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拉尔在城堡的正门附近四处奔走,见人就问,看没看到一个陌生人,可对于陌生人的样貌,他又形容不出来。
无奈,俄拉尔只能自己一个人边走边找。
秉持着国王要求的节约精神,城堡的前院修建的并不大,但加起来也有个几千平米,上坡下坎的,找起来特别花时间。
近半个钟头,俄拉尔才草草的看完前院,四处都不见人影。
他决定冒着危险,到山脚下去看看。
神的使者必须受到款待。
所幸城堡的上方刚刚迎来一趟浅尝辄止的雪崩,俄拉尔清楚这是自己安排的人出动了,心里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毕竟那所谓的近卫军,这些年来派上的最大用场就是,每年在广场上为国王的寿辰进行表演。
从城堡前门沿着山路盘旋而下,便来到一处停放着马车的平台,从这里往下便是著名的苦难长阶。
安德烈三世在修建这座城堡的时候,将王国近千年的历史浓缩在一级级台阶上。每一级台阶都表示十年光景,这十年中的大事都会记录在上面,叮嘱人们铭记历史。
去往城堡只有这一条路,想要通过,必须一级一级台阶的走上去,就连国王本人也不例外。
俄拉尔三步并两步,飞快的往山下赶去。远远的便能看到在城中四处作乱的钢铁巨兽,叛军一时被牵制住,束手无策。
走到一半的时候,俄拉尔突然被一道闪光吸引了视线,脚下的山峰开始震颤,令人心悸,头顶上的雪山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仰起头,望向山顶,刚好躲过了第二道闪光。但同时,第一次爆炸形成的冲击波也抵达了山脚之下,山峰剧烈摇晃,雪线再次成型。
“轰隆隆”的声音如闷雷般炸响,俄拉尔赶忙躲在路边的石头下,等着一波又一波的响声与震动过去,雪块扑簌扑簌从山上滚落,砸在他的肩上与背上。
当他再抬起头,看到城里迅速的升起恐怖的黑色烟雾,巨大的蘑菇型烟雾中不时冒出一团火球,空气中缭绕着一股糊味。
俄拉尔来不及惊讶,突然看到下方的台阶上迎面走来一个人,风尘仆仆,身上披着灰黑色的斗篷,脸孔罩在兜帽下面,看不清楚。
离近了才发现,来人异常的高大孔武,身高可能得有两米多,与俄拉尔相差两级台阶(约30厘米),依旧显得比他高。
这样的人不说在辛迪诺有多少见,在整个王国恐怕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俄拉尔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神使。
他立刻整理了一下为了躲避雪崩而弄乱的衣裳,脸上挂着从容的表情,向对方打起招呼,“你就是造物神的使者吧,我是俄拉尔·萨伏伊公爵,造物神的忠实信徒。”
俄拉尔低下头,没敢直视神使的眼睛。其实从他这个角度,只要微微抬起一点眼皮,就可以直接看到兜帽下的脸。
但神使没有进行任何的回应,只是嗤笑了一声,那声音听着有些熟悉,让俄拉尔有些惑然。
斗篷之下的人看到俄拉尔是这种反应,咧嘴一笑,紧接着便狂笑起来,笑声令人心里发憷。
俄拉尔在心中搜寻良久,仍是不能将声音与这个体形对上号,脸上渐渐露出了不悦之情。但他想到了这可能是主上的安排,便又耐着性子等对方笑完。
谁承想,笑声戛然而止,俄拉尔突然被一双大手抓住脑袋,提到空中。
对方的速度快得惊人,他根本没看到出手的动作,脑袋便已经在人家的手里了,力量之大,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但俄拉尔好歹也是冰系高级法师,虽说养尊处优多年,可是战斗的本能还在:左手立刻搭上对方手腕,寒气从手心里冒出来,蓝白色的冰霜迅速蔓延;另一只手中长出一把冰锥,往对方怀里一送。
“噗”,冰锥扎进衣服才几公分,便像扎在了钢板上。手腕上的冰霜还未蔓延出去,对方微微一使劲,薄薄的冰层便崩裂开,反倒是俄拉尔脑袋疼得受不了。
“神使”不顾俄拉尔的挣扎,将他提到身前,另一只手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兜帽,狂妄的说:“老爹,这么快就忘记我的声音了,那你应该还认得我这张脸吧。”
城堡下方的秘密监牢中,侍从送拉文大师离开之后,很久都没有回来。
莉迪娅坐在地上,等着眼睛能看清东西了,手脚不再瘫软了,便站起身,悄悄来到那个少年的身边。
她仔细看了看少年的脸,感到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魔药带来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退。莉迪娅又走到另一边,看了看,然后轻轻拨开了额间的长发,惊叫出声:
“天呐!真的是他。可是……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望着体内被种下寒冰核,却依旧呼呼大睡的少年,莉迪娅自言自语道,“难道那些药没能救得了他妹妹,所以他一气之下转投反抗军。”
“但是反抗军的审核应该不会那么快,而且他第一次出任务就是去宴会上刺杀,这个起点是不是太高了。”她奇怪道。
当日她被父亲灌下另一种魔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对现场发生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要说是他刺杀了那些贵族,莉迪娅绝对不相信。
可是拉文应该不会搞错目标的,或许当时他还有同伙?
莉迪娅随后想到,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服用魔药过量,身体中又被种下了寒冰核,想来是命不久矣,如果自己能带他离开这里就好了。
“还是先想办法怎么出去吧。”莉迪娅又一次喃喃自语,然后观察起了这个房间。
关押两人的房间不大,却显得异常精致,舒适的不像是一间牢房。
与其他牢房常见的金属格栅门不同,一道厚重的铁门不止保暖,还隔绝了内外的视线,只在门的上方留有一个观察窗。
进门处有红地毯,墙上贴着暖色的墙纸,木质地板,桌椅床柜应有尽有,头上甚至还有一根水晶吊灯,发出阵阵暖光。
由于监牢修建在山体之中,即使没有安装壁炉等取暖设施,倒也不显得寒冷。
为了御寒,莉迪娅上半身穿着一件浅色圆领的紧身上衣,领口装饰着蝴蝶结,外面套着白色荷叶边长袍,长度不到膝盖,脖子上缠着毛皮围巾,肩头裹着披肩。如火焰般盛放的红色长直发披散在肩膀上,头上顶着一枚碧蓝色的花冠。
下半身则是一件白色a字长裙,长度直到小腿,也装饰着荷叶边,腿上穿着厚厚的针织袜,裹着皮靴,整个人显得挺拔、优雅,完全不负王国美人的盛名,甚至隐隐压了并列第一的艾丽西亚公主一头。
莉迪娅摘下花冠,脱下披肩,将裙子撕扯到膝盖附近,便于行动,然后来到地毯附近,将耳朵贴在上面,确认外面十分的安静之后,才开始研究这扇铁门。
铁门坚固异常,表面平整,门框与门之间的缝隙十分狭窄,连根头发丝都插不进去。
莉迪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搞什么嘛,这个破地方。”她朝着面前的铁门使劲的踢了一脚。
就在她感到懊恼之际,地板突然猛烈的震动,幅度之大让她脚下一个趔趄,扶着身边的柜子才勉强站稳。
头顶上的吊灯大幅摇晃,晃动的光线令人头晕目眩,房间里的家具东倒西歪,花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淌出来的水流顺着一个方向滑落。
莉迪娅这才注意到,地板不知何时向着一个角倾斜,整个房间都像是散架的积木,地板变了形,墙壁开了缝,天花板上的吊灯歪歪斜斜。
最要命的是,那扇坚固的铁门也被卡死在门框中,这下有钥匙也打不开了。
“喂,喂,别开玩笑啊!”
莉迪娅惊慌失措的跑到门口,拼命地拍打铁门,然而在她的身后,一个身影静悄悄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