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十字诗,让张富贵大出风头。
叶凌泉到头来,又落得个自取其辱。
“小王八蛋,你得意什么?文字游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张富贵鄙视道:“是你自己要比的,现在又是文字游戏了?”
叶凌泉眼珠子两转:“十字诗没有文学价值,要比就比真才实学,咱们堂堂正正作一首诗。”
张富贵道:“你这人脸皮可真厚,都输成这样了,还不服气?”
“你就说敢不敢比。”
“我还怕你不成?”
围观众人都看出来,叶凌泉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
但他毕竟是成名已久的赤面怪医。
反观张富贵,年纪轻轻,名不见经传。
所以还是有不少人,趁机捧高踩低,拍着叶凌泉的马屁。
“叶老先生作诗,必然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想那李青莲、杜工部,估计也只能跟叶老先生平分秋色。”
“这小哥还是太年轻,不懂点到为止,见好就收的道理。”
……
叶凌泉问张富贵:“咱们以什么为题?”
张富贵对林月娥说:“小娥姐,你帮我们出个题吧!”
“我不会呀!”林月娥赶紧推辞。
“没事,你随便说个东西就行。”张富贵鼓励她。
林月娥四下打量一番,看见桌上的茶杯,灵机一动道:“那就以茶为题吧!”
张富贵赞道:“好题。”
茶在传统文化中,拥有极为特殊的地位,文化底蕴非常深厚。
古人称人生有七样俗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很多人在这些生活琐事中,消磨了对高雅情趣的追求。
与此对应的,古人也认为有七样雅事,琴棋书画诗酒茶。
非常奇怪的是,茶又出现在其中。
说明这是一件真正雅俗共赏的东西。
比如张富贵,往日喝的就是俗茶。
村口小卖部十二块可以买半斤,打谷子的天气,用水瓢一泡,喝下去非常解渴。
比如刘国栋,喝的就是雅茶。
专门打造一间茶室,用精心采集的水,烹正当时节的茶。
喝的就是一个天人合一。
自林月娥出题以后,叶凌泉就冥思苦想,推敲字词。
不多时,他兴奋道:“有了。”
说完提笔,在纸上疾书。
茶饼嚼时香透齿,水沈烧处碧凝烟。
纱窗避着犹慵起,极困新晴乍雨天。
张富贵扫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
这首诗在遣词用句、音韵平仄上,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但也称不上有多惊艳。
算得上一首中规中矩之作。
叶凌泉将自己的大作展示给众人,又得到一对彩虹屁。
“好诗,叹为观止,回味无穷。”
“叶老先生在诗词上的造诣,整个南湖无出其右。”
“这么短的时间,写出这样一首好诗,简直是诗神。”
……
张富贵嘴角挂着冷笑。
这些人懂个狗屁的诗词,他们只要读着顺口就行。
当真拿一首诗圣杜甫的诗来,要是不说作者,让他们品鉴一下,说不定还不如喊麦的歌词。
什么败帝王斗苍天,夺得皇位已成仙。
叶凌泉斜睨着张富贵:“你小子行不行?要不直接认输好了。”
张富贵满腹经纶,随便写一首诗,论文学价值肯定比叶凌泉的强一百倍。
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学价值的评判,有太强的主观性。
现场的这些人,没什么鉴赏力,而且又明显偏袒叶凌泉。
就算自己写得更好,人家不一定懂。
要想稳稳压住叶凌泉,就必须另辟蹊径,用一种别人无话可说的手段。
略一思索,张富贵打定主意,提笔就写。
空花落尽酒倾缸,日上山融雪涨江。
红焙浅瓯新火盛,龙团小碾斗晴窗。
张富贵停笔,众人立即凑上来。
七嘴八舌,将这首七言绝句念了一遍。
细品之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两首诗差不多呀,这要怎么分输赢?”
“我反正不懂诗,看着就是两首顺口溜。”
“年轻人还是该谦虚一些,我看就算叶老先生赢吧!”
“没错,叶老先生写得快一些,说明才思更敏捷。”
……
叶凌泉将张富贵的诗通读两遍,没品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一下子自信心就上来了。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不够炉火纯青,你这诗跟我的比,还是差了些火候。”
张富贵笑道:“只是差了些?我以为差远了。”
叶凌泉傲慢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意见。”
林月娥盯着两人写的诗,端详了许久,忽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她开口道:“这题是我出的,我能不能评价一下?”
“当然。”张富贵点头。
“我看两首诗的确差远了。”林月娥直言道。
“有多远?”叶凌泉问。
“天差地别。”林月娥斩钉截铁。
叶凌泉闻言哈哈大笑:“张富贵,听到没有?连你女朋友都这么说,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终于找回了面子,他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老先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那首诗给富贵提鞋都不配。”林月娥鼓起勇气道。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现场顿时寂静下来。
叶凌泉的笑声戛然而止,差点把自己呛着。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林月娥的话,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张富贵这首诗虽然立意清奇,用词考究,但叶凌泉那首同样不差。
要说二人天差地别,只怕难以让人信服。
“这位小姐为了维护男朋友,说话有失偏颇。”
“提鞋都不配,这话有点伤人了。”
“以我观之,明明叶老先生的读着更通顺一些。”
……
面对众人的质疑,林月娥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她解释道:“我也没多少文化,不懂什么诗词鉴赏,只是刚才看了他们的十字诗,觉得很有趣,一首诗不应该只有一种读法。”
“不止一种读法?”叶凌泉闻言瞳孔巨震。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盯着张富贵那首诗,来回看了三遍。
终于发出绝望的吼叫:“回文诗,这小子写了一首回文诗。”
围观众人顿时来了兴致,盯着张富贵那首诗,从后面往前面读起来。
窗晴斗碾小团龙,盛火新瓯浅焙红。
江涨雪融山上日,缸倾酒尽落花空。
刹那间,全场一片死寂。
这是什么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