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走路回到芽儿巷，进了楼栋，边爬楼梯，边把新宿舍的照片发给张晗。
【组里给了我新宿舍，有三个房间！以后你不用早八的时候，就来跟我住呀！】
这栋楼的租户大多为服务行业的人，这会儿，都已经外出上夜班，楼道里安安静静的，能听见宁稚的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哒哒声。
她退出微信，过了四楼转角，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蹲在自家门外。
看清楚那人是张晗，宁稚快步上楼。
“晗晗，你等很久了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过来呀？”
张晗没说话，脸色不好。
宁稚预感不好，赶紧开了门：“快进来。”
俩人进了屋，大门关上，宁稚给张晗倒了一杯温水。
张晗喝过水，脸色才好一些。
宁稚坐在她身侧，看着她：“你坐什么车过来的？”
张晗白着脸说：“公车……”
宁稚担心道：“你怎么没打车呀？你不能坐公车的呀！”
“我以为在北京应该不怕了……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还……”
宁稚叹气，抱住她，轻声安抚：“我在呢！没事了！不怕！你晚上住我这儿，别回去了，明儿我去机场之前，把你捎带回学校。”
她放开张晗，问：“对了，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儿呢？”
“我想说你这次去上海，得挺长时间，就来看看你。”
宁稚心疼，再次抱紧她：“我去找你也一样，早知道我去找你了。”
“宿舍人多，说话不方便，我想说我来好一点。”
宁稚轻拍她后背安抚，分开彼此。
“你去洗个热水澡，我做夜宵给你吃。”她起身，去衣柜拿干净的睡衣和毛巾放到浴室去。
“晗晗，你想吃什么？吃面还是粥？”
“不用了，我没什么食欲。”
宁稚笑：“我还没吃晚饭呢，一起吃点，就吃面吧？”
“好。”
宁稚进厨房做面。
做好两碗鲜虾阳春面端出来的时候，张晗也洗好澡了。
俩人在餐桌边坐下，边吃面边聊。
宁稚找话题转移张晗的注意力：“你知道我昨儿在所里碰见谁了吗？”
张晗回神：“谁？”
“赵学峰！”宁稚生气地戳着面，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我没想到他的小三就是金诚的律师！难怪当年是金诚代理他和我妈妈的离婚案！看来当时这个事情，就是李丹主导的！”
张晗问：“确实是这个李丹吗？会不会是又换人了？”
“就是她！我今天中午在餐厅碰到知产部的助理了，他们说李丹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去年还生了一个女儿！这跟赵家人说的一致！”
“那你们俩都没发现彼此的存在吗？”
“我进金诚的这半年，她休产假，她是过年后才来上班的。就是这么凑巧。”
张晗叹气：“这个世界也太小了。真是冤家路窄。这个李丹多大呀？”
宁稚回想半晌：“应该大不了我多少，也就三十多吧，可能和萧律差不多岁数。”
张晗“啊”了一声：“那她和你爸爸差了一轮多呀！”
“快两轮了吧。”宁稚鄙夷道，“赵学峰都能当她爸了吧？真恶心！”
俩人吃着热汤面，又吐槽了赵学峰和李丹，张晗从恐惧中抽离出来，状态好些了，主动说道：“我刚等你的时候，老感觉有人会跟着我上楼梯，有点害怕。”
宁稚心疼，拿出手机，点开晚上拍的新宿舍的照片给她看。
“我从上海回来就搬去这里，这边安保很严格的，外卖都上不了楼。有三个房间，以后你搬去和我住！”
张晗点点头：“我付房租给你。”
宁稚笑：“这个宿舍不用钱，付啥房租呀！免费住！”
张晗也笑：“你们所里福利真好！整得我也想进金诚了！”
宁稚哈哈大笑：“你一个立志当法官、当检察官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律所。”
张晗解释：“当然不是，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案子，我可能也会选择成为一名律师。”
说起当年的案子，俩人都沉默了。
宁稚率先打破沉默，问：“还是没有那个人的消息吗？”
张晗摇头：“没有。刚在外头等你的时候，我给陈警官打了电话，他还是不告诉我那人的下落。说是对方家属要求的，说了，会害他犯错误。”
宁稚点点头：“也是。那人救你的时候，岁数也不大吧？曝光了身份可能会被加害人报复，所以他家人对警方提出这个要求，也是正常的。”
“我一点都不知道那个人的信息，是男是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是听办案的检察官说，那人为了救我，腹部中刀，很严重。”
宁稚点点头，没敢多问。
张晗高二那年，晚自修下课，搭公车回家，被人尾随，差点被强奸。她人没事，可救她的人，却腹部中刀。
张晗多年来一直向当年办案的警官询问那人的消息，警方为了保护证人，一点那人的消息都不透露。
但张晗从此也得了公车PTSD，再也乘不了公车，今天她鼓起勇气一试，但还是失败了。
这些宁稚都知道。
俩人都在高二那年出事，都因为那件事导致成绩退步，也因为那件事而坚定地选择了法律。
宁稚立志成为优秀的家事律师，为所有在婚姻中被伤害的女性提供法律的保护。
张晗立志成为法官或检察官，送天下所有罪犯进监狱。
吃完面条，张晗去洗碗，宁稚洗澡。
然后一起进入暖敷敷的被窝里。
张晗问宁稚：“你说我还有机会找到那个人吗？”
宁稚不确定：“不好说。如果命运要让你找到他，会送他到你面前。反之，则不会。顺其自然就好。”
张晗点头：“是的。”
宁稚手机响，见是萧让来电，她头皮发紧：“惨了惨了，萧律的电话又来了，他每次这么晚打电话准没好事儿！一定是喝醉了要我去接他！”
宁稚按掉铃声：“我真的不想出门去跟他折腾了！明儿还得早起去机场！放过我吧！”
铃声停止。
几秒后微信响，宁稚哭丧着脸打开。
看到未读消息来自萧让，她哭出声：“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