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自然是张富贵。
他本就不屑叶凌泉为人,此时见叶凌泉自吹自擂,忍不住出言相讥。
什么赤面怪医,跳梁小丑而已。
“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你别在这没事找事。”叶凌泉拍案而起。
“我不是没事找事,而是就事论事,你那个药方,是不怎么高明嘛!”张富贵挂着轻松的笑意。
“你少放狗臭屁,我这是对症下药,保证药到病除。”
“好猖狂的小子,别以为巴结了徐空青,就敢来大放厥词。”
“我当了一辈子大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
叶凌泉连珠炮似的,对张富贵一番言语贬损。
那脸色显得更红了。
“盐吃多了容易得高血压,你这把岁数了,悠着点。”张富贵淡淡道。
杨成昭听他们争执,好奇地问:“这位小哥,难道你也懂医术?”
张富贵道:“略懂一些,不过我可没有赤面怪医那么唬人的名头,你可以叫我误入尘网的风流山村小神医。”
“呸,不害臊。”唐若雪莞尔一笑。
杨成昭没有理会张富贵的玩笑话,而是一脸认真地追问:“你说你有办法,让我今晚就睡个好觉?”
他现在被失眠折磨得够呛。
哪怕有一线希望,也想要试一试。
叶凌泉插话道:“杨局长,你别听这小子吹牛,就算徐空青来了,也不可能比三个月更快。”
张富贵翻着白眼:“徐空青见了我,可比你客气得多。”
叶凌泉气得紧咬着后槽牙,心想徐空青这个老糊涂,明明是杏林圣手,偏要对个毛头小子毕恭毕敬,真是丢脸。
这小子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看上去泡妞倒是一把好手,哪像会治病的样子?
“狗尾叶先生,我要是治好了杨局长的病,怎么说?”张富贵一挑眉。
“你要能行,我从这里爬出门去!”叶凌泉脱口而出。
他对自己的医术相当自信。
虽然称不上登峰造极,也能说登堂入室。
他断定三个月才能治好的病,根本不可能一天就治好。
除非那个人是神仙。
“爬出门去,还得学三声狗叫。”张富贵补充道。
“你要治不好呢?”
“我当然也一样。”
围观的几人,被这一老一少,逗得直想笑。
以叶凌泉的身份,居然会同张富贵定下如此儿戏的赌约,看来是动了真怒。
“狗尾叶先生,那你就看好了。”张富贵掷地有声道。
接着他问杨成昭:“杨先生,我看你也是盘珠子的爱好者呀!”
杨成昭抬起左手,手腕上戴着一条海南黄花梨手串。
颜色呈黄褐色,花纹繁复漂亮,已经被盘得晶莹剔透。
海南黄花梨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硬木之一,有木黄金之称。
这样一条手串,少说也要好几万。
“爱好,纯属个人爱好。”杨成昭捂住手串,有些不好意思。
“我觉得你这条手串品相不够好,换一条怎么样?”张富贵笑问。
“换一条?”杨成昭不解其意。
众人也一头雾水,不知张富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张富贵在牛仔裤兜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串黑乎乎的珠子。
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其他人看不懂,杨成昭可是盘珠子的行家。
他立刻眉飞色舞道:“这是沉香手串?”
张富贵将沉香手串递过去:“杨局长,要治你的失眠焦虑非常简单,晚上睡觉带着这个手串就行。”
杨成昭欣喜地接过来,放在鼻子前一闻。
气韵高雅的味道,沁人心脾,仿佛汇聚着千百年的灵气。
心中的焦虑之感,消解了大半。
这沉香手串,自然就是那日在四海茶楼,张富贵从青龙帮大当家徐国定那赢来的。
他一个年轻小伙,拿着这玩意儿本就没用。
不料今天这个场合,倒成了一枚神器。
沉香手串能定心安神,对杨成昭的毛病有奇效。
人的体温,能让沉香的香味更多地散发出来。
所以杨成昭只需晚上睡觉之时,戴着这个手串,保证能一觉睡到天明。
别说晚上,哪怕是现在,杨成昭闻着这浓郁的香味,都有了些困意。
恨不得立马找一张床,把连日来欠下的觉全都补上。
“神奇,太神奇了,原来我的病只需要一个手串。”
“小哥,不,张先生,你真是个神医。”
“我知道这东西不便宜,你只管开价,我买下了。”
……
杨成昭连声称赞,喜出望外。
叶凌泉那边,一拍脑门,露出无比懊悔的神情。
他居然漏算了这一招。
谁能想到,张富贵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能掏出一个中年油腻男才喜欢的沉香手串。
叶凌泉敢跟张富贵打赌,是笃定了药物的方式,绝不可能当天治好杨成昭的病。
这沉香手串,是一种物理的治疗方式,超出了他的一般认知。
而且谁都知道,沉香木极为昂贵,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
所以他陷入了思维死角,根本没有料到,还有这么一种治疗法。
张富贵得意地看叶凌泉一眼:“狗尾叶先生,如何?”
叶凌泉咬牙切齿:“臭小子,你投机取巧。”
“能治病就行,什么叫投机取巧?你个老古板。”张富贵轻蔑道。
“我这药只需要几百块钱,你那个要十多万,能一样吗?”叶凌泉无比愤慨。
“咱们刚才说好了,比的是快,又没有比贵。”张富贵露出得意的笑。
叶凌泉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按照刚才的赌约,的确是他输了。
不过他都快七十岁的人了,真的要趴在地上学狗叫吗?
这也太侮辱人了。
“张先生,我看还是算了吧,叶老先生一把岁数了,又是有头有脸的人。”杨成昭从旁相劝。
“不行,这种倚老卖老的人,就得治治他。”张富贵态度强硬地说:“不如你问他,要是我输了,他会算了吗?”
“这……”杨成昭也无话可说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凌泉实在不好意思耍赖。
他将心一横,微微弯腰,小步快跑出门,嘴里含糊着叫了三声:“汪汪汪!”
模样十分滑稽。
张富贵哈哈大笑:“喂,你这个动作也敷衍了,哪条狗像你这么跑的?”
叶凌泉站在门外,怒目相向:“小子,得罪了我,你没有好果子吃。”
张富贵不屑道:“装什么装?我还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