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米哈伊尔那因炎热与疲惫而变得迟钝的大脑,一时没能分辨出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但一直托举着几人的我感受十分真切。
掉落的物体质量在110公斤左右,除去投影薇希增加的质量——刚才是1.5倍重力,现在应该有1.6倍——掉落物体的真实质量应该在68公斤左右,这是我们当中某个人的体重。
由于重力加强,重物在地上没滚两圈便停下了,看到那个形状,再迟钝的米哈伊尔也反应过来:“喂,地上……地上有个人啊,是谁、谁掉下去了……九尺,我在跟你说话,我们的人掉下去了,快停下!”
“不、不要停!”躺在地上残破不堪的人形,尽最大的努力嘶吼出声。
米哈伊尔听到那个声音,泪水瞬间冲出眼眶:“连、连长!”谁也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哭。
“蠢货,我早就不是你的连长了。”说这一句话胡特兰停顿了三次,鲜血混着唾沫喷在他身前的地面,空气从胸前开出的洞和漏气的肺一起灌进胸腔,要不了多久他将再次失去呼吸的能力。
不过用不着考虑窒息而亡了,他体内的大出血将很快夺去他的生命,更别说还有气势汹汹的激光网瞬息将至。
我马上分出精神力去接胡特兰,但他未卜先知一般对我们说:“别费力气救我了,是我自己跳下来的……咳咳,我……我没救了,但是你们得活下去……米哈伊尔,保护好……教宗……守卫好……这个国家……”
在激光触碰到他的身体之前,胡特兰就已经停止了呼吸,随后密集的激光网悄无声息的划过,将他的尸体切割成均匀的数百块,表面上看不出来,仿佛他已经睡着了。
米哈伊尔大声哭嚎,从来没人见过他这个样子,露塔都被他的喊声吵得微微转醒,但是突然面对两倍重力的环境,身体尚未适应,头脑也是迟钝不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喔呵呵,身为一个大男人却哭成这样,你还真是丢脸呢。”投影薇希露出嫌恶的神情,随后直接将重力设置到两倍,这个时候减轻一两个人的重量根本无足轻重。
我突然明白了,胡特兰的牺牲不是为了给队伍减轻重量,是为了让我们抛下他这个负担。身受重伤的胡特兰知道自己是累赘,而我们势必不会扔下他不管,所以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胡特兰不只是为我而死,更是为了整个小队,为了我们这次任务,为了他热爱的这个国家,为了支撑世界的脉络……可以说他的死意义重大,让原本只想找到露塔查明真相后撤退的我们,有了更加坚定的目标。
米哈伊尔是第一个贯彻这个目标的人:“可恶!你这个家伙,我饶不了你!”是的,若是不能解决这里的麻烦为胡特兰报仇的话,那我们就没有脸回去了。
可他实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想跳着去抓投影中的薇希,别说她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像,看得见摸不着,就算此举真的能伤害到她,就凭现在的米哈伊尔也根本碰不到。
两倍重力的环境,在平时生活中也有可能感受到,比如游乐场的过山车、跳楼机,最准确的便是乘坐零百加速达到3秒的车辆,在加速过程中的感受。
但这些感受都只存在一瞬间,若是长时间处于此种环境,人体的器官将会面临挑战。最明显的就是心脏和肺了,它们需要克服更大的重力来泵送血液和吸入空气;其次是骨骼和肌肉系统,简单的活动如走路、跑步和跳跃都会变得异常艰难。
体重原本有110公斤的米哈伊尔只跳起了微不足道的三厘米就重重的落下,这个高度连刚刚学会跳跃的孩子都不如。而且随着重力的拉扯,他的内脏承受了超乎寻常的冲击,一瞬间使得脑供血不足,视野边缘被黑暗笼罩。
“米哈伊尔,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拿她没有办法。”
“胡特兰死了啊,你要我怎么冷静?”
露塔此时才了解了一些事情经过,同样忍不住跟着落泪。在两倍重力的环境下,连泪水流淌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为他哀悼,胡特兰生当为俊杰,死而为英魂,唯有消灭敌人才是我们能给他的最好的吊唁。
“薇希,你说的数据中心在哪,快带我们去!”
方盒中的薇希仿佛卡壳了一般,过了好久才说:“对不起,我似乎没有这段记忆。”
投影薇希见状接着嘲笑:“啊哈哈,这个废物盒子帮不上你们的忙,全都去死吧!”她加快了后方激光网的速度,使我被迫也提高了速度。
可恶,她能无限提速,我可不能。不快点摆脱这家伙的话,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前路已到尽头,是一处三叉路口,投影中的薇希似乎不准备再玩下去,将左右两侧的道路都用激光封住,俨然是要在这路口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时,露塔突然提醒我说:“哥哥你快看,在那边的墙上,有一扇窗户。”
在精神力的图像中,果然有一个方形的框,尺寸大概是二十公分长,十公分宽,这么小的面积,根本就不是一扇窗户,它有网眼,后面还吹出源源不断的风,这显然是一个通风口。
太好了,我立即让加林德斯做好准备。但还不能高兴的太早,从通风口吹出的热风十分恐怖,我们距离三岔路口大约还有十多米,露塔便能感觉到明显的升温。
谁知道它会通向哪里,难道是焚化炉?可脉络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里变得如此炎热。
三岔路口近在眼前,来不及多想了,我把加林德斯推到最前面,所有人排成一列,就像工厂那时一样,加林德斯用它的拳头破坏墙面,扩大了通风管道。
投影薇希停在通风口外面,无法前进,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你们这些肮脏的老鼠,终于替我把墙挖开了。”
通风口外,一道激光经过折射,笔直的穿入洞中,目标正是我中心处的那个点。原来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把我们逼入洞中,然后直接将我解决。
糟了,加林德斯这次为了速度把洞凿的太小,刚好和我的直径差不多,已经避无可避了。
难道这次我要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