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太守府。
府前,两名身着蓝黑色皮甲的飞鹰卫抬手拦道:
“太守府如今任何外人不得入内,三位请止步。”
吴所为没有任何废话,下马之后身形一动,两名守卫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薛都管!薛都管何在?!”
一进门,吴所为的声音便传遍整个府衙。
三人匆匆而行,在看到府内似还有人影走动之后,为首的吴所为微松了口气,但很快便看到还有丫鬟提着柿篮往内衙走去,他连忙上前喊住:
“胡丫头,柿子先不要吃了,你们薛都管在哪?府上的人都如何了,孙夫人呢?内衙的女眷们如何了?”
那个胡姓的丫鬟似乎被吓到了,手中的柿篮一下子掉落在地,她看着吴所为支支吾吾地说道:
“吴、吴先生,府上并无事发生啊……您、您这是怎么了?”
很快,有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和一位身着常服的妇人匆匆而来,那名小胡子苏清河见过,应该就是那薛都管了。
薛都管朝着吴所为拱手一礼,然后疑惑问道:
“吴老,敢问如此行色匆匆所为何事?”
言毕,还不等吴所为接话,那名妇人就急忙接着问道:
“吴先生,是怀英他出什么事了吗?他现在在哪?”
看着二人的神情不似作伪,吴所为反而有些困惑了,他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了一眼闭目感受的邱皓。
虽然摄魂香气味极淡,但他知道邱皓一定有独属于自己辨别摄魂香气息的方法。
片刻后邱皓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身上几乎没有摄魂香的气息,摄魂香此物,对人的影响是随着时间而成倍加深的,若只是初期沾染,是没有什么危害的。”
闻言,吴所为皱了皱眉头,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孙夫人无需担心,接着询问道:
“怀英兄尚在都城,我并不是因他而来。薛都管,今日的柿子分发下去了吗?”
“尚未。”
“先不要发了,劳烦都管去通知一下负责此事的人。”
薛都管虽然瞧着有些不解,但还是应承下来,急急离去了。
“孙夫人,蔡医师呢?他这几日不应该都在这个时候应约前来为夫人诊疗吗?今日为何不在?”
“禀吴先生,说到这个蔡医师,妾身也有些奇怪,前不久他还在府上的,但突然便说道有急事就不辞而别了。”
闻言,吴所为面色有些难看,下一刻身形便消失不见了,在场的人似乎都知道他着急,没有多问,只是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片刻后,吴所为再次出现在三人面前,手中还拿着一小段残香,这一段香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古怪,可能是因为其已经烧去了大半截,只余下一小段。
“夫人,这种香你见过否?”
孙夫人从吴所为手中接过这一小段香,凝神看了一会儿,恍然道:
“这不是蔡医师的安神香吗?他当时给了一盘,吩咐妾身放在居所,说有益于睡眠。蔡医师的话妾身自然信服,当晚放在了铜篆中,一晚上便燃尽了。”
一旁的邱皓听罢,马上摇头道:
“不可能,这种香非常特殊,燃烧速度很慢,普通的盛香盘燃尽一盘都需要数日之久。”
“这……这妾身就不知道了,但当时的一盘香确实是只剩下香灰了。”
“这香灰夫人可还有留存?在下一看便知。”
“早都已经倒掉了。”
见孙夫人有些疑惑,邱皓便大致为她讲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也安慰了一二。不过很显然,任凭邱皓再怎么宽慰,妇人也甚是忧心。
听完二人对话,吴所为的眉头始终皱着,他也有些糊涂了。
他手中的这一小段摄魂香便是当时蔡医师给昏迷的苏清河诊疗之后留下的,在那座客院中烧了整整五日有余,与孙夫人一样,他当时也只是认为这是所谓的安神香。
由于苏清河这些时日的状态有些不稳定,他甚至在之后又与蔡医师要来了一盘放置在“南风”的房间里。
但是这蔡医师如此处心积虑到底为了什么?孙夫人房中的香又为何没有了效用?难道是单单针对苏清河的吗?那又为何要大费周章,何不换种直接的方式来下手?
既然这蔡医师不在这太守府,吴所为知道在这里已经找不到答案了,他匆匆往门外而去,留下一句话:
“老朽亲自去趟佑民医馆,邱老弟你在此先为苏小友解毒,然后再看看府上还有没有中毒之人,一并解决了。”
苏清河张了张嘴,刚想要跟上去,吴老头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邱皓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吴老哥做事向来举重若轻,更不是个急性子,就算再事出突然,他也是思路最清晰的那个,小友就不必担心了,先解毒吧。”
其实苏清河也是很想弄明白事情因果的,毕竟这杀千刀的摄魂香毒无形间折磨了自己这么久。
但如今不清楚局势,少年也看出吴老头这是不愿让自己涉险,还留了个大佬给自己,他自然明白,解毒、解惑、情报,这三件事才是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任务。
一旁的邱皓朝孙夫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还得劳烦夫人为我们准备一间静室。”
似乎看出了孙夫人此时的忧虑,他又打趣安慰道:
“夫人不必担心,您并未受香毒所扰,可以吃个柿子宽宽心。”
孙夫人闻言有些牵强地苦笑道:
“邱先生说笑了,今日过后,妾身怕是有一段时间不敢吃柿子了。二位随我来吧。”
……
小半个时辰后,静室中。
弥漫着某种特殊草药的味道。
邱皓双手掐诀,拍向苏清河的后心。
此时已经满头大汗的苏清河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与此同时一股清气在体内回旋流转,片刻后直冲脑海,少年在一阵短暂的眩晕之后便恢复了神智。
苏清河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这些日子心中的郁结一散而空,就好似窗台上的污垢灰尘被一阵春雨就此洗刷干净了。
起身后,苏清河朝着邱皓行了一礼,肃然道:
“多谢邱先生相助。”
但邱皓此时却皱着眉头,没有回应,半晌后他才困惑地问道:
“奇也怪哉,你这孩子怎么身上会有那么多的古怪?”
苏清河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说道:
“不瞒邱先生,吴掌柜他带我来见您的初衷,便是因为这个,只是万幸您又发现了摄魂香的存在,不然恐怕我们都就此蒙在鼓里了。”
“原来如此……”
邱皓闻言也随之起身,负手于后踱步道:
“寻常武者凝天地之气于己身之前,必须锤炼自身原有的凡庸之躯。第一步便是强健经脉,使其足以吸纳天地之气化为真气供于自身;第二步则是锤炼筋骨,使其得以承载真气在体内流转自如,做到运用时如臂使指;而第三步纳气尤为重要,前两步都是为第三步打下基础……
小友,我实在是好奇,纳气这一步都没有实现,你的两重气海是哪里来的呢?”
“什么……”
苏清河听到这里,只觉得荒唐,他怎么可能不会纳气?
但他也没有辩解,而是直接盘坐下来,运转起苏铁匠教给他的呼吸法。
邱皓见状停下脚步,口中默念着什么,随后抬手一抹眼睛凝神看去。
然后便发现,苏清河已经在运转纳气之法了,但周围的天地之气却始终不受牵引,而是照旧地自然流转,无动于衷。
邱皓只觉得一头雾水,因为即便是再差的修道天赋、再次的吐纳功法,也不可能是这样的情况,他观察了一会儿后,再次开口道:
“运转释放你体内的真气,挥拳、出剑、格挡……什么都可以。”
苏清河睁开眼睛,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他拔出自己背后的长剑,运转真气向前劈砍,而后剑尖一点,一个剑花收尾。
这简单的几个动作,却是让邱皓瞳孔紧缩,泛着银色的双眸甚至有些刺痛。
什么情况?!
在附在长剑上的真气释放出来后,周围的天地之气立马有了动静,但并不是就此奔向那少年而去,而是远远地四散开来,就像是在畏缩退避一般。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现象!
通常而言,修行者在释放自己的真气进行运用的时候,体内存有的真气便自然而然地越用越少,那么就需要重新吸纳天地之气来补足。
那如果像这般天地之气都恨不得离你越远越好,那还怎么补足?消耗的真气如何恢复?
还不等邱皓理解这个现象,眼前又出现了让他大跌眼镜的一幕。
那些被少年挥剑释放而出的真气,此刻竟然开始缓缓地重新返回他的体内。
见鬼了。
自给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