关上大门的路随安脚步一顿。
正巧,刚买完夜宵回来的路和文上楼到家,也听见了这动静。
路和文:“第三次世界大战?”
为什么感觉莫名被诋毁了?
无辜的路随安板着脸:“不是,我这次没惹她。”
嗯,天干物燥,小心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