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反抗军成立以来,与俄拉尔为首的贵族统治阶级之间的斗争就时有发生。偶尔也会爆发几场战斗,但大多数时间,双方都在私下里互相试探。
真正的大规模的战争爆发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当乌姆离开中央据点,南下解救被擒的朋友时,俄拉尔抓住机会,调遣贵族们的私兵闯入群龙无首的反抗军据点。
一直隐藏的很好的反抗军完全始料未及,猝不及防之下伤亡惨重。
作为深受乌姆信任而留守据点,桑提乌斯不负众望,以一己之力编织起虫族大军,独自断后,让大部分成员得以逃脱,为后来的反击战埋下火种。
桑提乌斯带领大家回到菲尔诺兹地堡,这是反抗军最后的防线。
至此,反抗军再次潜伏起来,并于乌姆回归之日发起反击。
乌姆依托地形之利扳回一城,但贵族方的军队依靠强大的后勤补给能力,很快便在雪原上站稳脚跟。
战局僵持不下,乌姆意识到反抗军的存亡就在此刻,穷则思变,他必须找到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于是,没过多久,他便带着特里克斯乘坐比兰巨鸟离开了。
以上都是乌姆的副官卢卡斯在菲尔诺兹地堡中告诉我的。
这位曾与我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人,此时变化大得让我几乎认不出来。曾经的满头银发如今干枯暗沉贴在头顶上,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蜡黄的脸色让人担忧。
而在卢卡斯旁边站着的,便是孤身断后,硬抗贵族军队近十小时的桑提乌斯。
和我印象中的肌肉壮汉不一样,桑提乌斯是一名不修边幅的老人。他从上到下裹着一件看不出年月的黑袍,袍子的下摆拖在地上,双手拢在袖子里,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
蓬头垢面,让我怀疑那打结的白发里是不是生了虫子。
初次见面,桑提乌斯便面无表情的向我伸出了手。
我看着那被袖子吞没了一半的手掌,忍受着嫌恶与他握在一起。谁承想,掌心一麻,我闪电般的抽回手。
卢卡斯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桑提乌斯阁下不善言谈,他是在向你表达善意。”
啊?放虫子咬人来表达善意?这已经不是不善言谈的程度了吧,我在心里嘀咕道。
我表情奇怪,但也没有深究下去,在卢卡斯的示意下坐上椅子,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们最近挺忙的,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关于你们委托我的事情,我只想确定,格雷夫向我担保的报酬是真是假。”
卢卡斯早有准备,取出一叠文件交给我,并向我介绍:“反抗军一直关注着你的动向,听说你在寻找某样东西的时候,我们也在暗中搜寻着相似的物品。”
他递给我的文件是一张认罪书,第一行上写着:
“我霍恩斯穆特·科莫罗斯男爵,私下进行古物交易,败坏王国风气,愿意接受公爵处罚……”
我跳过毫无意义的认罪片段,直接找到重点字样,查看起来:
“现将违规交易得来的赃物,银白色铁质书籍交于王国宝库,纳入陛下的管理……”
银白色铁质书籍?这听起来确实和我寻找的东西非常接近,但是铁质……我在记忆中好像确实没见有人翻开过它,更多的时候是当做一把钥匙。
可是钥匙怎么会做成书的形状呢?
“那这上面写的东西现在在你们手里吗?”我急切的问道,想要赶紧确认。
卢卡斯摇摇头,“这是我们安插在宝库里的探子偶然发现的,但宝库的收押目录上并没有这件东西。”
见我目光呆滞,他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后来丢了,并没有被保存起来。”
“丢了?”我诧异道。
“保护公爵大人——!”
卫兵的呐喊声突然将我从回忆中勾出来。
该死!要不是为了卢卡斯所说的铁书的下落,我也不至于跑到这种地方来冒这个险。这下可好,还没给俄拉尔下毒呢,周围倒是躺了一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莉迪娅被他的父亲连拖带拽的拉出宴会厅,我知道自己也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
顺着高高的天花板一路爬过去,慌张的人群从我身下不停的逃窜,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头顶上爬行的人影,我得以向着卢卡斯设计的出口逃离。
路上还算顺利。出了宴会厅,沿途经过客房与宅邸大门,都未被人发觉,却在逃出宅邸前的最后一条小路上,发现了大批身影挡在此处。
这里是供暖房与院中的柴房之间直达的一条小路,负责为公爵家烧炉子的工人每天都会从柴房中搬运大量的木柴,是一条只有佣人才会走的小路。
而此刻大量的士兵、法师和非凡者好整以暇的占据着这条路,似乎正等着敌人自己撞上来。
我想想卢卡斯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这条路他的人已经完全摸清了,绝对不会出问题。
好嘛,那么现在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几十步外的埋伏的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一个个弯弓搭箭、摩拳擦掌,法杖头部亮起魔法光芒。
我握紧左拳,晃了晃拳头,“喂,别睡了,该你表演了。”
思潮模糊的答应一声,小臂融化后定型为一面一人高的全身盾,挡在身前,箭矢噼里啪啦的撞在上面,雷击、火球、冰弹的光辉也在盾牌上撞个粉碎。
我的身子连晃都没晃,就这样顶着敌人的攻击,硬生生冲进人堆里。
解放精神力,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击着人群,敌人难以招架,甚至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不一会儿过道里就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
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防御力专精的非凡者勉力支撑下来。他喘着粗气,弯腰扶墙低着脑袋看我,眼睛里似是不服气,又或是无法理解。
此时的我脸上用黑布蒙着,丝毫不怕被他给认出来。见他没有继续冲过来,便收起盾牌,越过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地上趴着的人堆里,一个法师袍上绣着雪花标志的年轻男人悄悄抬起了头,法杖尖端“咻”的亮起蓝色光芒,一道冰锥闪电般飞射而出,就冲着我的头。
然而我的左手比他的冰锥还要快,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捏住了电射而来的冰锥,锐利的尖端距离后脑仅十公分。我都不知道自己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思潮便用违反直觉的方式,将冰锥投了回去。
“噗嗤”
细长的冰锥贯入偷袭者的身体。从左肩刺入,右侧肋下穿出。
他应该是这场遭遇战中,伤得最重的一人。
感受到异样,我脑袋歪向左边,只看到伪装的左手正随着我身体摆动。
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到重心不稳,身体不自然的晃了一下,不是这个家伙捣鬼吗?
“你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哦。”我提醒它道。
“窝才没有做多余的事情!”思潮抱怨道,“主银倪真是的,太优柔寡断了噢!”
跟在我身边久了,这家伙都学会顶嘴了,我在心中为之咋舌。
察觉到危机,接下来在逃脱的路途上,念叨了它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