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开到了路边,装在大饮料瓶子的汽油,被他单手拿起来,疯狂地往茂盛的林木间倾洒。
尽管不久前才下过雨,可这个季节的天气格外炎热,半天的时间足以将水分蒸发干净。
司机倾倒汽油的位置,有着高度抵达小腿的草地,若是引燃,刹那间就能将整片林子烧起来。
“成子,回话!”
对讲机内迟迟没有回话,这种情况极其不寻常,但在目前的状况里,又不值得一提了。
司机顾不得暗处的步枪威胁,推开车门下车,一边将余下的汽油洒落,一边怒目直视铁网。
刘烈山见到司机没将他的意思传达给农家乐内的那些人,只能狼狈地躲在靠背下,恼怒喊道:
“让他们停手!”
司机这才反应过来。
“你们看好了,这是汽油!”他继续怒视铁网,将几近空空的瓶子举起来,“要是不停手,我们就同归于尽!”
不得不说,司机声音吼得很大。
哪怕高速旋转的“自动旋转刃阵”发出嗡嗡的噪音,可这嘶吼声却丝毫没被压制,用力回荡在山脉的半空中。
“去他丫的。”孟其彬眼神一变,“过去把他拦住,老子不想再遇到火焰尸潮了。”
他们的方向正好处在吉普车的另一边,要是那司机不吼这一嗓子,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在搞些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越野车与旁边的另一辆车,同步转弯,朝着吉普车开去,默契程度完全可以去驾驶机甲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
然而两辆车刚刚启动,吉普车的后座窗户上,陡然爆发出一道火舌。
“别他妈过来。”
刘烈山连头都没有抬起,一股脑儿地将冲锋枪里的子弹全部倾泻出去!
想不都用想,他都知道这些救援队的混账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他手里的牌不多,根本就不会让这群喂不饱的白眼狼参与这次行动。
果不其然,刚见颓势,这群混账就要反水了。
子弹射穿挡风玻璃,将两辆车都逼迫地转向离开方向。
“你怎么样!”
孟其彬紧张地朝着驾驶位上的同伴问道。
“中弹了......不太好。”
开车的男人闷着声,艰难将车停在旁边,躲过冲锋枪子弹的连射。
孟其彬往前一抹,满手鲜血。
“老王,先带他下车,我和老杨过去!”他满眼愤怒。
这种情形下,刘烈山的换弹恐怕很艰难,他必须要趁着时间差去将那个疯子阻拦下来。
一旦火焰丧尸席卷而来,他们都得困死在山上。
另一边,迟云慧深吸两口气,瞄准司机的额头,指尖微微颤抖。
渔哥,怎么还没动手?
她紧张地想着。
就算她将这家伙一枪毙命,可只要车内的刘烈山扔出个燃烧的烟头来,局面都会变得控制不住。
“开枪。”温素素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迟云慧咬紧银牙,指尖扣动扳机。
砰!
加兰德步枪射出子弹。
硝烟从枪头逸散而出,那个举着大饮料瓶嘶吼的男人,身体骤然间变得僵直。
他的额头前显露出一个血洞,看上去并不明显。
但若是绕到背后,就能看见,对方的后脑勺在子弹的作用下,已然出现了个恐怖的大坑。
刘烈山稍稍抬头往车外看去,刚才被他逼退的两辆车,再度朝着吉普车冲来。
他手掌止不住颤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弹匣换好。
“以为老子怕死么。”
他松开冲锋枪,狠戾地将兜里的打火机掏出来。
他能够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要论狠劲,基地里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跟他相比。
在出发之前,他是真的做出了放火烧山的准备,只不过计划是他先撤退到山下,再由项远强点火。
但,谁让你们要赶尽杀绝。
就算是死,也得要你们跟我一起上路!
刘烈山握紧了拳头,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
嘀嘀——
一阵急促的车喇叭声,骤然间将刘烈山从视死如归的氛围中喊醒。
“成子,波子!”
刘烈山神情变得激动。
这辆车,便是他的最后一道保险。
能活的话,谁想不开要去找死啊。
他将手伸出被子弹击碎的车窗,急切地朝着那辆靠拢的车招手。
若是在之前,他看都不会多看车上的成子与波子。
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家的性命,就掌握在这两个小弟的手上。
“救我!”
刘烈山的脸上首次显露出卑微的讨好。
他发誓,只要能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到基地,他们想要什么他都能满足。
想要女人也好,想要杀人也罢,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孟其彬见到这突然杀来的车,手指都想要将方向盘捏碎。
他不敢撞过去,要是因为撞击而爆发出火星子让车辆燃烧起来,旁边挥洒的汽油不就能够趁机燃烧起来了么。
“该死!”
孟其彬愤愤道。
刘烈山的人大都死在了斜坡上,但最后垫底的那辆车,却还是对方的人。
早知道,刚才先把那上面的混账给干掉了。
那辆承载着刘烈山最后希望的车,刹停在了吉普车的旁边。
刘烈山的脸色,却在这刹那变得铁青。
他盯着驾驶位上的人,手往下伸,将刚刚放下的打火机拿了起来,似乎还准备着反抗。
车上的人,压根儿就不是他想象中的成子与波子。
“你说,杀了你这个委员,我是不是能继承你的职位呢。”
许青渔眯着眼睛,凝视着车窗内表情大变的刘烈山,幽默地开了个玩笑。
“许青渔......”刘烈山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你见到我的时候,心里就有答案了,不是么。”许青渔目光凛冽,“放下你的小心思,我还能让你多活一会儿。”
刘烈山的表情变得平静。
“你比王骐厉害,是我小看你了。”他沉声道,“孤身一人混入车队,如果我再仔细些,你知道你会有多惨吗。”
“可惜,没有如果。”
子弹径直打穿刘烈山的额头。
鲜血在吉普车的内部绽开。
打火机紧紧攥在刘烈山的手心,直至死亡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