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
在一座被青苔爬满阶沿的寺外小平房前,排着长长的幸存者队伍。
只是比起末世前,寺庙里的香火已经彻底断了,而想来见神婆的人却更多了。
这位神婆虽然算不出监控级别的过往,但绝非那种靠“你是个渴了会喝水的人”一类的万用话术糊弄人的骗子,她能将一个人的心性与思维剖析得明明白白,也能将过往的每一段足迹都归纳得较为细致。
末世后,庙里的住持和大部分和尚失踪。剩下的几个和尚将古寺简单收拾了一下,让聚集过来的幸存者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而一直住在寺庙外小平房里的神婆则成为了一名觉醒者——她能赋予人一段时间的随机加成。
大部分聚集在此的人本就迷茫而绝望,见神婆算得准,又能让人变强,无聊又害怕的他们纷纷想询问神婆问一问自己的生路,顺便蹭个加成。
只是神婆的精力有限,不是每个排队的幸存者都会被她赋予临时性的随机加成。
“大新闻!特大新闻!星城第一觉醒者黄挺把白蒲镇收复了,他在那边设了个临时据点,去帮忙干活儿的人可以得到食物、水和日常用品!”
一个站在山头、眼神较好、负责放哨的矮个成年人正高兴地在人群中宣布着他的最新发现,让古寺一带的幸存者炸开了锅。
但人们的反应并没有很多人意料之中的那样统一。
“神婆和那两个和尚过去吗?我们稍微准备准备,就结伴动身吧。”
“我还是打算再观望一下。从这里到白蒲镇至少要走一整个白天,现在出发待会儿就得抹黑赶路,且不说晚上能不能看清路和方向,一旦林子里出现新的危险我们就几乎只能等死了。而且,我们现在不能确定那个临时据点是不是圈套,如今物资短缺,生产力很低,在同一个地方聚集太多人,风险太大了。”
“我打算跟着神婆混,神婆去哪我就去哪。昨天我们砍柴小队差点全军覆没,要不是神婆给了我一个敏捷临时提升的加持,我根本就没办法活着回来。”
“我先走了,趁白蒲镇周围这会儿没有怪物,你们再好好想想吧。寺庙附近的敌人是不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危险了?庙里是不是每天都有人失踪或者变成怪物?再说了,天气越来越冷,催熟觉醒者在山上种不出什么东西了,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去靠谱的大据点,才有可能弄出大棚,集结成群的催熟觉醒者搞大规模种植。”
面对屋外的纷纷扰扰,长相和打扮与普通农妇几乎没什么两样、但气质淡然的神婆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她在心里将“黄挺”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同时又将手中的小盒子攥紧了一次又一次。
那个被称为星城第一觉醒者的黄挺,应该就是那位故友的孙子吧?
只是,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好了!寺庙里又有人变成怪物了,但这次它好像会隐形!”
“庙后面多出了个小山洞,里面好像还有其他怪物!”
“我走了,一秒都不呆了,这地方太邪门了!”
就在一个人带上简易的行李慌慌张张地跑向山下的时候,数道蓝色的丝线将他的身体切割成了一块又一块。
一时间,古寺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准备逃去白蒲镇的人不敢动了,动作快、已经往山下跑了几步的人也停了下来。
直到好一会儿,才有几个大胆的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但有人安然无恙,也有人在眨眼间就被切割成了一团碎片。
“我好像看出来了,那几个往山下逃但突然暴毙的,都是之前被神婆说过那句话的人……”
“其实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有人说出了这个细思极恐的答案——神婆在帮大家看面相、看手相、看生辰八字的时候确实对部分人说过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当时那些人还骂骂咧咧地说了神婆的不少坏话。
这件事,让大家记忆犹新。
“该不会神婆才是这里的万恶之源吧?她被骂了,然后报复我们。”
“去你的,神婆帮我们做加持多累你没注意到吗?你自己也是觉醒者,你使用能力的时候就问你累不累。要不是神婆帮我们,还给我们送食物,我们早就死了。我觉得,就是周围的怪物越来越疯狂了而已。”
“可……神婆好像也不是催熟觉醒者啊?她每天都足不出户,是怎么拿出那些食物的?”
讨论声里,又有几个胆大的人鼓起勇气迈出了步子,他们没被神婆说过那样的话,所以应该没事?
可与其说他们胆大,不如说他们已经对这座诡异的荒村古寺恐惧到了极致,宁愿摸黑遇险,也不愿意在这儿继续待下去了。
要不是之前只有这里能遮风挡雨,而且山下有大量变异兽和丧尸兽切断了去路,不然他们早就已经脚底抹油溜走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等等,神婆之所以一直不出去,该不会她其实也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有几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神婆的手好像还真是又凉又硬。
“你们别聊了,除了那个隐身怪以外,庙后面山洞里的怪物好像也出来了,它们应该是十八铜人变的,要是不想死的话,你们待会儿就别把视线从它们身上挪开。”
报信者的话还没说完,一群手持长棍的怪物就将古寺彻底围住了。
只是比起正常的十八铜人,它们的外皮泛着死人的青灰色。一旦被人注视,它们就会停止行动;而一旦将视线从它身上挪开,哪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就能挪出好几米。
“轮流眨眼?”
“好,每个人二十秒,从我开始报数。”
可就在这群已经快被逼疯的幸存者商量好对策的时候,一个隐形的存在来到了一个哪怕好几天没洗澡,也仍然能看得出几分姿色的少妇身后。
“老公,是你吗?这会儿咱先别做那种事情好吗?”
大家都紧盯着十八铜人,生怕有人没续上视线,让十八铜人动起来,优先冲向没及时给出视线的自己。但少妇那边的情况,大家也都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
然而,回应少妇和大伙儿的不是她老公的声音。
“嫂子别回头,我是我哥。”
在这个有点像是从黑板上用指甲刮出来的声音中,少妇老公的头颅带着新鲜的血液顺着山坡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