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泊被父亲责骂“幼稚”,脸上反而露出笑容。他被父亲用言语打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还像以前那样只为了“讨好”父亲而活,现在只怕也不会被关在这个地方。
斯图林环视四周,一旁的桌上,凌乱的摆着各个型号的对讲机,从军用到警用再到民用都有,通过集束线缆连接在音频记录器上,几时几台几频道发出声音都能记录下来。
斯图林扫了一眼,立马便知道这个儿子平时都在干什么:“我说过,不准你再和那些狐朋狗友扯上关系。”他一把扯断凌乱的线缆,将那台巴掌大的电脑摔在地上。
欧泊嗤笑:“你个堂堂的评议会委员长,竟然说自己的部下是狐朋狗友,当时不还是你费劲巴拉把我塞进特种营。就算他们真是狐朋狗友,那你儿子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蠢货。”斯图林简短的评价,“他们是已经被疏离准备放弃的,你还想跟他们走在一起,难道也想被放到边境去,成天和走私犯打交道?”
听到父亲这样说,欧泊的叛逆劲上来了,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偏要做:“我倒是想,去边境跟那些杀人放火的罪犯交手,每天枪林弹雨,生离死别,最好再因公殉职,那也比被你关在这里强。”
“不想被关着?那你还不和他们划清界限,我或许能给你找个打扫卫生的活干干。”斯图林的言语中依旧透着傲慢,“那个半精灵丫头别的不说,在照顾孩子方面有点本事,连你这种滥竽充数的家伙都能生出这种自信。”
欧泊被他父亲的态度给气坏了,对着他破口大骂:“你才是滥竽充数!”
“浑小子,我看你永远学不会怎么尊敬父亲!”斯图林终于发火了,朝着门外大喊:“警卫员,来把这个不知孝悌忠信的家伙拖上飞机,扔到瓦贡去好好反省。”
瓦贡是矮人国的名字,而矮人普遍对精灵抱有敌意,他们认为这些生活在森林里的家伙都是死矫情,什么和谐,什么自然,都是放屁,钢铁与火焰才是最美的风景。
而且最糟糕的,听说矮人不吃素食,一天三顿都带荤腥,还不爱洗澡,连身上都散发出一种腐尸一般的恶臭,对于精灵来说,简直宛如地狱一般,不出三天肯定要被逼疯。
欧泊起初还以为斯图林是在吓唬他,可是转眼间门后真的出来两名警卫:“行你个老东西,有本事到了那边也把我关起来,不然我肯定还要跑回来。”警卫拿出电子镣铐,给欧泊带上,他不断挣扎,“斯图林,好歹我是你儿子,你就这样对我?”
父亲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军营内没有血缘关系,只有上下级。”他对警卫说:“你们两个,一定要把他送到瓦贡,在那边看着他,禁止他碰一切电子设备!”
两名警卫领命,拖着眼神空洞仿佛已死之人的欧泊离开禁闭室。放在平时他绝不会让人这样拖着,但是今天,在他心里,父子这道关系便像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一经关上就再也不会打开了,永远……
与此同时,我刚刚穿过戒备森严的大门,再次踏入这所管理严密的军事禁区。
这个基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眼前就是一片用于集结与训练的操场,由三个四百米跑道和各种训练设施组成,后方矗立着一大片楼房,整个营区估摸着占地几十公顷,要在这里找一个精灵,那难度可属实不小。
更何况,这里充满了军事机密,还有我这扎眼的身份。就算我是以教宗的身份被发现,只怕也会闹出不小事端,所以我就不明白了,图鲁克为什么要让我冒这么大风险来找欧泊,就算找到了他,那个急脾气的家伙恐怕不会给我解释的时间。
一说起这个,图鲁克仿佛是担心我又变卦,在我的脑袋里又蹦又跳,直冲我脆弱的神经大声嚷嚷。我遭不住他在我“耳朵边”乱吼,只能投降:好好好,我找就是了,你别嚷嚷。
在严密的军事基地里找人肯定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我第一步先回到了一开始搭顺风车的地方——那台无人穿梭机充电的机库。
我下意识的认为这座机库是欧泊负责管理和维护,但是从机库中存放的物品和附近的环境来判断,这里似乎已经废弃了,反而成为堆放某些不好处理的杂物的场所,因此排查起来非常麻烦。
我试了很多种办法,顺藤摸瓜也好,理性推理也罢,都在执行了一两步之后进行不下去了,线索就此中断,我不禁感到头疼,这家伙怎么在自己的地盘也偷偷摸摸的,哪里都找不到他。
这时,机库的窗外突然爆发明亮的火光,接着才有一道沉闷的冲击波传来,震得废弃机库直落灰尘。我偷偷绕到外面,发现许多精灵都看向远处着火的地方,不一会儿营区就响起警报,似乎有架飞机坠落了。
我一下想起出发前那架砸进城墙里的精灵飞机,该不会这架飞机也是因为燃料燃烧不充分而导致熄火的吧?
整个基地因为警报而动员起来,迅速组织人手赶往空难现场。我想欧泊或许会混在救灾的队伍中,想了个办法也来到飞机坠落区域。此时残骸的大火已经扑灭了,但是救灾仍在进行,我远远的偷听他们讲话。
坠落的是一架军用运输机,灾难发生时机上共有两名乘客和一名飞行员,其中一名乘客竟然就是我要找的欧泊,他伤势严重,已经和飞行员一同送往营区医院了,另一名乘客则当场死亡。
通过对飞机残骸的搜查,精灵发现机上的“黑匣子”已经彻底损坏了,目前尚不明确是什么原因导致坠毁,推测和飞行员的误操作有关,然而那名送去医院的飞行员却因伤势过重,死掉了。唯一的幸存者陆军总司令斯图林的儿子欧泊仍在抢救中。
这位精灵族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得知飞机坠毁的消息时连站都站不稳,据说有精灵听到他曾在办公室怒吼“你敢把手伸到老子头上!”之类的话,这起事故背后的原因扑朔迷离。
凌晨两点左右,经历了数个小时的抢救,总司令之子欧泊总算脱离危险,但仍未醒来,被安置在高危病房,由专人看管,身上插满了用来维持和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
他的父亲斯图林红着眼睛等在手术室外,直到听到儿子脱离危险的消息,他才总算松一口气,留下一句“照顾好我儿子”后,匆匆离去。没有精灵知道他去了哪,只知道他独自驾车驶离军区。
天快亮前,坐在欧泊床头的看护人员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跟门口的人说自己要上厕所,请他帮忙照看一小会儿,离开了病房。
我就趁着这个时候,偷偷来到欧泊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