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劲。”闵乐逸惊奇地笑,“我才一个月不来,谷谷就这么厉害了。”
谷谷得了鼓励,继续卖力地扔积木,秧秧靠着围栏坐着,咬自己软乎乎的小手,不去凑这个挺热闹。
闵乐逸陪谷谷玩了一会儿,捡起积木打量。
“是金丝楠木做的,上面还雕刻了这么复杂的花纹。啧啧啧,真不愧是开了秋记六陈的齐黍县主的手笔。”
秋华年把积木接过来放到一边,回头消毒后再还给孩子们。
“这是丙七丙八送给孩子们的,我只是说想要一套给他们练习抓东西的积木。”
秋华年本意不想要这么夸张,但丙七和丙八一份活能出十份工,给谷谷和秧秧的东西从做工到用料从来不打折扣,还总是主动加码。
秋华年感受到他们的善意,没有拒绝,记在了心里。
他想到丙七丙八兄弟俩和十六一样,是被没入宫廷失去姓名的罪臣之后,打算趁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之际,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二人取回原本的身份。
农具、酒精、碘酒等功劳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是够了。
婴儿精神短,等谷谷和秧秧明显累了,秋华年带闵乐逸出来,去花园赏花。
“回神了没?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闵乐逸张了张嘴,“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华哥儿你。”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说自己和吴深的事的,但因为刚才在外面的遭遇,先说起了另一件事。
“华哥儿,我刚才来的时候,在你家巷子附近看见了一个人。”
“谁?”秋华年见闵乐逸神情复杂,笑了一下,“我猜猜,是不是郁闽?”
闵乐逸一脸惊讶,“是怎么猜出来的?”
“能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不多,加上郁氏最近一直在京中无头苍蝇般乱窜,联想一下就知道了。”
只要知道足够的信息,秋华年就能抽丝剥茧掌握局势。
闵乐逸对最近外面的事了解不多,“郁氏不是已经完蛋了吗?”
“涉事的几大世家中,陛下对郁氏的处置最轻,除了郁闻外,暂时没有人被斩首,也没有人被没入奴籍,只是免去所有郁氏之人的官职,查抄了他们除了宗祠和祭田之外的家产。”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郁氏肯定不甘心彻底沦落入底层。他们觉得新帝的态度有回转的余地,最近一直在四处找关系请人帮他们说话。”
郁氏一族横贯数百年,门生故吏数不胜数,但人大多是趋利避害的,谁会愿意冒着被新帝厌恶的风险,去拉陷入泥潭不复风光的郁氏一把呢?
昔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如今只能焦头烂额地对那些他们曾经看不上的人摇尾乞怜。
郁氏一族也送了帖子给杜府,应该是见杜府一直没有回应,才派郁闽过来,想以曾经同窗读书的情谊打动杜云瑟吧。
第195章 药发
想到郁闽,秋华年有些感慨。
曾经的郁闽在家族的纵容与放任下,过于幼稚、骄傲、眼高于顶,但和整个郁氏相比,还算不上无药可救。
不知乡试失利沉浸两年,又遭逢家族巨变的他,如今是什么模样。
究竟是在挫折与磨砺中有所成长,还是一头栽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秋华年随意想了一下,把此事抛开。郁氏的遭遇是这个家族咎由自取,他们是不会管的。新帝已经给郁氏留了一条生路,不过这条路对习惯了养尊处优的郁氏一族来说,恐怕会比死还难受。
郁闽在门外踟蹰不前,想来心中还有几分尊严,不愿遵从家族的指令腆着脸上门求助,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郁闽没有对你说什么吧?”
“没有,恰巧吴小将军路过,帮我解了围,我就直接过来了。”
“吴深啊,他最近真忙,和云瑟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闵乐逸突然朝秋华年眨了几下眼。
“嗯?”秋华年也下意识眨了几下。
两人大眼对大眼,屋子里寂静无声,闵乐逸见秋华年接不到自己的暗示,哀叹一声。
“华哥儿,你就不能再聪明一次,把我想说的全都猜出来吗?”
秋华年气笑,“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你一不给范围二不给提示,我上哪猜去?”
闵乐逸支支吾吾,他要是说了,秋华年也一定会调侃,但是比起独自想办法和家里人通气,他还是宁愿接受好友的玩笑话。
闵乐逸左右看看,小声凑近秋华年的耳朵。
“假如说,假如说我自己找了位不错的夫婿,对方马上就要上门提亲了,我该怎么平缓、自然地告诉家里人呢?”
秋华年眉头一皱,很快松开,往上挑起看着闵乐逸。
闵乐逸心虚地移开眼珠子。
秋华年突然捏了把闵乐逸主动凑上来的脸,闵乐逸嗷呜一声,捂着腮帮子蹿出去。
“华哥儿你干什么!”
秋华年笑眯眯道,“之前瞒着我,现在来找我帮忙,先收点利息呀。”
……
元化二十四年,六月初八。
新帝登基大典前两日,京城再一次戒严,九大城门全部由重兵把守,除了有特批令牌的办事人马,其余人一律不得进出。
十六在正阳门百米外一把勒紧缰绳,疾驰的骏马瞬间停住,惯性让硕大的马蹄在坚实的路面上留下四道划痕。
他抬起一只手臂,身后的队伍尽数停下,城门方向有注意到动静的守卫前来查验。
十六抬眼望着这座巍峨高大的城门,不单是这片城墙、这座京城,这个天下已经换了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