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之后,思潮告诉我们已经接近了a女士标记出的一处地点。
这里在地图上显示为一间自动化工厂,据说可以使用万能材料打印出你所需要的一切。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米哈伊尔忽然警觉的说:“你们……闻没闻到血腥味?”他长得高,所以先一步闻到了空气中的味道。
就在他开口之后没多久,我也闻到了这股味道,淡淡的,气味不浓,却一下让人联想到殷红的鲜血。
我们加快了脚步,地板上增添了越来越多的暗红色,甚至出现了一些杂乱的手掌印和脚印。
“我去,这个地方好难闻。”在又一次通过一扇隔离门时,米哈伊尔捂着鼻子说。
门后的景象宛如一片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猩红色胶状物,涂满了地板、墙面和天花板,浓烈的恶臭仿佛有了形状,在空气中飘来飘去,熏得人睁不开眼。
如此巨大的变化,显然是我们已经接近了赛菲利亚的藏身处,或者是藏身处之一。
思潮说a女士标记出的地点足有八个之多,自动化工厂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处,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处,现在看来她没猜错。
我唤回了思潮。a女士之前在思潮的体内留下了一段特别的编码,让他成为了针对赛菲利亚的实体病毒。只要与她的身体有一丁点儿接触,便能够瘫痪部分功能,使她变得越来越弱。
我让思潮继续跟随着胡特兰。他们有和赛菲利亚战斗的经验,并且还获得了胜利。
向前走到尽头,这一扇门几乎整个被红色的物体所覆盖,看起来像极了真实的血肉——它们拥有真实血肉的外观、颜色和气味,就连米哈伊尔摸起来都说和血肉的触感一样。
唯一的问题是,覆盖了整扇门的血肉薄膜上布满了血管状组织,并且还富有规律的微弱跳动,仿佛门后有一个巨大的心脏为其供血一样,非常的诡异。
思潮开门之后,这种诡异的情景变得更加惊悚了。
米哈伊尔露出了一个极度嫌恶的表情,“哦,我的天呐,这太恶心了。”他像是一只灵活的兔子,三两步跳回了我们两个身后。
实际上我也想躲起来,但米哈伊尔扯着我的衣服,让我脱不开身。
他说的没错,眼前的画面实在太令人恶心了。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这堵薄薄的血墙被两侧的机械强行撕裂,甚至还有许多部分深入到门的缝隙中,被强大的机械装置压得粉碎。红色的粘稠液体沿墙流下,恐怖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着从门禁上跳下的思潮,他银色的表面依旧闪耀,我严肃的问道:“你刚才没有吃那些红色的液体吧?”那种东西有没有害暂且不说,它们的来源就是一大问题。
思潮摇了摇脑袋,接着表现得十分兴奋,“我可以尝尝吗?”
“不可以!”
拨开悬挂在门框上的残留的血肉薄膜,我们飞快的鱼贯而入,以免被流淌的红色液体溅到身上。
门后的世界同样是一片血红色,颜色深浅不一的粘稠物质覆盖了视野中的一切,以至于难以分辨距离和远近。
只能看出这是一片超级广阔的区域,天花板很高,入口处放着一台终端机。终端机的屏幕射出光线,穿透覆盖在屏幕上方的血膜,透出阵阵诡异的红光,为这片区域平添几分恐怖之色。
终端机后面的大片区域皆为空地,上面铺满了地毯一样的红色物质,仿佛脉动一般自由起伏。仔细瞧的话,还能看到地板上刻着横竖相交的沟槽,随着“红地毯”的凹陷,把地面均匀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米哈伊尔走在最后面,脚下黏糊糊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抬脚一看,黏液粘在他鞋底,情比金坚的不愿与脚下的地面分开,以至于拉出几条长长的丝线。
米哈伊尔穿的还是医疗室提供的鞋子和衣服,要比我们裸露更多的皮肤,鞋底也更薄,能更为清楚的感受到那些物质在脚下化开的感觉。
他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发出悲鸣:“噢天呐,我想吐。”
胡特兰不满米哈伊尔的松懈,呵斥道:“小心点儿,这里可是那家伙的地盘。”
“得了吧,老天爷,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来过人了。”米哈伊尔大声抱怨,“我们毫不费力的找到了她的老巢,废弃的,行了吗?现在赶快离开这儿,去下一个巢穴找她吧!我真是受够这个地方了!”
胡特兰说不过他,便自顾自的往前走。他要去更深的地方探索。
我跟在他身后,目标是那台发着光的终端机。a女士说这里是一座工厂,但四处却全是空的,一台设备也没有,我想秘密就全在这终端机上。它还发着光,应该还能用。
没走几步路,鞋底下的黏液便堆积了几层,感觉怪怪的,又湿又滑。
好不容易走到终端机前,屏幕上覆盖的鲜红血膜也是让人望而生畏,我鼓起勇气才用手将它们一点一点扯下来,那种感觉,真是让人不愿回想。
屏幕上显示着整座工厂的数据。看得出来,即使过了这么久,工厂的运行状态依旧良好,各项数值稳定。
但却有一个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进度条正在缓慢且匀速的上升,进度条下方有一行小字——“建设中”。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那这根进度条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程序设定好的定时任务?
直觉告诉我,这个房间里一切反常的事物都值得严肃对待。
“这里不太对!”我当即便高声提醒。
而已经逐渐漫步到工厂深处的胡特兰也突然大吼道:“米哈伊尔,别让门关上!”
但已经迟了!
随着我转身朝入口的大门跑去——湿滑的鞋底在阻止我这样做——屏幕上的进度条也逐渐到达顶端,变成绿色,下方写着“已完成”的小字闪烁着。
米哈伊尔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前。胡特兰让他阻止大门闭合,但这显然有点强人所难。他把自己的身高和门比较了一下,这扇门比他高一倍还不止,他用什么来阻挡?用自己的血肉?
最终入口的大门轰隆隆的合上,机械装置完全闭合,门上覆盖的红色物质又一次遭受了摧残,但我们已经无意关心这个了。
胡特兰也在朝着大门方向奔跑,地板上的一扎宽的沟槽与血肉状的粘稠物质成了他最大的障碍。
在他身后,那一片昏暗且多为血色的单调场景中,将地面分割开的沟槽突然亮起,一些同样被红色物质包裹的事物正从地板下方缓缓上升。
那些是什么?是这座工厂刚刚生产出来的零件?
很快我就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错得多么离谱。
一只闪着锋锐光芒的利爪刺穿薄膜,紧接着是另一只,两只爪子一同用力撕开血肉地毯,使得自己重见天日。粘稠的液体溅了一身,它们冲着天花板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