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了快两个小时，在快要到晚上九点时时驶进了南江市的高速公路收费站。
年关，高速路上几乎都是赶着回家的车。
夏又率先醒过来，跟着陈明湘女士在一处好打车的十字路口下了车。
路和文和路随安父子俩则是往家开去。
夏又还记得母亲周蓉的地址，打到出租后上车，熟门熟路报地址。
出租车开了半小时就到了小区门口。
来之前夏又和陈明湘都打过电话，周蓉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上楼敲门后，大门迅速从里打开来。
“妈！”夏又的声音调子明显比前几天都要高出几度，眉尾与嘴角都上扬着，显然很是开心。
陈明湘与周蓉一对好友许久不见。
气氛热切，对话也热络。
从玄关一直絮絮叨叨聊到了客厅。
夏又没说几句话，但心情却出奇的好，安安静静听着母亲与陈明湘女士的聊天。
陈明湘女士一上来就把这次来南江市的目的说了个清楚。
周蓉略微惊讶：“是嘛…大学还能进去参观的…”
“我们也不知道来着，还是路随安那个孩子说的。”陈明湘女士摆摆手，“那孩子你也知道，从小就只对书和学习感兴趣。”
“这是好事啊，学生当然要爱学习了。”周蓉纠正她。
夏又轻笑。
“妈。”夏又主动喊，不再像上次来时那样小心翼翼了。
她从自己随身背着的书包里取出自己的期末考成绩单来，递到母亲周蓉跟前。
“我期末成绩单，班主任让我们拿回家给家长看来着。”她说。
周蓉一怔。
陈明湘反应极快，用手臂推了下旁边的周蓉，催促道：“孩子给你看成绩单了，快拿着啊！”
周蓉这才回过神来，手有些僵硬地接过成绩单。
上边清清楚楚写着夏又的每一科成绩，下边的总分是醒目的。
还有班主任评语，都在夸赞这一学期来夏又的飞速进步。
夏又：“虽然还没到六百分，而且也没到能上年级前一百的地步，但是比我上个学期期末进步很多了。”
一字一句，她都说得很认真。
“我这一个学期大概进步了八十多分了，接下来这小半年再努努力，进步个四五十分，说不定我就能上985了！”
周蓉目光落在那张薄薄的纸张上，始终没挪开。
陈明湘女士听了，笑着夸赞她：“我们又又是个的孩子，一定能考上的！”
夏又笑得眉眼弯弯，跟着点头。
周蓉深呼吸，胸口似乎压下点什么，嘴角上扬。
“有进步就好，有进步就好…”
一模一样的话，说了两遍。
尾音颤抖着。
陈明湘又提醒周蓉：“孩子考得这么好，不给点奖励啊？”
“对对对，奖励！”
周蓉忙收起刚才的情绪，转而起身翻找被自己压在茶几水果盘子下方的红包。
“又又，快，跟你妈妈说新年好。”陈明湘抿唇一笑。
夏又忙起身，恭恭敬敬朝周蓉半鞠躬，颔首，噙着笑开口：“妈，新年好！”
“祝您新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能挣大钱！发大财！”
吉祥话让此时的氛围更显温情。
周蓉笑盈盈地，把红包交到夏又手里。
旁观的陈明湘是最开心的那一个，不仅帮母女俩缓解了部分尴尬，还积极跟周蓉聊起这段日子以来的事情。
趁着这空荡，夏又去了趟厕所。
听见厕所门关上后，陈明湘迅速收起笑容。
“老夏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陈明湘说道。
话题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和谐的氛围骤变。
客厅里时钟滴滴答答个不停，电视节目里放着欢快的相声，却更显诡异。
周蓉当即皱紧眉头，追问：“他怎么了？”
陈明湘不禁叹气，压低声音，把夏又年夜饭的遭遇仔仔细细给周蓉快速过了一遍。
一点细节都没落下。
“我这次带又又去帝都啊，就是希望带她拓宽眼界，别被她那个奶奶给洗脑了。”
末了，陈明湘补了一句。
周蓉安静听完，空荡荡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略长的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
额前的青筋清晰可见。
这时，夏又正好从厕所里出来了。
她路过房子的客房，顺带往里瞧了一眼，才发现里边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床垫子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单也明显是新换的。
房间里压根没有那种被闷久了才会产生的霉味，显然是特地打扫通风过。
夏又停下脚步。
半晌，她才出声：“明湘阿姨。”
周蓉身子一顿，立马收起方才的戾气。
陈明湘探出头去问：“怎么了？”
夏又：“那个…我今晚上可以在我妈这里睡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和你们一起去机场吗？”
许是因为知道陈明湘女士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觉得困扰，又或许是因为路随安一次次的安慰劝说起了作用…
总之，她这次终于鼓起了勇气，难得主动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周蓉一听，立马同陈明湘交换个眼神。
陈明湘忙开口：“好呀好呀，你愿意在这里和你妈妈休息一晚上当然好了。”
周蓉回神：“你们明天早上几点的飞机？”
“十点，八点左右到机场就行，我们家那新房子买在丽水园那边，离你这不远吧？”陈明湘问。
周蓉好歹也在南江市生活了多年，对这边的路熟悉得很。
“近，早上不撞早高峰的话，开车也就半个多小时，你们明早六点半以前赶过来接她，一个小时去机场正好。”
陈明湘一拍大腿，“那就这么说定了！”
几句话，就把明早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
正巧夏又把自己的洗漱用具都收在了贴身带着的包里，更方便今晚留宿。
又简单聊了十几分钟后，陈明湘瞧了眼时间，起身先行离开。
送走陈明湘后，周蓉转身看旁边的女儿。
陈明湘不久前说过的话在周蓉脑海里盘旋。
周蓉视线落在夏又的左脸那边，目光带着些许探究，似是想要看到陈明湘曾在话里说过的那个‘巴掌印’。
夏又转身的功夫，一瞥眼就对上了母亲周蓉的目光，不禁问。
“妈，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