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接送我们的飞机降落在圣灵之森外围一个大型的中转机场里面,远处就能看到精灵帝国的首都圣灵之森在夜空下发出明亮的光,宛如一片灯海。
由于圣灵之森在两百年前因为飞行事故引发过一场大火——当时圣灵之森还未曾像现在这样耀眼,城市的各处都是枝繁茂盛的树木,女皇的宫殿甚至依托遮天蔽日的圣树而建。结果一架坠毁的飞机发生爆炸引燃了森林,大火持续烧了三天三夜,直到将城市与森林化为灰烬。
那是精灵史上最惨重的灾难之一。从那之后精灵移栽树木、重建城市,尽自己最大努力恢复生态,并将圣灵之森周边设为了禁飞区。
所以前往首都的飞机都只能降落在这个最大的中转机场,接下来我们需要搭乘浮空车前往市中心女皇安排的下榻地点。
一路上精灵族的女皇都已经安排好了,下了飞机便有人接应。
一名长发飘飘的精灵走上前来对我说:“您好,我是来接你们的,我叫乔安娜。之后你们在城中的安全由我负责,想要什么也可以随时和我说,我来替你们安排。”
这名精灵有着一张绝美的脸,不过看多了他们这个种族以后,反倒是有些审美疲劳,只是她淡淡的翠绿色瞳孔吸引了我的注意。
先前听艾丽西亚讲,纯血精灵的瞳孔都是碧绿碧绿的,清澈透亮,而其他瞳色的精灵都是血统不纯的,被他们自己称之为“半精灵”。眼下这就是一个半精灵女孩。
我正要向她道谢,米哈伊尔却抢先我一步,有点像小流氓一样搭讪道:“我现在就有想要的东西,能不能告诉我——”这家伙一副色鬼的模样,嘴巴就快咧到耳朵边,一脸淫笑。
我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就像曾经胡特兰对他做的一样,打断这家伙说话,避免他给坎度斯丢人。
“没有,他开玩笑的,我们什么都不需要,请带我们上车吧。”我拉着莉迪娅和艾玛的手把那丢人家伙远远抛在后面。
此行的最后一段路程在尴尬中度过。当我们抵达时,似乎已经是后半夜。
精灵好像习惯更早的入睡。在我们到达之前,透过车窗,整座城市的灯光就像燃烬的蜡烛一样逐渐熄灭,只剩下街道上昏暗的路灯顽强的发出光芒。
乔安娜为我们每个人安排了房间。艾玛住在我的左边而莉迪娅在右边,但米哈伊尔说什么都不肯住在他的房间里,非要过来和我挤一挤,美其名曰是贴身保护。
可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不过是为了能多接近那个半精灵女孩。
不过经过一天的折腾我也确实是困了,而且周围静悄悄的,我不想再吵醒别人,便默许了这家伙的行为。谁知看到这一幕的艾玛误解了我的意思,后来我才知道,她也带着行李搬去了莉迪娅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乔安娜叩响了我的房门,“教宗先生,是我,乔安娜。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吗?”
米哈伊尔去开门,一上来就用近乎谄媚的方式回答对方的问题:“昨晚我睡得可好了,你们这里环境真不错,空气里都带着青草味。”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家伙睡得当然好,呼噜打的震天响。他刚才起床的时候还奇怪,为什么自己嘴里有一团奇怪的草皮——那是我昨晚实在忍不住,从窗外薅下来塞进他嘴里的。
“尊敬的教宗先生,这是女皇为各位准备的早餐,请享用。”她带来的推车上摆着数道绿色的食物,天然无公害,盘子里一点其他颜色都没有,让我不免担忧未来几天的伙食。
乔安娜把盘子放在外屋的桌子上,转身准备离开。
“欸等等!”我赶忙叫住她,有些犹豫的说,“你们这里……有蛋吗?”
“蛋?”
不止是乔安娜,就连米哈伊尔都惊住了,以为我要对这个半精灵做些什么,脸上浮现出猥琐的表情。
我比手画脚的解释道:“就是禽类的蛋。我朋友身体不太好,我想让她多补充些蛋白质。”说完,我不经意的瞥了那家伙一眼。
所幸乔安娜理解的很快,她朝着我深深的鞠了一躬,带着些许歉意的说:“好的,我这就去准备。”她推着小车离开了。
不久之后,乔安娜给我和米哈伊尔也一人带来了一颗硕大的鸟蛋,比起鸵鸟蛋来都毫不逊色。而且这颗蛋吃起来相当美味,不过我们谁都没能吃完,留起来当做午饭。
早餐时间过后,乔安娜将我们集合起来,宣布道:“今天我将带各位熟悉一下圣灵之森,了解我们精灵的风俗习惯。从明天开始,女皇将与教宗先生见面,商谈一些有关机械教的事情。”
看来是准备先给我们一天时间放松。
我点点头,说:“好吧,那我们开始吧。”
在我们去往精灵帝国的第一天清晨,艾丽西亚像往常一样醒来。
一睁眼,她便看到自己的枕头边上放着一小块光滑的圆石,石头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两个小字——艾丽。
这本是别人对她的昵称,现在敢于这么称呼女王的人可不多,而雕刻者看起来是准备继续把名字刻下去的,但出于某些原因最终只刻了这两个小字。
其实,这份礼物不是偶然。
最近在艾丽西亚的床头,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物品:有时是一颗刚刚采摘的罗亚果。艾丽西亚一直以为这种水果已经在先前的灾难中全数消亡了,但实际上晨间的露水还挂在上面,显然是刚刚采摘的,使得红彤彤的果子更加诱人;
有时是一小朵,有时则是一大丛开在山野间的寻常小花,五颜六色的,连着花冠前的一株细枝嫩叶一同摘下,带着野草的清香;
有时甚至是打磨过的石头,各种造型均指向了一个人——艾丽西亚。
而这一次,艾丽西亚由于心里担忧,昨晚睡得并不踏实,在那个偷偷送礼物的家伙进来的一瞬间就惊醒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一直等到对方把石头放下,艾丽西亚才睁开眼。
她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丫追了出去。
新狄卢卡城的建设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快,当这座市政大楼盖好的时候,艾丽西亚便已经搬了进去,在里面办公。
此刻门外的废墟里空无一人,各式断壁残垣间也不像有人存在的模样,可艾丽西亚大喊:“别躲了,我知道是你!”
带着万千思绪的声音划过清晨沾满露水的天空,却无人应答,仿佛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根本不在。
于是艾丽西亚朝着废墟喊出了第二声:“加林!”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呐喊出那个思念已久的名字。
废墟间回荡着她的声音。
“扑通”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落在艾丽西亚身前,身上披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布,还用背影对着她,但艾丽西亚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下意识的朝他奔跑,但那个身影也同时拉远了距离,两个人反而相隔的更远。最终她只得停下,泪流满面,远远的对他说:“我就知道是你,加林,你没有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