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接过水，含了一大口在嘴里“咕噜咕噜”的一顿操作再吐掉，反复几次才觉得嘴里的苦味不那么重了。
她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控诉道：“我怎么知道你的茶这样苦。”
灵岩子都被她气笑了。
“这茶需在七分温烫时细品，方才香醇回甘，一旦冷却，便有苦涩之感，你自己如牛饮水闷头灌，还怪上我的茶了。”
真是浪费他的好茶。
那老茶树一年出产的好茶叶也就几两，他自己都是省着喝的，结果还被她嫌弃上了。
山柳吃不了好茶！
下回还是给她喝白水算了。
灵岩子嘴上嫌弃，手上却是已经从旁边的碟子里拿了糕点递给她解味。
袅袅见着那粉嘟嘟的糕点，眼睛都冒绿光了。
这个桃花糕她知道！
是她亲眼看着，春日时，小道长从观外的那棵桃树上摘的新鲜桃花做的。
当时满院子里都是这糕点的香甜气息，把她馋得口水直流。
虽然，当时身为一棵树的她没能真的流下口水，但是那种疯狂想吃的感觉和香甜的味道，却是牢牢的记在了她心里。
如今糕点近在眼前，她哪里忍得住，直接接过来，“嗷呜”一口便整个吃进了嘴里。
【嗯……好好吃。】
果真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糯叽叽、甜丝丝的。
【做人真好，可以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
袅袅三下五除二的咽下嘴里的糕，眼睛又瞄向了下一块。
灵岩子看她那急切的样子，干脆把整个碟子都推到她面前。
本就上扬的唇角，往上牵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还是这样贪嘴！
袅袅一口气吃了三块，才缓下来，看着对面的小道长，觉得整个树都被幸福感围满了。
【小道长对我也太好了叭，亲自给我倒茶喝，还给我吃他亲自做的糕点。】
【我就知道，我变成人，小道长定是会爱死我的。】
【好开心，想摇。】
心里这样想着，她整个身子也跟着左左右右的摇晃起来。
随着她身体的摆动，灵岩子便见到对面，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小姑娘，身后的发丝根根往上延伸，间或还有绿意时隐时现。
最后，如风中下垂的丝绦，左右摇摆起来。
好不惬意。
就……
“呵呵……”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
忙端起面前的茶水掩饰，呷上一口，又放了下来。
凉了。
他笑的声音虽小，但耐不住袅袅一直看着他，自然没错过他刚刚的笑。
“小道长，什么事笑得那样开心？”
“没事，刚刚看到一棵风中摇摆的树。”
袅袅转动脑袋四下看了看：【树？房间里哪儿来的树？】
“没有啊？小道长，树在哪里？”
灵岩子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说呢？”
袅袅对上他的目光，突然福至心灵。
【对哦，我就是树。】
【难道我刚刚不小心露原型了？】
她吞了吞口水，嘴里原本美味的糕点，突然变得有点难以下咽。
【这，不会是断头饭吧？】
“小，小道长，你知道我……？”因为太过紧张，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听她这么说，灵岩子微微挑眉。
“你以为呢？”
这高山野林的，她不会真以为，他这么久了都是把她当人看的吧？
谁家正经人类小姑娘半夜独自上山的？
袅袅：【完了！……】
她才刚刚化形成人，人生才刚刚开始，连早上的太阳都没看一眼，难道就要就此结束了吗？
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
她突然站起身，两步绕过面前的案几，一个滑跪在他脚边，就紧紧抱住灵岩子的一条大腿。
“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哇哇……小道长，我今天才第一天做人，我不想洗啊。”
“小道长，哇哇……我虽然是妖，可是我没有做坏事，你不能除偶。”
“哇哇……小道长，我可是你一瓢水一瓢水浇大的树，哇哇……是你的亲银，你可不能大义灭亲啊。”
“哇哇……小道长啊，我发誓……偶还……从来没有吸过人精气，哇哇……没有吃过好看的小哥哥，偶西好银啊……小道长……”
“哇哇……小…道…长……”哭诉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好不可怜。
灵岩子简直要被这人的操作惊呆了，额角狠狠的跳动几下。
他拉住小姑娘的胳膊，想把人从身上撕下去。
可他越用力，小姑娘也越用力，抱得越紧。
再扯下去，他的裤子就要不保了。
灵岩子一手抚额，一手护住腰带。
头疼！
“谁说你是妖？”
声音里尽是无奈。
想到这人的无赖行为，真是好气又好笑。
嚎哭的声音一顿。
袅袅抬起一张哭得通红的小脸，上面眼泪鼻涕齐聚。
眼睛里却冒着光。
“小道长你说什么？我不是妖？”
“自然不是。”
“那我是什么？”
“你先松手，再说。”
“我松开你不会杀我吧？”
袅袅疑惑：【小道长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灵岩子的另一只手也移至腰间，额角的青筋跳得更欢了。
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咬牙道：“你再不放手，我就不保证了。”
感受到小道长的怒气，袅袅迅速撒开手，直挺挺的在旁边跪好。
顺带还向着他，给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呵呵……”
只是，刚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来不及擦，这一笑，就给吹出了个大大的鼻涕泡。
“啵”
破了……
袅袅整个人都僵了。
【她她她，竟然在小道长面前吹了个鼻涕泡！】
辣么大！
【小道长，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如果非要选一种死法，我情愿让小道长杀了我！】
【苍天啊，毁灭吧！】
灵岩子听着她心里的吧啦吧啦，再看到她这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原本满腔的怒火，转瞬便褪了个干净。
算了，她懂什么呢？
才第一天做人。
手一挥，一个清洁术把小姑娘脸上的东西清理干净。
冷声道：“跟我来。”
说罢，转身向着隔壁房间而去。
袅袅听话的跟着他走。
膝行了几步，速度跟不上，突然反应过来，腿短了一截，走路不是这么走的。
连忙站起来小跑着跟上去。
隔壁是一间书房。
比刚刚的房间大了好几倍的大书房。
里面满满的都是书架，高到房顶。
灵岩子在一个书架前停住，对着袅袅抬眼示意她往书架上看。
袅袅看着他，眨巴了下大眼睛。
【小道长什么意思？】
灵岩子见她不懂，又朝身边的书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向上看。
袅袅看看小道长，又看看那书架，突然明白过来。
她走上前，蹲下|身抱住灵岩子的膝弯，一把把人抱起来。
“小道长，这样高，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