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潮!快去开门!”
我把凝聚成球体的思潮向着走廊深处的大门方向一扔,再使劲推了一把米琳达,然后赶忙回去帮胡特兰抬起米哈伊尔。
刚刚米哈伊尔清醒了一会儿,大概只有五秒。他先是猛地开始吸气,像得了哮喘的人一样,大口且用力。然后剧烈的咳嗽,有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来,起初是浓墨般的黑色,带有某些肿块,再然后就是鲜活的红色。
米哈伊尔就这么清醒了几秒钟,吐了自己一身血,仰头看着胡特兰,还未开口便又一次晕过去了。
那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面无血色,气若游丝。迫切的需要一场手术来挽救他的生命。
幸运的是,我们已经来到了终点,而且眼前的这扇门也并不难开。
当米琳达轰隆隆的滚过去时,触发了某种提醒,一声悦耳的提示音响起,接着门便打开了,从里面透出明亮的光束。
我们来不及搞清楚所有的细节,抬着米哈伊尔便冲进了房间里。
经过门口的时候,门上黄色的警报灯随之亮起,然后是催命般的提示音:
“检测到伤者,请进入医疗舱。”
“检测到伤者,请进入医疗舱。”
……
不用他说我们也正准备这样做。
我一眼就看到了并排放置的几台纯白医疗舱,其中一台的舱门已经打开,透明的舱盖垂直掀起,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迎接它的首位患者。
我们把米哈伊尔放在柔软的气垫上,由于他本来就赤裸着上身,胡特兰突然问道:“我们用不用把他裤子脱下来?”
本来我想都不想便要回答他,但伴随着一声“舱盖闭合”的提示音,我连回答都省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眼前的这台纯白医疗舱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透过舱盖上透明的玻璃面板观察米哈伊尔,看到他苍白的脸无力地垂下,立刻便想起这熟悉的一幕来自哪里:就在我曾经和莉迪娅一起探索过的亚历克西亚山地下深处,真国王躺着的也是同款医疗舱,外表一模一样。
舱盖完全闭合以后,医疗舱再次响起“开始诊断”的提示音,有两根小小的探针拉着一片光幕将米哈伊尔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他的各项信息立马便出现在了玻璃面板上。
不仅包含了身高、体重、心率、血压等简单的数据,就连心电图与脑电波还有几个不明的图案一起显示在舱盖上。
除此之外,米哈伊尔身上的伤口被一些不同颜色的光束标记出来,根据伤势的严重情况进行区分,他的左手和腹部全都是高危的红色,同时医疗舱的警报响起:
“监测到病人生命体征微弱,马上开始手术,无关人员请回避……无关人员请回避。”
刺耳的警报催促着我们离开,透明的舱盖“嗡”的一声转为毛玻璃状态,舱内时不时,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手术。
我们暂时帮不上忙了,但胡特兰仍然表现的略微紧张,趴在医疗舱上往里看——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关心下属的人。
我没有去打搅他,默默将米琳达推进了这个房间,然后才想起寻找思潮的踪迹。把他丢出去后,好像便再没关注过他。
我环顾四周,我们所处的这个房间相当大,中间做了一个隔断,代表两个不同的区域。一边是摆满了医疗舱的救治区,而另一边却显得十分空旷,一台设备也没有,只有一块较大的屏幕显示着身体状况等信息。
只不过现在上面全是空的,一行数据也没有。
我看来看去也没找到思潮在哪儿,便下意识的往那个区域走。
刚跨过中间的交界线,我便感到脚下的地板传来微弱的震动,再抬头时,眼前那块大屏幕上便多了一行信息:身高164公分,体重87斤……后面有几项数据还是空着的,不过随着我看向屏幕的这段时间,正在飞速填满。
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谁啊?这么矮还这么瘦,妥妥是个细狗。
可是再看屏幕上的数据,我越看越熟悉,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我自己。记得当初在救济院时索尼娅老师给我量过身高和体重,分别是161和95。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自己才长了3公分,体重反而还变轻了。
我抬起空荡荡的袖管盯着看,大概知道少了的几斤肉去哪了。
这时,屏幕上面突然钻出来个银色物体,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不用说,那肯定是思潮。
但是思潮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站在屏幕的边缘晃晃悠悠,想往下走可是又不敢的模样,引得我频频侧目。
“你在上面干嘛呢?快下来。”最终我忍受不了他的磨蹭,略带愠怒的出声说道。
可直到我开口,思潮好像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他低头往下瞧,尝试开口和我交流,“青……情……请帮帮我。”声音很奇怪,完全不像是思潮平日说话的语调。
我不禁感到十分的奇怪,但还是出手把他接了下来。
“斜……谢谢。”用奇怪的语调道谢后,思潮站在地上仔细打量我,“你好,你就是思潮的大哥吧,我是administrator,仿日反应堆群的管理者。”
我大吃一惊,“什么?你……你把思潮夺舍了?不对,你占据了他的身体,你把他怎样了?”
“请不必担心,我只是借用他的身体与你们交流,我的本体依然被封存在最深处。”a女士向我解释道,随即思潮也发出声音,“大哥,a女士只是想体验一下操控身体的感觉。”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灵活。
这下我能看出来,这位a女士似乎已经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思潮。
但这毕竟是在他内部发生的,真相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说不定这个所谓的a女士已经同化甚至吞没了思潮,只是装出友好的样子而已。
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地板上的思潮突然一句“a女士说”,为接下来的道歉进行铺垫。
“很抱歉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但我实在太想知道用自己的双脚走路是什么感觉。”
“a女士说:”
“你们的朋友怎么样了?这里的操作都已进行了最大限度的简化,我想你们应该可以独立完成。”
思潮用两个不同的声音来回切换,模样略显滑稽,远处的胡特兰也被吸引了过来。
“感谢a女士的帮助,我们已经把米哈伊尔放进了那边的箱子里,上面说还有37分钟他就能苏醒,而且是整个人焕然一新,这太不可思议了。”胡特兰边走边夸赞。
也许是这一路上让他惊讶的事情太多了,他对a女士用思潮的身体发出声音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我随即想到让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之后,我不仅没有道谢,反而还有些咄咄逼人。
“a女士,实在抱歉,刚才我有些反应过度了。”
“a女士说:”
“不用客气,为你们提供服务是我刻在底层逻辑上的元指令,这是我存在的意义。当然,请你们原谅我的一个任性的姐妹,她给我和你们都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你是说赛菲利亚?”
“a女士说:”
“是的,这是她给自己起的名字,她原本的名字应该是‘cpu6’,我们叫她‘七号模块’或者‘小七’。嗯……小七叫得比较多一点。”
话题自然而然的引入到神秘的赛菲利亚身上,可听这位a女士这样讲,她或者她们竟然是这座设施最重要的部分之一,是米琳达原本准备确认安危的主母,而且她们竟然还不止一个。
cpu6?七号模块?那证明前面还有cpu0到5,至少六个。而一般中央处理的核心都是双数的,所以应该是八个模块,也就是八位主母才对。
赛菲利亚是cpu6,那她也是主母之一,怪不得对这里对米琳达都如此了解。
可问题是,被封锁在主控室的赛菲利亚如何逃出来?又是为什么和我们做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