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这样说,安宁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上次她们给了任大海那么大的难堪,任大海肯定是怀恨在心的,他不报复倒显得不像个男人了。
安宁问道:“他打算怎么报复我们?”
徐琳摇摇头,“这我还不清楚,这几天他忙着每天带着人在楼里收粮,也就你们不怕他,整栋楼的人家,几乎都交上来了一些,但是架不住楼里的人多,消耗的快,我看着,也就这两天就再也要不出来粮食了。”
七号楼一共就只有十七层,每层两户人家,所以整栋楼算上住在楼道里的人家,也就三十多户。
而且鼎盛园住的人,还都是拖家带口的家庭,每户人口都不算少,眼下物资售卖点的限购大礼包也没得买了,谁家还有多余的存粮?
徐琳继续说道:“他那个断了胳膊的小弟,回去好像只用他们家里自己的医药箱做了简单的处理。
哎,那可是断了一条胳膊啊,不去医院及时止血和消毒,怎么可能没事,今天一早,我听说就被抬出去了。”
安宁早就料到任大海不会冒着危险带着那个小弟出去就医,他若是真有个当大哥的样,为什么之前在十七楼的时候不冲在前面,反而让小弟挡在自己面前。
“所以他是要为了这个小弟报仇了??”安宁的语气带着嘲讽。
徐琳说道:“他嘴上那么说,但他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不过就是眼看着这楼里的其他人家都快交不出来粮食了,所以还想着对你们下手罢了。”
说到这,徐琳脸上带着一丝着急,“宁宁,你可要小心些啊,我听说咱们七号楼还算好些的,大概也是友业之前帮着不少人买过粮食,所以咱们的邻居们家里都还算不是那么紧张,但是其他楼里都已经有好多乱了的了。”
从第一次下暴雨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安宁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社会秩序是暴雨后的半年乱的啊,难道这一世提前了?
徐琳毕竟在之前还是小区的物业经理,她在鼎盛园还算是有些人脉,虽然断了网,但是她每天都会下楼扔垃圾,遇到一些同样要出门或者从单元门口划船经过的人,都会聊上几句。
“九号楼那边是原来一个单位退休人员的集体购房,住了不少老头老太太,他们身子都不方便,当初不愿意跟着去安置点,台风过后又缺吃少穿的,已经去世了不少人了,那些原本住在楼道的,或者小区外面来的,察觉着谁家有长期不出门,猜着应该是人没了,就撬了门锁进去住。”
鼎盛园跟安宁之前在胡同的老房子可不一样,这里的房屋质量好,地势又高,原来暴雨刚淹没了一二层的时候,就有不少外来小区的人来打听过有没有空房子,也就是徐琳搬家那次,就是鼎盛园的空房子全部都租出去的时候。
虽然干净的空房子都租出去了,但是也有不嫌弃的,选择住在楼道里。
毕竟很多的外来人他们都是原来的房子已经被完全淹没了,去安置点也挤不进去了,还不如住在这样高档小区的楼道。
鼎盛园的原住民,一开始是肯定不想别的小区的人,也到他们这里来住的。
低楼层的邻居因为无处可去住在楼道里,他们尚且忍了,别的地方的人也来,这算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事,不少楼里都有打架斗殴的,被打的头破血流的,还有被连着铺盖卷一起被赶出去的,有被打了不服气,半夜偷偷去人家的家里撬锁报复的,已经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徐琳叹了一口气,“咱们楼道里也有两户外来的,就住在六楼那里,六楼的两户人家都是老实人,不介意罢了,再加上住在那楼道的两户人家,也都是个爱干净利索点的,要不然也指不定怎么闹呢。”
徐琳这样说,安宁这才知道,原来楼道里住着的人,并不全是原来低楼层的邻居,她刚搬来不久,这楼里的人她也就认识个王友业和徐琳,所以之前每次经过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是外来的。
楼道里住人可真是膈应人的事,在楼道里吃住也就罢了,关键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积水,人有三急也要在楼道里解决。
讲究一点的人家,会在上厕所的时候找个什么布帘子挡一下,然后装在袋子里,再扔到楼下去。
不讲究的就直接脱了裤子在那里直接上,最后也不打扫干净。
试问,谁想下楼扔个垃圾,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大屁股对着自己正在拉屎?
安宁想了想那画面,可真够膈应的。
七号楼的位置靠近小区的后墙,当初开发商为了美观,小区的整面后墙都是做的亭台楼阁的造型,很是高耸,就算有积水也只淹没了一半,隔着后墙平时外出根本不好越过,所以外来人住到七号楼的才只是少数。
那些挨着小区大门近的单元楼,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早就乱成一锅汤了。
安宁想着这才哪到哪,只是在你家门住呢,下一步真要弹尽粮绝了,只怕都要强闯民宅了,于是她对着徐琳安慰到,“没出人命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谁知徐琳脸上立马挂上了一副惊恐的样子,又赶忙看了看楼上楼下是否有人经过,压低了声音对着安宁耳语,“哪里就不出人命了?有的老头老太太是自己没的,有的多半是身子不好在家躺着不出门的,他们撬了锁进去以后,就捂了嘴.....”
徐琳心中害怕,有些不敢再说下去。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安宁还是听明白了,有些人为了有地方住,哪里会去管这屋子原来的主人是不是真死,就算是没有真死,也都变成真死了。
原本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这时候去世实在是太正常了,又有谁会去深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人性的恶,本就是如此。
安宁看着徐琳的脸庞似乎比前几天见她的时候又瘦了一些,两只眼睛都瘦的凹陷了下去。
“琳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之前友业大哥不是让过买物资的名额给你们吗?”
徐琳听到安宁这样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