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渔坐在安全屋外的凉亭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说实话,他觉得这两天大概是他自末日以来,最累的两天了。
分解物体对于他而言,其实已经养成了习惯。
原以为所消耗的精力,会比起初少了些,但当他真正开始大强度的分解后,才知道那不过是错觉。
他记不得究竟分解了多少土块,只觉得源源不断的疲惫朝他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过去。
与他往常所分解的那些物品比较起来,众人特意从地面上分割出来的土块,问题着实不小。
不仅分解的时候格外麻烦,还时常会需要大家伙返工,去将土块彻底切割开来,使其与土地脱离;
分解后所得到的材料,价值也没有平日里分解的钢铁来的高。
好在终究是将那些深坑陷阱挖了出来!
在没有大型的机器辅助的情况下,想要在短时间内,挖出如此多的丧尸坑,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倘若让他们几个人用铲子硬挖,就算挖个十天半月,也绝对难以做到。
而许青渔凭借着分解器,却完成了这个奇迹!
“许大哥!”林福盛兴奋的声音从青石板路上传来,“云慧姐说我今天立大功了。”
许青渔转头朝林福盛看了一眼,对方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手里提着一个不透明的袋子。
“你快去洗澡吧。”许青渔朝着安全屋指了指,又提醒道,“记得别冲你的伤口啊。”
“许大哥你不想知道我立了什么大功吗?”林福盛却有些幼稚地说道。
“那你讲讲?”许青渔点点头。
他其实已经知道林福盛所说的事情是什么,不过对方这种逢人就想要分享的情绪,他也能理解。
人是群居动物,即使是在末日里面,长久的离群索居也会憋出毛病来的。
每个人都会无意识地从身边汲取能量与养分,也会无意识地朝外释放这种能量。
假如身边人一直在分享他们的喜悦,那么被分享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情愉悦;
反之若是被当作倾诉负面情绪的垃圾桶,那么被倾诉的人也会变得越来越消极。
在整个世界都充斥着黑暗与死亡的现在,许青渔很乐意从同伴的身上汲取到那些正面的能量,去沁润去治愈他变得千疮百孔的内心。
“我带树哥去了趟倪大傻的家,找到了好多钢筋!”林福盛用手比了比钢筋的长度,“云慧姐说这些钢筋可以插到坑里面,让丧尸死在上面。”
许青渔点点头。
柯家树已经从对讲机内将钢筋的数量给他汇报了一次,足以将所有的深坑内都插上。
丧尸只要失足跌落,在钢筋的穿刺下,大概很难爬上来了。
这比他们之前所想的木刺要有用得多。
“确实是立大功了。”许青渔笑着鼓励他,“你想要什么奖励?”
虽然林福盛的块头不小,力气也超乎常理的大,但因为他小时候脑子烧坏了,心理年龄要比真实年龄小许多。
大概也就是小学生的水平吧。
许青渔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过年总会带上一群亲戚家的小孩子,因此对于如何与小孩子相处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比起去指责去否定他们不同于成年人的幼稚,及时的奖励更能让他们听话。
那时候只要去从家里超市的货架上拿个小零食,那些小孩子就会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如果再把手机平板拿给他们去玩,甚至有人会死皮赖脸地缠住他。
林福盛却摇摇头:“我不要奖励。”
许青渔感到些微讶然。
他以为林福盛特地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就是想要得到表扬呢。
前几天只用“吃饭”这个法宝,就能够把林福盛拿捏地死死的,没想到今天的奖励还不起作用了呢!
“我想要大家都好好的。”林福盛认真说道,“许大哥、云慧姐、树哥、素素姐、还有陆叔,大家都好好的,不要变成丧尸。”
他说到这里,忽然揉了揉眼睛:“爸爸妈妈大伯二伯爷爷奶奶,他们都变成丧尸了,我不想要你们也变成丧尸。”
许青渔起身拍了拍林福盛的背。
虽然林福盛脑子不好使,可他的感情却是真挚的。
就像他现在说的这些名字,每一个称呼后都隐藏着无数故事。
许青渔不了解林福盛的亲人,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更不知道他们的性格如何。
可当林福盛说出这些称呼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回忆起这些称呼,对他又代表了什么。
许青渔微微仰起头,看着乌云中显露出来的太阳一角。
也许在数百公里以外,那些熟悉的亲人也在凝望着相同的太阳,也像他思念他们一样,去思念他。
“我们都会好好的。”他攥紧拳头,说道。
不管这末日究竟有多操蛋,他都要活下来,活着见到末日结束后的那个日出......
与所有在他生命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的人一起!
“许大哥,差点忘记了,这是素素姐让我给你的。”
林福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他手里的袋子提起来。
许青渔诧异地朝袋子内望去。
是一颗球。
一颗橙色的,合成皮革制成的篮球。
“素素给我的?”
许青渔问道。
“嗯,是素素姐才找到的。”林福盛点点头,“她去了胥家大院,那里有个篮球场。”
除了林福盛与柯家树以外,温素素也开车去山上转了转。
这样既能够了解附近势力的分布情况,也能去收集一些物资。
——农家乐内现存的物资虽然很多,但得预想到以后的情况。
尸潮过后,想要再搜寻到物资,难度恐怕得翻上无数倍。
现在收拢物资,总比以后去废墟中找要轻松得多。
许青渔把篮球接过来。
球说不上崭新,但表皮上也没有什么污渍。
最关键的是,与他高中用的那颗球很像。
他其实记不清那颗球是什么品牌的,但当看到这颗球的时候,却顿时回忆起了那段难得的时光。
毕业之后的那个暑假,他常常带着温素素去篮球场上练球。
她很笨,篮球的规则也弄不清楚,但每次都是满脸欣喜地陪他一块去球场。
哪怕像个木桩一样被他过掉,哪怕被皮球砸到脑袋,她也从来都不会生气。
似乎单纯地看他在球场上起跳,投球,落下,就够了。
即使现在回忆起来,许青渔的嘴角也抑制不住地扬起来。
那个时候的世界,多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