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思潮的状态很奇怪。
自从我这一次醒来之后,思潮就没再主动说过话,就连我找它搭话,都能听出它的状态不太对,有一种假酒喝多了的迷幻感。
“思潮思潮,能听见吗?快点给我变个纳米刃,我有急用。”我在内心里呼唤,同时拍打左臂,“喂别睡了,快醒醒。”
“啊~?窝们这是寨哪儿?”它声音慵懒,大舌头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
“先别问了,快点儿,把上次我教你的纳米之刃变出来。”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象小刀的形状。
思潮自信满满的回答:“噢,上赤的那个,我明百啦。”
我感觉到左手一阵发麻,接着手腕一轻,似乎完成了转变,但这个重量有些不对劲。
虽然此时没有光线,但我用手一摸就感觉到,从手腕根部伸出一个细长的把手,长约十多公分,另一端为扁平的圆形薄片,凹陷且带有弧度,这他妈不就是个吃饭用的勺子吗?!
我气急败坏,边拍打它边说:“喂喂喂,你给我变了个什么东西啊?我要的是纳米刃,不是勺子,你快点给我变回来!”
思潮晕晕乎乎的回答:“噢,原来倪是说蜡米刃,我懂嘞……”
左手再次一阵发麻,我赶忙伸手一摸,细长的刀身,薄薄的刃口,十分完美。
我伸出左手,往前方向下鼓起的岩壁上一递,想象中削铁如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前后试了几次都没有反应。
我有些傻眼,望向后方那明晃晃的洞口,微光照耀,看起来近在咫尺。越靠近洞口,这种像是融化了之后往下滴落的石头就越多。我们原本马上就要出去了,却被这该死的石头挡住了去路。
我气恼至极,将左手来回不断往岩壁上砸,声音吵醒了身后的莉迪娅。
她呻吟一声,耳边传来的巨大声响让她身体紧绷,眼睛眯起一条缝隙,微微转动头部。
看到远处的光亮和我的身影之后,她才放松下来,喘了好几口气,然后手腕一翻,两朵火苗静静飘了起来。
我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得一激灵,赶忙扭头,看到莉迪娅身旁飘着的火苗,下意识的喊:“快把火——,算了没事。”
莉迪娅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
我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指着挡在路中间的凸起的岩石,说:“那个,刚好你醒了,帮忙烧个火……”
之后就是破开铁门的岩石复刻版,莉迪娅烧热石头,我用寒冰降温,之后一点点把石头敲碎。
好不容易从洞里爬出来,莉迪娅双手举高,纤细的腰身显露无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唔……,爬的累死了,肩膀都酸了。”
随后她轻盈的走了过来,随手一甩,火花附着在油灯上,但是并没有将其点亮,不久便自动熄灭了。
莉迪娅收回视线,目光投向远处化不开的浓郁黑暗,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
“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吗?”莉迪娅问。
我环顾四周凌乱的环境,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给她听:“看样子俄拉尔是想从两边同时打通这条隧道,但是碰上了这种奇怪的岩石。”接着我看向洞口,融化的石头流到了地上,“不过,他们的定位技术还是挺厉害的,前后误差不过一米。”
爬行的时候我就计算过了,整个洞穴几乎是笔直的。
莉迪娅对此并不关心,她撂下一句“我去前面看看”,留下一团漂浮的红色火苗,便往前走。
我四下里转头,见没什么可看的了,也急急忙忙的跟上。
随着光亮一直走,好不容易快要追上了,只听到莉迪娅发出的一声惊叹:“哇,这里真大啊。”
我走过去,走出挖掘到一半的隧道,跟她站在一起,脚踩着由木板搭建的高空作业平台,双手扶在围栏上,往下看。
这是一片由我这个现代人看来都感到巨大无比的场地。大约三层楼高,长宽无法用眼睛丈量,只觉得巨大。从我这里看来,下面堆放的工厂里常用的木箱,此刻就像积木一样迷你。
偌大的场所中没有一个人影,除了随处可见的木箱,其中一侧摆放着大量的切割好的石料,地面有摩擦的痕迹,后面的墙壁被频繁的修补过,上方密集的铺设着作业平台,金属骨架结构,更加结实、安全。
平台下挂着巨型的气体放电灯,超高压电流被通入偶然发现的某种气体,发出的光线刺眼却极为明亮,正是这种让人感觉到不适的光亮,才能够满足这里的照明需求。
另一侧像是一个巨大的卷帘闸门,只开到了一半,便被某样庞然巨物撞破了个大洞,边缘参差不齐,固定在山体中的部分都脱落了,冷风呼呼的灌进来。
莉迪娅搓了搓手臂外侧,打了个寒颤,我关切的询问:“你要外套吗?”然后随时准备脱衣服。
此时她的披肩和围巾都早已扔掉了,只穿着那套白色的长袍,因为刚刚从洞里爬出来,手肘处磨出一个个深色的大洞,看起来肮脏不堪。
莉迪娅自己也低头看了看,随后说:“不用,我其实不怕冷的。十一岁的时候我就光着脚在雪地上跑,那些佣人都追不上我。”
她笑了笑,然后解开扣子,将长袍从平台上扔下去,厚实的衣服像漏气的气球,“啪塔”一声落地。
之后她又随手拢起脑后的长发,用手盘在一起,火焰从她脚边点燃,精准的烧蚀出一个发簪的形状,被她插进脑后的发髻,“我们还是快点儿走吧,这里并不安全。”
“说的也是。”
我们沿着简陋的“天桥”走了一圈才来到地面,与四处散落的货物一对比,更显此处的庞大。
然而如此广阔的场所,却一个人影也没有,显得颇为出奇。
到处都是散落的工具,堆放在卷帘闸门处的箱子里装满了新鲜的食材和牛奶,头顶上的巨型射灯还亮着光,这几样无论哪一个都离不开大量的人,可偏偏现在一个人都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修建这么大一个场所又是为了做什么?还有这里存放的那个巨型物品又去哪了?
我的心中满是疑问,莉迪娅同样充满了疑惑。
她站在闸门外,左右张望,又转身仰起头看向头顶的山峰,最后不死心的望向闸门正对的方向,那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海岸附近被大片的冰覆盖,海的另一面被浓雾笼罩。
见我走了过来,莉迪娅指着前方灰黑色的浓雾,焦急的说:“这不对啊,乱序海应该在亚历克西亚山的背面,我们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乱序海!”
乱序海?这是什么?
我悄悄记下了这个名词,飞速的看了一眼海的那面,然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来到了山峰的北侧?”
“正是这样!”她重重的点头,“北侧山峰到城堡正面可是好长一段距离呢,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我安慰她说:“你别着急,我们在周围找找,俄拉尔应该修建了近路,不然他每次来一趟该多麻烦?”
幸好这个玩意儿并不难找,就在出了大门的左侧,往边上走出一点点的位置,就有一扇虚掩着的门,门后是一台缆车,缆车的车厢就在山脚下。
我和莉迪娅乘了上去,拉动拉杆,架设在崖壁上的铁链拉动缆车,速度之慢如蜗牛爬。
莉迪娅看看脚下,缆车已经升到了半空,已经没办法停下,然后又望向头顶上的链条,似乎对速度并不满意,“这也太慢了,没办法更快了吗?”
我冲着陡峭的山峰努努嘴,说:“要不咱俩爬上去?”
莉迪娅撇撇嘴,泄气般的呼出一大口气,脑袋搁在护栏上,歪着头看向外面的风景,等待缆车缓慢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