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柒这话一出,桌上气氛立马降至冰点,乔婉娩面上一怔,欲开口的话愣是咽了回去。
李莲花却是挑了俊眉,凤眸凝了一下少女带着怒意的侧颜,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唇角,又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的淡定喝茶,视线隐在茶杯后,只落在红影身上。
肖紫衿就不一样了,本就怒火中烧,又被一个女子骂成蠢,立马就涨红了脸。但碍于乔婉娩在场,他也只能目露恨色的盯着傅时柒,冷声道:
“陆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出口伤人?”
傅时柒闻言,像是打量什么东西似的上下扫了几眼肖紫衿,突然就笑了,冷媚张扬的脸笑起来格外勾人,却在媚态横生间,满是戏谑嘲讽,声音更是鄙夷至极:
“呵,伤人了?”
将人字咬的重了些,傅时柒眯眼见着肖紫衿的面色更黑,也不等他开口,先声轻嗤:
“就当你是个人,我倒是也想问。肖公子你与李神医素不相识,为何却要出口伤人?”
此话一出,原本理直气壮,抓住错处,准备反击的肖紫衿神色一滞,哑口无言。
“肖公子行的了无理之事,本姑娘看不惯,出言阻拦,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却被说成出口伤人。再者,肖公子先前还对李神医的医术传承心生觊觎,而后竟又不知好歹的出言诋毁辱骂。如此黑心白腹倒打一耙的小人模样,倒还真符合了坊间的传言。”
傅时柒开枪没有回头炮,若肖紫衿没倒打一耙,她倒是会给留个体面,但既然开了口,她就没打算留手。
斜眼睨了一下哑口无言的肖紫衿,她忽而将身子往桌边倾了倾,继续讥笑出声:
“肖公子莫不是以为本姑娘不识得你?”她顿了顿,像是在讲趣事:
“坊间都传,天下第一美女乔婉娩身侧,常年跟着一只舔狗...这位姑娘姓乔,你又唤她阿娩...那么肖公子,想来就是传说中的舔狗肖紫衿,可对?”
满屋皆静,落针可闻,只有李莲花喝茶的微弱声音...
傅时柒根本不需要回应,也根本不在意肖紫衿和乔婉娩的表情如何,还在继续:
“传言还说,这乔婉娩的舔狗,以前曾是李相夷身后的一条哈巴狗...得了主人信任,却不知感恩,还觊觎了主人身侧的女子。对主子的生死置之不理,不但分毁四顾门,还想趁虚而入妄图夺主之妻,拥美人如怀。还真是...当了无耻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呵,痴情肖少侠?我倒觉得是人面兽心,两面三刀的小人一个!”
“肖少侠,可要点儿脸??”
......
“你!!!”
肖紫衿除了当日在四顾门被李相夷师妹谩骂指责之外,何曾受到过如此折辱?
那次虽也被骂的哑口无言,但那毕竟是李相夷师妹!
这女子不认不识,他如何能忍!?
尤其还是在乔婉娩的面前!
肖紫衿只觉被骂的眼前一片灰白,反应过来时,当下便涨红着几欲渗血的脸,拍案而起,作势就要抽剑而上,却又听到了让他身子一震的少女轻笑:
“哦呦,你还要打我呢?”红衣女子似是有些忍不住笑,声音顿了顿,再度轻嗤:
“可是好遗憾,你好像,打不过我...”
话音刚落,原本拍案而起作势欲上的肖紫衿,只觉肩上好像突然压下了泰山一般,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回了木椅上,目眦欲裂又带着惧意的死盯着红衣女子,恨不得将之扒皮抽筋的模样。
傅时柒丝毫没松了对肖紫衿的压制,却是无趣的撇了撇嘴,一边夹菜一边嘟囔:
“脸皮厚的比天高,却是个草包!啧啧。就这怂样儿,还想杀我...肖少侠,你的阎王殿便是我开的,本姑娘想让你几刻死,你便几刻死!今日过节,不想被扰了兴致,管好你那狗嘴,再乱吠一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拿什么当舔狗。”
说完,傅时柒便收了内力,抬眼转而瞥了一下一边满脸愕然的乔婉娩,抬手倒了杯酒,轻声开口:
“乔姑娘,我无意针对你,误伤之处以酒赔罪。我瞧着你人不错,就是这狗的品行太差,配不得你。”
乔婉娩听得傅时柒这般说,才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见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被这女子当着相夷的面,说了与肖紫衿的传言...她现下连自己什么情绪和表情都分辨不清了,更不敢去看一边的李莲花,只侧头看了一眼依旧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的肖紫衿,水剪的双眸闪了闪,抿着唇,复又看向傅时柒,道:
“方才确是紫衿不对,我代他向陆姑娘你...”
傅时柒闻言眉头一蹙,媚眼一挑,出声打断:
“乔姑娘,我不过就是见不得沙子,才仗义出言,又被倒打一耙,方把话说的狠了些。”
说到这,傅时柒顿了下,抬眼对上乔婉娩的水剪眸,正色出声:
“该接受道歉的,不是我。而该道歉的,亦不是你。”
傅时柒盯着乔婉娩绝美的面容,少有的严肃,先前还未对她有偏颇之处,现下见着乔婉娩如剧中一般,代替肖紫衿道歉,当真生了些不满。
看剧时就觉得剧中的乔婉娩以代替肖紫衿道歉为由,实则是在护着肖紫衿。甚至不惜以自己与李相夷的情分,让李莲花不去为难肖紫衿,当时就觉得她要么是恃情而用,要么就是拎不清。
傅时柒不喜这般性子,更不喜这般做法,便也就没遮掩,将态度摆在了明面儿上。
被傅时柒的话和正色的媚眼盯得有些无措,乔婉娩再度侧头看向一边似缓过来的肖紫衿,抿着唇,迟疑许久,才轻唤了声:
“紫衿...”
肖紫衿听得她的这一声唤,如何不明白什么意思,不由身子一震,面色灰败。
他本羞愤欲走,但也清楚,他这一走,便再无法回到乔婉娩的身边,故而就算再羞愤,他都硬生生的忍着。本以为乔婉娩会顾及他的颜面,转身告辞,却不想,阿娩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
肖紫衿双拳紧握,双目充血,面上的肌肉更是不自主的抽动着,胸口起伏,就连身子好似都在微颤。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李莲花凤眸一直盯着傅时柒的侧颜,眸中暗光浮动,情愫翻涌。
若是依着他现在的性子,这等事他懒得去在意,只会淡然说一句“不必。”结束这对峙。
但李莲花如何不知傅时柒是在为曾经的自己讨个说法,要一个肖紫衿的道歉?
只觉得少女执拗的,有些偏...
当初他明知肖紫衿和乔婉娩互倾心事,私交过甚,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也不曾过多在意。
如今没了当初情意,又哪里会在意那没有重量的道歉?
但她想了他“心结”,他便随她心意的接受便好。
故而,李莲花此时,并未出声解围,只凝着那少见严肃的侧颜,安静喝茶。
没人去想到底过去了多久,
只在某一刻,瞧得原本颓身而坐的肖紫衿忽而诈起了身子,深喘了几口气。
随即对着神色淡淡安静喝茶的李莲花,拱手,作揖,声音艰涩:
“抱歉!肖某先前出言不逊,得罪之处,还望李神医见谅!”
一语落毕,几声轻叹几声轻哼。
却只听得李莲花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淡淡:
“肖公子对李某的道歉,李某收了。不过肖公子,似是还应再道个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