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瞧着她“决绝”去洗漱的背影,悻悻勾了下唇角,随即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近一个月是咋过来的,他竟又差点儿忘了!
傅时柒洗漱完,回头见着李莲花还杵在原地发怔,也是不由挑了下眉,心下软了一瞬却是又打消了去安抚的念头,先上了榻。
不是不想不愿,是不敢!
他俩都是初尝禁果,又情谊深厚,结果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婚,更是在大婚当日就有了娃…
人家结婚还有个蜜月期,他俩这完全就是断崖式的,直接带了球准备当爹妈!
正常一个宝就得三个月才能适当放开些,可她这又是一胎龙凤…
所以在不撩都着火的情况下,哪里还敢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动作。一旦控制不住,再压下去就更难受。
加上两小只住在楼上,李莲花就更不可能去频繁的泡冷水澡,而动用内力压制,又怕被两个小大人察觉…
所以在几次险些擦枪走火有了刻骨铭心教训后,她与李莲花也只能接受现实。
傅时柒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那落寞又可怜的某人安静的洗漱换衣,又轻身小心的躺在床边,撇了下嘴。
犹豫了再三,她到底还是缓缓仰起头,低声询问:
“李莲花,要不…那个…我可以帮你…”
李莲花俊脸一滞,随即皱眉打断:
“不用。夫人已经够辛苦了…”
傅时柒微挑了下眉眼,想到了他会拒绝,倒是没想到李莲花会以这个理由。
男德很不错嘛!她可是看过许多那种孕期里,还让大着肚子的老婆解决生理需求的!
虽说她此时也多少理解些女子不忍男的煎熬,但与那些道德绑架半强迫式的还是不同。
察觉到傅时柒又出了神,李莲花深呼了口气,将人小心的搂的紧了些。而后一手搭在她的小腹,一手抽出一边备好的小画本,轻声念起了故事。借此转移彼此注意力,哄她入睡。
待到怀中人呼吸均匀,他才将提着的一口气送出来。凤眸在跳动的烛火映照下,时而幽深时而璀亮。
时柒早孕,他是有心理准备的,甚至可以说是有意而为之。
一方面是如她所想,不愿她将李相夷和李莲花分开来看待,想让她接受完整的自己。
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回门考虑。
从与时墨的接触来看,他也能判断出来他们并无多大恶意,甚至极有可能会将对那个原主的情感,寄托在她身上。
成了婚有了身孕,便更能激发那种隐晦的亲情牵绊。
虽说不这般做也能安然抽身,但总归是会多许多麻烦…
而也不知是因果还是上天垂怜,不但当真有了身孕,那女宝竟还是原主的选择。
介于此,回门的那七日里,他便与鸾青时墨直面沟通了现世之事。似是因为外间局势解决的滴水不漏,又因其他心照不宣的缘故,两人亦承诺会尽力配合。
他心下大石落地了七八分,对这两个还未落地就堪称功臣的娃,就更多了十二分的期待。
虽说有些难忍…
不知想了多久,凤眸终是在勾起的唇角映衬下,缓缓阖上。
***
似是因为猜到了傅时柒担忧两小只的心思,李莲花将行进的速度略微提了提。不到两日,师徒四人就抵达了东海。
两人还是决定再度回到一切开始的那个小山头暂居,毕竟虽然东海小渔村鲜有外人,虽然李莲花不会被认出来是李相夷,但傅时柒和两小只,却是难免会有参加过大婚的江湖人会觉得眼熟。
吴掌柜他们自是不用担心,李莲花在邀请他们参加婚宴之前定然已经做好了交涉。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刻意回避,在到达东海之时,就与几个熟人在小山头聚了一番。
吴掌柜是个热心又有效率的,第二日,就按照傅时柒的想法,又将莲花楼做了修缮改制。
而在莲花楼升级的过程中,师徒四人则是齐齐动手,又将当时被拆了的小菜园恢复如初。又养了一地的小鸡崽,狐狸精似也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成日不知疲倦的追着鸡崽满院子跑…
白日里,傅时柒就半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看着师徒三人在院子里过招练剑。
入了夜,她与李莲花就各自以书信忙着自己的事业。
时不时在吴掌柜和王婶口中,或是银风信里抱怨中得知外面“二度全民寻找李相夷”的盛况,傅时柒只觉有趣又无奈的很。
大概没有人会想得到,曾经如艳阳一般不知疲倦,为江湖日夜奔波的李相夷,会有一日隐于浮华背后,成了依旧强大却更显温柔的月亮。
好生调侃了一番被夷门门徒满世界找的李莲花,傅时柒便开始看碧凰西妃她们差人送来的信。
早在他们赶往东海的路上,姑娘们便以她想好的“女子十二艺坊”为名,在京都挂牌开业。
而因着她与李莲花大婚时穿的那套锦云纱婚裳太过夺目,又做足了宣传。不仅江湖上对锦云纱盛赞不止,当时前往永安城观礼的京都周边大户,亦对锦云纱趋之若鹜。
加上傅时柒出的那些走秀,竞技的点子,又有之前就名动京城的异域舞姬赤龙助阵。艺坊一经营业,便打响了招牌,门庭若市。
艺坊属良性闭环的产业链,一环两环带动的情况下,整个儿舞乐 餐饮 茶点 酒酿均在收益后,又各自发力。
其实她最开始打算与姑娘们合作做生意,并未想到会如此顺利。也算得她运气好,碰到了一群有才艺又肯努力的姑娘们。
更有在背后默默用心筹划婚宴事宜的李莲花,锦云纱能一举成名,八成就是他的手笔。
再有嘛,一来世人也都不是傻子。李相夷大婚所穿婚服,必然不会出自毫无交情的人之手。这般一来二去,便会猜到这艺坊背后的靠山…
更加之江湖涉及不到的地方,还有户部的方家,甚至是顾锦南的照拂。
这白花花如流水般的银子,她与姑娘们不赚,谁赚?!
闲散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春去秋来,在第二茬萝卜鼓出地面后,李莲花终究是对怎么吃都吃不完的白萝卜放了手,转而种起了花。
经过半年的悉心教导,小宝和小慵现在已然不需要他去指点,只他们两个每日切磋更有利于自行参悟。
傅时柒起先还以为这般相处,两人能少较些劲,却不想两个小的依旧还是谁都不想输了谁。只不过又从无聊互杠,转为了对内功和剑法上的争论…
躺椅上的傅时柒,抚着愈发显怀的肚子,一边瞧着那从小鸡崽追成母鸡的狐狸精弄得满院鸡毛,一边又瞧着又要因剑招争论到面红的两小只,在笑叹着不知这俩啥时候能开窍中,忽忽悠悠的又睡了过去。
她刚一闭眼入睡,那边忙着种花的李莲花就直起了身,抬眸瞅了眼打嘴仗的两个徒弟,蹙了眉,随即一个闪身就将两人打断,满是无奈的低声轻斥: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小声点,尤其是你方小宝,就不能少说两句。整天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的…”
两人被突然闪过来的李莲花低声絮叨,却都是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树荫下睡着的师娘。随即面露嬉笑之色,安静噤了声。
相处半年,他们这个天下第一的师父平日里温和的很,但凡开口絮叨了,那准准就是因为师娘…
李莲花瞧见两个小的这般,也不觉如何,轻咳一声,又闪到了追的满脑袋鸡毛的狐狸精旁边,再度低声絮叨:
“还有你 狐狸精,肃静。整日追来追去,也不嫌累挺…”
狐狸精被絮叨,甩了甩脑袋上的鸡毛,看也不看李莲花一眼,转身就吧嗒到傅时柒躺椅边,安静了盘了身子闭眼假寐…
李莲花见得一院子寂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忙乎他的花园,而是坐到了傅时柒身边,将手轻放在了她圆圆的肚子上。
那边噤了声的方多病抱着剑,饶有意味的看着李莲花的背影,斜了身子对苏小慵低声蛐蛐:
“你说师父…”
苏小慵不用听都能猜着他要蛐蛐啥,斜眼瞥了方多病一下,轻哼打断:
“师父那是疼师娘,你不懂就别瞎叭叭。”
方多病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眼反问:
“我这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断定我不懂?还有谁瞎叭叭…”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着苏小慵一脸嫌弃的“切”了一声,扔下一句“就你?能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转身就朝着楼内走去。
方多病无故被怼,也是来了气性,快步跟在后面打算挽回些面子,却不想还不等他追上人,就被怦然关上的楼门阻在了外面…
他对着楼门,呼吸着自己喷出来的热气,好一会儿才回了神。抱着剑,兀自掠到楼边的树上,嘟囔着“谁不懂了”就躺在树杈上透过树影看天。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眯着的时候,一边二楼的小窗突然发出“嘎吱”一声,随即一枚暗器破空急射而来…
方多病瞬间炸毛,随手接了那小飞镖,刚欲对着那窗发飙,却先听到屋内人的清亮话声:
“去拾柴,晚饭你来做。”
话音还未落,那只开了一道缝儿的木窗,再度“吱嘎”一声,已然关上…
方多病:“……”
他招谁惹谁了,一个两个的都拿他当受气包!
话也不让说,还让他干活…
方多病呆愣在树上好半晌,直至某一刻似又隐约意识到那又要开启的小窗,才生无可恋的起了身,一路嘟嘟囔囔的去拾了柴。
傅时柒是被香味勾醒的,但饶是五脏庙叫嚣的厉害,她仍迷迷糊糊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睁开眼。
大概是一胎两个球的缘故,前几个月还好,除了能吃倒也没什么其他感觉。但自从五个月开始,这肚子就一日一日的明显起来。
身子一沉,就比较嗜睡,一日里总是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养精蓄锐,剩余时间不是吃就是吃,这肚子增长的速度,都赶不上她圆润起来的速度…
思绪回笼,视线渐明间,傅时柒便毫不意外的对上了一双凤眸。瞧着李莲花那张越来越有人夫相的脸,她柔柔的勾了个浅笑。
“饿了?”
李莲花看到她刚刚在睡梦中微动的鼻子,就猜到了这又是被饿醒了。起身抬手将人扶坐起来,就又去揉捏她可能酸胀的小腿。
傅时柒对此略有些无奈,实在很想说她又不是瘫了残了,大可不必将养的这么娇气。但之前拒绝过多次无果,她也就懒的说了。
瞥了眼冒着炊烟的小厨房,傅时柒哼笑了下:
“又让小宝做饭。”
李莲花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一脸事不关己的开口:
“小慵让的,怕是又惹着了。”
傅时柒挑眉,无奈摇头。方多病大抵是一根筋,与那笛飞声都有的一拼了。
跟着李莲花也不算短了,他这师父在他那个年纪,都知道跟在乔婉娩身后一句一个姐姐的叫着哄着,他却只知道打嘴仗。
还真是…
揉完了腿再度将手落在傅时柒肚子上的李莲花,自她表情里察觉到细微的危险,急忙挑眉转移了话题:
“我刚瞧着这小子又不老实了,肚子里就这般不知心疼娘亲,出来了估计也是个让人操心的。”
傅时柒侧眸看了他一眼,知道李莲花是在说她肚子的胎动。
她这两个球,简直就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一个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只在她兴奋开心的时候会有微弱的反应。
这另一个…基本就没有老实的时候,不是一会儿怼出来个拳头,就是顶出老高的一只脚。
她不吃饭时还好,有几次吃的多了,那一拳一脚的直怼的她胃疼…
这么几次弄下来,李莲花也是察觉到不对劲,也就养成了每每她一睡,他就用手抚肚“威胁”那个不老实的,防止拳打脚踢的扰了清梦。
所以不光李莲花这般觉得,傅时柒也是深有同感,便不置可否的撇嘴轻笑:
“虎父无犬子。”
李莲花:“……”
这话儿是在夸他吧…?是吧…
可他怎么记得,她总无奈的叹气说方小宝这孩子太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