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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疆途 > 永安府之乱

郁陶思君未敢言,寄生浮云往不还。

冬季,大汉朝北境,永安府徐家府邸。在庭院中间端坐一位女子,只见这女子身穿青色纱衫,面朝着城门方向,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巾轻轻挽住。这时,一位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夫人快回屋吧,外面凉,您现在身子弱又怀有身孕,别冻坏了身子。”来人正是徐府丫鬟巧儿。

女子转过身,焦急的询问:“巧儿,可有老爷和业儿的消息?可有家仆传来紧急消息?或是可有从安宁郡传来的书信?”

巧儿急忙开口:“夫人,先别急,我刚刚在府门口等待消息时,看见好多百姓都在往城南集合,看来北辽是真要打过来了啊。”“放心吧,巧儿,咱老爷身为定北郡郡守,会带领大家抵挡这次劫难的,不要怕。想我刘云兮嫁给这个糊涂蛋以来,早就忘记自身安危,他好我好,他死我消。”刘云兮温柔的摸了摸巧儿的脸颊。随后望向了天空,“老爷,你和业儿一定要安全啊,不管怎样。”

永安府府衙内,永安府知府张阔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满脸焦急,大惊道:“不好了,这次是来真的了,根据前线斥候传达的消息,辽国二十万大军现已在城外二十里扎营了,我们怎么办,总不能束手待毙吧,郡守大人,援军什么时候才到啊,真要死守城池吗,要不我们带人先撤,等他们抢完估计就退回去了,每几年不就要一次吗?”

“慌什么!给我安静点!”徐青严不耐烦道,这个知府张阔,在永安府这两年从无政绩,贪生怕死,要不是他从京都来,早把他撤了。张阔缩了缩头,不敢再出声,面对这位郡守,他是怕的出齐,就算让他出城迎战,以他对郡守的了解,也是能干出来的。徐青严虚眯着眼,缓缓道:“事不宜迟,继续安排斥候前去打听情况,在援军还没到达之前,先疏散百姓连夜前往他府,我已写信安排另外四府接收逃难人员。在此之前,避免恐慌扩大,通知各县安全转移,明白吗,我的知府大人!”“下官明白,这就去安排。”张阔额头冒汗,随后急匆匆的离去。

“卫庭,是否以飞鸽传信让魏都尉了解这边的情况。”这时,一个满脸胡渣的汉子从旁边屋子走了进来:“回禀大人,按照时间,这个时辰应该已经送到,从安宁郡到定北郡永安府按照路程需经过二十七城,最晚需两天时间。”“好,那我们就一定要坚守过这两天,为了大汉,也为了百姓!”徐青严拍桌站起,眼神坚毅道。

卫庭闻言,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徐青严,坚定的点了点头:“大人,我都听你的,生死与共!”“好,接下来按我说的做。”徐青严开始做起部署:“根据我的了解,这次带兵前来的是辽国第二猛将莫昆,并且这次斥候打探的兵马约二十余万,很反常。哎,荒州地处最北,平原辽阔,面对大辽铁骑还是难以招架啊,要被动防守到什么时候。”说着说着,徐青严深深的叹了口气。“卫庭,定北郡官兵我以全部调遣此处,共一万余人,周边四府我以安排各自防卫,我们的永安府地处最北,以北城城墙为界,拼死坚守两天。”“末将领命!”卫庭得到部署安排立马就要回去准备,刚走到门口,转身问道:“大人,这个,夫人那边怎么安排,是否需要末将派人……”“不用,我懂她……”卫庭虽然在军中多年,但对于这个看似文弱的郡守还是打心底佩服,身为郡守举家搬迁到最北方城池,以身为百姓换得安稳。随后转身离去,他知道,等待他的还有很多事,他需要去安排城墙防御部署,听命行事,不想太多。

夜色萧萧,此时的永安府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其实内部已暗流涌动,大战将起,夜间紧闭的南城门上,守卫的士兵看着身后的远方,又看了看前方,心乱如麻。

安宁郡北平城,作为荒州以及北方最大的城市,此时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人们熙熙攘攘,相对边境的宵禁,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才能体现出作为荒州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夜间繁华。在北平城西边坐落着十多处官宅,这里的安静与城中繁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方家方宅,整体外观呈现出瑰丽的景象,府邸由大理石做成的高墙围起,墙体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图案,府邸的大门上悬挂着巨大的门额,上面题刻着吉祥的图案,以及州牧府的牌匾。

方宅内,节度使副官魏峻和安祁坐在会客厅,主座上,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正是荒州州牧方乾,此时他正静静的品尝着茶水,等待下属的汇报。“方大人,属下自从接到定北郡求救后,已连夜集合荒州兵马约十五万人,打算立即启程,前往永安府救援。”左手边节度使副官魏峻汇报道。此时右手边节度使副官安祁说道:“方大人,属下已做好粮草及武器的准备,可同步出发。”此时,坐在主座上的方乾缓缓开口:“我荒州自三年前节度使曹庆战死边境后,朝廷一直未任命荒州节度使,苦了二位了。两位大人请看我手中的公函。”说罢,便将手中的公函给了魏峻。“本监察史已收到边境动乱消息,择日到达,命荒州各部按兵不动,待本监察史到后在做定夺。落款为孙牧。”安祁缓缓念道。“两位将军如何看待此事。”“大人,此事不能等,北境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要不我先带人前去,稍后让那监察史治我得罪!”魏峻忙忙道。“笨蛋,你这是要抗命吗?”方乾怒骂道。“这监察史孙牧曾与我和青严是同窗,奈何政见不一,走不到一起,能相安无事就先相安无事。你个魏嘴炮,学学人家安祁,要讲谋略!”“我就是一个粗人,就懂打仗,可不及安老哥那样能文能武。”魏峻小声絮絮道。看着又要发火的方大人,安祁笑了笑说:“大人,此次这监察史到来的时间有点不简单啊,但边境紧急,徐大人又是您的至交好友,我看可先派魏大人带部分人马前往支援,天亮后待监察史到达再做定夺,时间总体能赶上的。”方乾揉了揉额头“嗯,先这样吧,魏都尉,命你协荒州五万精兵先行支援定北郡,丑时出发。”“末将领命!”“都先散了吧,安司马,你可要想想天亮怎么应付下这位监议院监察史孙牧。”“下官领命!”说罢,方乾招了招手,魏峻和安祁相继退下。

片刻,从内屋走出来一位女子,此女面色红润,挺着大肚子,正是方乾的结发妻子徐素,她缓缓走到方乾身后,用手轻轻的揉捏这方乾的肩颈,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青严,定要等我,定要等我,等到我!”方乾抬起头看着北方坚定地说道。

日出柴门入北荒,北平城外,远远看去,一行人驾马急行而来,随着城门的打开,以州牧方乾为首的荒州百官聚集门口,等待着监察史的到来,随着监察史孙牧下马,方乾大步迎上道:“孙监察史莅临荒州,真乃荒州的荣幸,来来来,孙大人,本官已备好朝食,一起如何?”“本官荣幸之至,方大人客气,方大人身为荒州州牧,本不该如此劳烦大人,但本官受命监议院,前来荒州进行视察,望方大人海涵。”孙牧回礼道。“好,那就少些文礼,孙大人,咱们边走边说。”

“孙大人,辽国囤积二十余万兵力在永安府外,大人应该知晓了吧。”方乾看着眼前的同窗,“方大人,我认为情报可能有误,根据经验,辽国每隔五年对北境开展一次掠夺,每次兵力也不超过为万余人,这才过去三年,这次二十万兵马压阵的情报错误无疑,我前几天曾去定北郡周边暗访,那里百姓安居乐业,一点都看不出要战乱的样子,并且我还询问了百姓,说这定北郡郡守徐青严任职期间,总是安排什么演练,说不准是外地人谣传呢?”孙牧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孙大人,战事紧急,不能耽误……”“方大人,我已将相关信息飞鸽发往监议院,耐心等待回信可好?”“孙大人,根据我得到的确切信息……”“方大人,你是在表示我得到的信息是有误喽?那好,我根据方大人的信息再发往监议院。方大人,放心,大汉王朝八斗之才者不下一城,再经过监议院认定前,请方大人不要有过多的举动,毕竟监察史负责巡察各地,具备纠举、弹劾朝廷百官之能。”说罢,孙牧得意地带领随从大步走向驿站,留下脸阴沉的方乾。

“可恶,朝廷的蛀虫,我早晚……”“大人慎言!”安祁后面提醒道。“希望魏峻带的人够用,青严,一定要挺住!”

永安府内,府兵正搬运着防御器械,脸上都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慌。一座简陋的房间里,十几个发色苍白的老兵擦拭着长枪和铠甲,时不时地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过去的美好,看着远处年轻的府兵,唯有一声长叹。

城墙上,徐青严看着离别的夫妇和满城的萧条,终究在远方看见自家的宅院,好似看见那青衣女子在招手等他回家,“哎,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徐青严叹息道。“父亲,我刚才派人找到城东的稳婆,已安排护送到家里,根据稳婆的说法,这两天就会临盆!”徐业在旁边小声的说道。目前身为徐家独子,现已舞象之年,只见其衣冠楚楚,相貌堂堂,面如冠玉,神情亦佳。“业儿,长大了,懂得为为父分担了。”徐青严抬手准备摸摸杨业的头,又比划道:“看,都跟我一般高了,哈哈。”杨业眼神闪烁,轻语道:“父亲,要不……”徐青严摆了摆手,望向家宅方向道:“业儿,带几名护卫去守护你娘亲,为父不能离开这里!如果,嗯!如果为父遭遇不测,保护你娘的安全!离开这里,远离朝堂,好好的活下去。”说罢,徐青严转身走回了城楼中。徐业低下头“父亲,何必如此?”随后带上五名府兵,向家宅走去。

永安府外二十里处,大辽莫昆将军正跪拜一名十岁左右的孩童,“五皇子,末将受大王嘱托,一定要让五皇子见识下大辽兵马强盛!”“对面就是汉国的城池吗?”一个稚嫩声音响起。“是的,五皇子,待明日大军整装完毕就可以开展进攻。”“好,那就明日开拔攻城。”五皇子耶律苏莫昆平静地说道,言语间充满了对世间的漠视。莫昆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孩童,转头看向远方,想起国师的话语。“天主已老,是时候培养接班人了!”

翌日,天微亮,永安府外,辽国二十万大军整齐排列,相隔数里,那盏迎风飘展的辽字大旗,就映入眼帘。伴随着辽国士兵“呦哦!呦哦!呦哦!”,让城墙上的守军充满了窒息感。只见莫昆将军对身后之人鞠躬汇报,随后“传我命令,稍后大军全力冲杀,踏平面前的城池,进去后,抢到的女人、金银皆可自行处置。凡登上城池者,赏银百两,凡击杀守城官员者,赏银千两,官升一阶!”

自古以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便是激发将士战力的源泉。随着命令的下达,辽军大军开拔的战鼓声远远回荡。

此时,永安府的守军们身穿铠甲,手持利刃,守卫着城墙上的每一寸土地。他们的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永安府的最后一道防线。敌军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的战鼓声震耳欲聋。他们手持长毛和弓箭,冲锋向城墙。城墙上的守军迎战而上,他们用坚实的盾牌挡住敌人的攻击,用利剑刺穿敌人的盔甲。战场上的厮杀声、呐喊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悲壮的交响乐。城墙上的守军奋勇抵抗,但敌军的人数太过庞大,他们不断地冲击城墙,企图攻破城门。城墙上的守军士气渐渐低落,他们感到力不从心。然而,他们并没有放弃,他们知道,只要城门还没有被攻破,他们就还有希望。城墙上的徐青严看到守军的疲惫,高呼:“将士们,我们的责任就是守住这座城池,保护好百姓!现在,敌人正企图攻破我们的城门,我们不能退缩!我们将坚守到最后一刻!死不退缩!”

徐青严的话就像春风一样激励了将士,他们重新振作起来,再次投入到战斗中。他们拼尽全力,不断地击退敌人的进攻。城墙上的战斗变得更加激烈,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永安府城墙上,守城的将士躲避着一波接着一波投石车等攻城器械、弓箭雨进行的远程打击,有规律用弓箭齐射敌方攻城士兵,伴随着鲜血与惨叫,弓箭射完了就搬石头往下砸,身边的将士上一眼还在和自已一起搬石头,下一眼已经凄惨的躺在了地上。随着辽国简单粗暴的进攻模式,防守的将士同样损失惨重。

城墙上,卫庭在艰难的射出一箭后,抽出自己的长刀向登城敌人砍了过去。随着守城将士的牺牲,辽军士兵登上城墙的人越来越多。卫庭看着远方的郡守徐青严,只见他单手扶着汉字大旗,一手持剑刺向冲过来的敌人。这时,只见徐青严向卫庭大喊:“卫将军,快,用石漆,用石漆,快!”卫庭闻言,立刻边厮杀边喊“点石漆!”“点石漆!”“点石漆!”。闻言将士们点燃石漆,大火沿着墙体瞬间点燃了整个战场,大火无情,它不止阻挡了攻城敌军的登塔,己方多数将士也造成了不小的烧伤,面对熊熊大火,坠下城墙的人不计其数,整个战场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这时,城外传出“当—当—当”的声响,只听城墙上守兵大喊“收兵了,他们收兵了!”辽国将士听到金声快速的向后方涌去,一时间战场乱作一团。最后,辽军全部撤退,逃离了战场。

永安府,血海滔天,随着战斗的结束,城墙上的守军纷纷下了城,他们走进城中,看到了战火中的废墟和伤亡的同胞。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城墙下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有辽人的也有汉人的。在墙角的一侧,卫庭看见了一位青年正靠在墙边,铠甲上血迹斑斑,胸口被箭矢洞穿,身上多处砍伤,气若游丝。卫庭立马上前拽住青年的手“卫年,卫年,我的年儿,你怎么样了!”“父亲,儿子没给父亲丢人,没有丢咱卫家的人!”这位名叫卫年的青年五官精致,皮肤黝黑,但原本锐利的眼神此时却空洞无神,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出,到底还是去了。

城墙下,原本一万守军还剩四千余名,伴随着惨叫和鲜血,多数人却闭目休息,因为他们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

远处城内大街上,站着百名妇孺儿童,没有一名青年,他们多数不是本地人,随着他们的丈夫来到北境,她们盼望着自己的男人能活着走到她们身前。有的人已心力交瘁,痛哭流涕,儿童们看着远方飘展的大汉旗帜,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有人牺牲,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要去坚守这座城池。许久,妇孺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投入到后勤工作中去。

此时徐宅内,刘云兮的痛苦嚎叫在园内传递,婢女端着盆和毛巾进进出出,院外是焦急等待的亲人,许久,稳婆从房间出来,对着徐业摇摇头,“公子,令堂可能碰上“产难’了,老妪无能为力,哎!,目前令堂是晕过去了,后续再想想办法,老妪有点累了,先去歇歇。”“稳婆辛苦了,我这就带你前去休息。巧儿,照顾好我母亲!”“公子放心。”巧儿急忙回复道。

夜幕缓缓降临,晚霞映射大地。在安排好家里事项后,徐业决定带领着两名家臣和巧儿去看望父亲。荒凉的城池中早已没了光彩,在两名家臣手持火把向前走的过程中,徐业看见巧儿脸色苍白,缓缓说道:“巧儿姐,会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不用担心!”巧儿握紧双手慢慢的点了点头。突然,前方传来阵阵嘈杂声,隐约间能看见十多名人在夜色间穿梭。“前方何人?速速停下!”说罢,徐业带领着两名家臣火速赶往前方,巧儿焦急的跺了跺脚便追随了过去,“少爷,慢点慢点。”转眼间,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片漆黑和夜晚的虫鸣。

许久,在一处偏僻的房屋中,空气弥漫着血气,角落处,两名身穿布衣的家臣已身首异处,在院子最中间,两名辽国士兵手拿弯刀抵在徐业的脖颈处,徐业满脸鲜血,衣服多处划伤,他双眼瞪大,死死的盯着前方,旁边辽国士兵一口一口喝着酒,满脸陶醉的看着前方,边说边手比划这,旁边辽国士兵随后哈哈大笑,随后也一脸淫笑的看着前方。前方,在一个石桌上,巧儿双眼无神,衣着凌乱,脏乱的裙摆间滴落着鲜血,在最后一名辽国士兵满足的提起了裤子,兴奋地向同伴进行炫耀中,转头变用手掐住巧儿的脖颈提了起来,随手用了的扔向了远方“汉国的娘们就是比咱大辽的润,等咱们攻下此处,我也要拿赏金购几个回家。”说罢,周边几位辽国士兵哈哈大笑起来。

“说,你们石漆存放地在哪!不说剁了你!”此时,站在徐业边上的士兵拿刀具狠狠的拍打在徐业的背上,徐业顿时一口鲜血喷出,仓促的爬倒在地上,此时,他恨,他恨自己空有满腹经纶却手无缚鸡之力,随后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不得好死!”随后只见他扶起身,手里抛洒出尘土命中身边辽国士兵的面部,狠狠的用头顶了过去。仓促间,那名辽国士兵被撞倒在地,徐业此时趴在士兵身上,啃食这士兵的脸部,伴随着那名辽国士兵的嘶吼,旁边辽国士兵的同伴反手抽出弯刀砍在徐业的背部,见徐业的举动仍在进行,他反手将弯刀插进了徐业胸膛,并一脚将徐业踢到远方,赶紧查看同伴的情况。随后,一脸是血的士兵被他扶了起来,只见他右脸皮肤已经溃烂,脸部中间出现一个血淋淋的洞,他的鼻子被咬掉了。那名士兵满脸凶恶,伴随着鲜血犹如地狱的使者,他拿起弯刀疯狂的跑到徐业的身边,疯狂的拿刀砍在徐业的身上。许久,地面遍地鲜血,远远看去,血雾弥漫,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待那名士兵砍累后,缓缓回身,院子里几名辽国士兵看着他的样子也是额头发麻,只见他拖着徐业只剩头部的上身,走到巧儿的面前,随手将徐业的残身摔到巧儿的身上,随后边脱裤子边喊道“我要将你蹂躏到死,哈哈!”巧儿靠着身后的枯井,无神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抬手摸了摸徐业的脸颊,随后站了起身。周边辽国士兵立马抽刀紧盯着巧儿,只见她邪魅一笑,拖着徐业的身子扔进了身后的枯井中,然后跪地满脸娇羞的看着眼前的士兵。看到这个场面,周边辽国士兵将刀收回,吆喝的进行打赌看同伴这回能坚持多久,那名破相的士兵此时一脸兴奋,拽着巧儿的头发用力的往自己下身推了过去,喊道:“哈哈,待城破,我收你当奴隶,免你一死哈哈!”

“啊、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士兵抽刀划在巧儿的脸部,随后仰卧倒地,到处翻滚,下身已血肉模糊。巧儿抬起了脸,一道刀痕贯穿全脸,苍白的脸皮翻卷这里面的血肉,只见她将嘴里的东西吐在了地上,转身跳进了身后的枯井中。周边士兵立马赶上来,看着枯井内部,见到一白色身影附在水里,随后朝巧儿的身体射了几箭,见没了动静才照看起了同伴。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悄默默的从外面进来,见到院中的场景,在询问过把门的士兵后,抽出长刀走到受伤士兵的脸前。“塔比,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是高傲的帝国士兵,被个女人弄成这样是不被允许的。”随后一刀贯穿了这名叫塔比的士兵。“大家收拾收拾,天快亮了,我们要开始行动了。”“是,查哈大人!”周边士兵齐声道。

一刻钟后,这座血雾弥漫的院落已悄然声息,满地的鲜血像是在证明着什么,枯井上盖着充满鲜血痕迹的石桌,在夜色的照亮下,像是地狱的窗口,像人间诉说着人间亦是地狱的传说。

“卫庭,几更了。”徐青严憔悴的坐在城楼上,缓缓地向身边卫庭问道。“大人,现在应该快到卯时了吧。”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卫庭面无表情,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月亮,说道。在月亮的衬托下,卫庭原本漆黑的头发竟变得苍白,配合着面无表情的面部,像是一位半百老人。“卫庭,年儿的仇,我们一定会报,哪怕我们身死,也要他们通通下地狱,以此来祭拜我们的儿郎。”说罢,徐青严和卫庭紧握双手,目光逐渐坚定。

卯时,天微微泛着白光,突然,城墙后面储存石漆的房子冒起大火,周边伴随着惨叫和喊人灭火的声音,转瞬间,相邻的房屋也燃起大火,场面一片杂乱。“该死,一定是那些该死的辽人混了进来,真是该死!”卫庭站起来指着后方大骂道。“卫庭,速速带人将那些杂碎找出来,不能让他们破坏城墙部署,不然城危!”“是,大人!”

“呦哦!呦哦!呦哦!”伴随着城外出兵的呐喊和敲打盾击的声音,辽国要开始攻城了。“将士们,援军未到,哪怕身死,我与你们一起,守家卫国!”伴随着徐青严的呐喊,城墙上一个个守城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齐声呼啸。

没有石漆的帮助,守城异常的艰难,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城墙下铺满了大汉和辽国士兵的尸体,城墙外,辽国士兵踩着尸身向上爬,古色的城墙染浸这鲜血。城门外,一个个粗壮的光膀大汉抬着撞木冲击着城门,这座坚守数年的城门伴随着咣咣声艰难的护守着城内的人,城内守门人员一次次被顶倒一次次爬起来,用肉身阻挡着进攻。

徐青严左手顶着残破的汉字大旗,右手拿的长剑已经断裂,满身鲜血,脚下满是辽国士兵的尸体,他不停的挥舞着断剑,疯狂的宣泄着自身的愤怒。突然,永安府城外左右两侧灰尘四起,远远望去,一支汉字大旗远远袭来,冲击着辽国的大军。“将士们,援军已到,杀啊!”伴随着徐青严的怒吼,守城的将士们像是被恶魔附体,早已充满血丝的双眼变得更红,更耀眼,挥舞着武器砍杀这侵略者。

“当—当—当”的声响传来,像是辽国士兵的救命稻草,一个个狼狈的逃向远方,整个战场血雾弥漫,尸横遍野。当整个战场充斥着汉字大旗后,徐青严下令打开城门,随后安排官员进行后续修复及准备工作。

刚进城的魏峻看着城中的惨状,狠狠的骂了句:“狗他娘的监察,狗他娘的孙牧,这个王八蛋!”说罢,前往城墙处找到了坐在城墙上休息的徐青严。“徐大人,末将来迟……”徐青严挥了挥手,打断了魏峻,“来了就好,这下万无一失了。”“大人,这次末将只带了五万精兵前来,那狗日的监察史说要核实信息才能让方大人派兵,方大人不放心,让我偷偷先来,没想到,那狗日的……”“还需几日!”“途中节度使副官安祁派人告诉我派兵受阻,可能,可能还需几日吧!”闻言,徐青严疲惫的扔下了手中的断剑,手握着汉旗狠狠的插进了城楼上,“无妨,魏大人,此次辽国入侵原由可疑,届时请保护好我的妻儿,你无需多说,身为定北郡郡守,这是我的责任,如果,如果城池一旦失守,请将我的妻儿安全护送到方乾那,他明白的!”“大人,请放心,方大人会协调好的,大军会赶到的!”徐青严转身看了看远方“我将与永安府共存亡。”说罢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魏峻赶忙扶住徐青严,大喊:“赶紧请郎中来,快,快去!”

徐青严缓缓睁开了双眼,身上的甲胄已经换成了常服,此时正躺在自家床榻,他立马翻身下床喊道:“来人!”此时房间门开启,“老爷,您醒了!”“我怎么在家里?”“回禀老爷,您是被一名军官送回来的,那名军官说让老爷多休息休息,并让我转告老爷,他先进行城防部署,待老爷醒后他再来找老爷商议,那名将军说他姓魏。”“现在几时了?”“老爷,现在亥时了,您昏睡了六个时辰了!”“夫人怎么样了?”见侍女支支吾吾的,徐青严立马披上外衣向刘云兮屋子跑去。

刘氏房间内,只见徐青严坐在刘云兮床边,用手轻轻梳理着妻子的头发,轻轻问道“我妻子怎么样了?”屋内,稳婆小声道:“回大人,令夫人因为产难目前状态很差,再加上城内环境嘈杂,影响到夫人休息。”说罢,稳婆抬起头一咬牙说:“恳请大人决定是保大还是保小!”说完,稳婆低下头,不敢与徐青严对视。“如果,真到那一步,保兮儿吧!”徐青严看着窗外,随后低头轻轻亲吻了刘云兮的额头,“云兮,这辈子亏欠你太多,如果我有任何意外,带着业儿好好活下去。”随后起身,再次深深的望向床上静静躺着的妻子转身走出门外。

“来人!”远处的侍卫看见徐青严立马跑了过来。“大人。”“看见公子了吗?”“回大人话,昨夜公子带着巧儿姑娘和两名侍卫出门了,至今未归。”徐青严皱了皱眉,想起今早石漆库房的大火,心中隐隐出现不好的念头,“加派人手,务必找到他!”“是,大人。”

在城内西南角院落中,查哈带领着六名辽国士兵藏匿在此,每个人身上布满了伤痕,一个个乌漆嘛黑的。“查哈大人,我们损失了11名优秀的汉子,后续的行动可能很难进行下去了。”只见一名断臂士兵半躺在地上,艰难的说道。“那该死的守城将领,追着我等不放,幸好利用他手下的性命才逃过一劫。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城中来援部队根据数量应该是先头部队,我们要想办法出城将消息汇报给莫昆大人,否则不利于我大辽帝国后续的行动。等天黑,现在抓紧时间休息!”说罢,便闭上了双眼,静静的等待夜色的降临。

随着时间的流逝,卫庭这边还在排查城中的各个角落,傍晚,看着前方大片的院落,说道:“现在,大家分批各自寻找,发现异常第一时间点燃炮仗。”“是,大人。”随后卫庭带着两名将士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夜色凄凉,随着排查的深入,卫庭带着两名士兵走到了一处偏远的宅院,四处静悄悄的,院门贴着残破的喜字。卫庭用力推开门,身后的两名士兵举着火把冲了进去,当3人站在院中时,淡淡的香味从角落的枯树上袭来,伴随着阵阵微风,香气快速蔓延开来。卫庭皱了皱眉,沉声道“小心搜寻,这里安静的有些诡异。”一名士兵应声后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走向屋内,当推开内门的一瞬间,只听“嗖、嗖、嗖”三声响起,卫庭瞬间翻滚身躯移到石墩后侧,而那两名士兵却应声倒地,仔细看去,只见一枚铁箭刺进了士兵的脖子。卫庭此时屏住呼吸,随着掉落地面的火把逐渐熄灭,屋子四周出现几道身影,逐渐以包围姿态向卫庭靠近。卫庭侧身观察3,小心地从怀中取出火仗拉开引线扔到天空,转瞬间,凄凉的永安府上空出现一声巨响,绚丽的火花照耀在永安府西南角,多处身影立马向此处集结。

院内,卫庭站起身,周边共有六人以里三外三的站位向他靠近,为首的一名辽国人道:“你们去准备吧。”只见外圈三名辽国人转身去内屋搬运出一箱箱货物,三个人开始分散的对货物进行摆放。随着货箱一个个打开,卫庭眉头紧皱,面对空气中传来阵阵刺激性的味道,他确定,这就是之前存放在库房的石漆,“你们居然将石漆浸透在货物里!你们不怕死吗!”“死?哈哈,从我们接到混进城的任务后,我们将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能在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我们整个部落都会因为我们得到奖赏,哈哈!”说罢,围绕在卫庭身边的三名辽国士兵放肆大笑起来。“上,省的夜长梦多。”面对缓步上前的敌人,卫庭猛的朝后一跳,转身将身后敌人踢倒在地,随后抽出长剑将对方钉死在地面上。面对卫庭的反击,其余辽国士兵也抽出武器前往击杀。卫庭怒吼道:“来吧,多杀一个都是老子赚了!”此时卫庭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绝不退让的气势,凶狠的目光里满是对复仇的渴望,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刀剑相交的撞击声中,破碎的铁甲和鲜血弥漫着院落之中。

短短一盏茶功夫,在院内一角,卫庭斜靠在枯树下,双眼迷离的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周边满是辽国士兵的尸体,卫庭抬起头,看着枯树散落的枝叶,缓缓道:“我以为你会直接逃跑的。”“我也没想到这六个废物连一个老家伙都杀不死。”查哈从阴影中走到卫庭面前,随手将插在地上长剑拔了出来,“你也是个人物,你的佩剑,应该沾满了帝国子民的鲜血,理应由你的鲜血来洗礼。”说罢,查哈举剑缓慢的插进卫庭的胸膛,伴随着卫庭痛苦的哀嚎和利剑刺进枯木的声响,查哈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在剑身整个埋没在卫庭的身躯后,查哈看着气息微弱的卫庭,从怀中拿出火折,对卫庭晃了晃,“会有人陪你的!”便爬上屋顶。一刻钟后,院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查哈将火折盖子打开,往竹筒内吹气,但火折却没被点燃,看着查哈的举动,卫庭欣慰的闭上了双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算你命好,留你全尸”,查哈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将火折扔到地上,随后消失在屋顶。

片刻,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冲进院落看见卫庭的尸身,纷纷露出惊恐、悲伤的情绪,为首的将士用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卫庭冰冷的双手,随后放声痛哭。随着医官的无奈摇头,众将士将卫庭身上的长剑拔了出来,平放在地面上。徐青严默默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卫庭的尸体,“去将我御赐的兰生酒拿来!”随着侍卫将酒递到徐青严手中,徐青严将酒封打开,“卫将军,我知你好酒,常向我叨叨你家年儿好,可惜,生不逢时,你也没什么亲人在世了。”随着一滴滴酒液洒落在卫庭身边,酒香瞬间飘满整个院落,那迷人的香气伴随着皎洁的月光,好似看到卫庭的嘴角微微上扬。“传令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将杀手碎尸万段。”“遵命!”随着士兵的散去,徐青严坐在卫庭身边,看了一眼枯树,喝了口酒,将那柄带有卫庭鲜血的长剑用自己的衣衫轻轻擦拭,随后放在卫庭身边,站起身看向卫庭后身后的枯树,“没想到你先一步去了,这院离家近……就把卫将军安葬在这里吧, 顾况夜泉无晓日,枯树足悲逢春时!卫庭,安息吧!”

在城南一角,经过查哈多次寻找,终在城墙下隐秘一角发现一个通往外部的通道,但通道狭窄,查哈试了几遍皆卡在中部动弹不得,只能无奈退了出来,看着远处火光靠近,查哈撕下一条衣步,卷起咬在牙中,右手挥刀将左臂齐刀砍下,查哈面色狰狞,面露冷汗,将滴血的断臂扔向远处的宅院,随后用衣服裹住伤口朝再一次朝洞外钻去,不久便消失在苍白的夜色中。

天微亮,莫昆的护卫在林中发现昏迷的查哈,在短暂的救治后,莫昆转头对身旁的巫医道:“他醒了叫人通知我,他死你死,他活你活。”随后转身走出营房向大营走去。“五皇子殿下,查哈勇士已顺利从敌城逃出,待他醒后我们就可以知道敌方部署了。”身穿黄色莽服的耶律苏看着手里的玩物,捏着身旁侍女的下巴“催醒他!”,见莫昆未有举动,耶律苏抬起头,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本皇子的命令不好使吗?”说罢从手中拿出黄金制的匕首捅进了侍女的心窝“奴才而已,不是吗?”,莫昆低下头领命,面色复杂的走出大营返回营房,看着查哈断臂的身躯和苍白的脸色,咬咬牙低声对巫医道:“唤醒他。”随着巫医的操作,一炷香后查哈慢慢睁开那鲜红双眼,看见坐在身边的莫昆,艰难的向起身行礼。莫昆摆摆手,扶着查哈不让他起来,“查哈,城内现在什么情况,前来援军主将是谁,多少人!”“莫昆大人,我们的任务失败了,没有从内部为帝国大军创造破城的时机。”“这不重要,回来就好。”“大人,经我两夜的观察,来援汉军不足五万,应该是先头部队,城内火漆的库房被我们破坏了,只剩下不多的火漆还没被销毁,不过我们都浸泡到货物上了。”“伟大的帝国勇士,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莫昆轻轻拍了拍查哈,对身后巫医叮嘱道:“好好照顾他!”

在大营里,莫昆向耶律苏汇报着,耶律苏把持着手里的匕首,喝了口侍女递过来的美酿,看着侍女轻声道:“我的将军,做你该做的事情。”待莫昆走出大营,身后大帐内传来女人的呻吟。

第二天微亮,莫昆让侍卫传达来营帐商量命令。“苏赫巴鲁,你带领三万大军守护殿下安危,不能有失。”“末将领命!”一位满脸胡须的大汉躬身道。“巴特西,你带领五万铁骑待命,城门敞开之时,尔等进攻之日。”“末将领命!”一位身长八尺三寸胸脯横阔的大汉躬身道。“本将军将带领剩下的兵马开展详攻,今夜子时开拔攻城,务必明日拿下永安府!”

戌时,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永安府城内,在魏峻的指挥下,城内换防工作稳步进行。城楼内,徐青严在屋内来回走动,魏峻看着徐青严那疲倦的双眼,卫将军的事情他听说了,身为武将,战死是他们的归宿,也是他们的使命,他佩服徐青严的坚守,但对他将妻儿置之身外的做法却不赞同,他刚刚得到消息,在城内一院落内发现打斗痕迹,在角落发现一枚带有“业”字玉佩,上面侵染这鲜血。魏峻叹了口气,打算等这一切结束再告诉徐青严。

“魏将军,怕辽国的探子已将城内援军部署消息送回到辽军那里,下一次攻城不会耽搁太久的,查查看还有什么纰漏吧!”“徐大人,稍后我就去在布防,要不您还是休息会吧,不必太担心,只要坚守这几天,方大人就能带大军赶到。”“敌人一刻不退,我彻夜难眠啊,魏将军,如我身死,记着答应我的话,确保我夫人……哎,算了,我去城墙上看看。”说罢徐青严拿起外衣走下城楼。魏峻一声叹息,他知道那枚侵血玉佩的消息徐青严已经知道了,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也下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亥时,站在城墙上的徐青严轻轻的拍了拍站岗的士兵,看着他那稚嫩的脸庞,示意士兵坐下休息会。徐青严靠在城墙上,看着漆黑的天空,听着大风呼呼的刮过汉旗,眼泪不听使唤的撒了下来,“业儿。”随着徐青严的轻语,天空中洒落起小雨,从远处看去,徐青严站在城墙上的身影是那么得渺小和脆弱。

子时雨微微停,辽军大营中。

莫昆对坐在绒座上的耶律苏躬身说道:“五皇子殿下,时机已到,请殿下下令攻城。”耶律苏手拿酒樽晃了晃道:“莫昆大人,望明日旭日之时,便是我传达喜报之日。”“请殿下放心,末将定当不负殿下所托。”说罢,转身拿起帅旗走出营帐,“开拔,攻城!”随着辽军的战鼓响起,辽军的前锋队已经列阵完毕,后面的大部队也紧跟步伐,城外,永安府城外便传来辽军高呼的声音。数十万人的高呼,那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向永安府袭来。

站在城墙上的徐青严此时高举汉旗大声喊道:“将士们,我大汉血性的儿郎们,我们荒州州牧正率大军前来支援,我们是定北郡的防线,我与你们同在,旗在我在,旗倒我亡!”随着徐青严的呐喊,城内将士也不甘示弱,大声高呼。

辽军的战鼓声越来越密集,从城墙上看去,身穿甲胄的士兵军阵如钢铁海洋般扑来。在军队后方,摆列着数十座大型投石器械。耶律苏在大军最后方,轻蔑地看着远方即将碰撞的战斗,转身捏了捏侍女的脸颊“这场面可真让人兴奋啊!”说罢抓住侍女的脖颈将其推倒在大帐的床上。

城外,只见莫昆一声令下,几十座大型云梯被推了出来,每一座云梯后面都有上百名体格强壮的猛士,他们一边敲打着盾牌一边高声呼喊。

砰的一声闷响,伴有石漆的石块在点燃后犹如流星般砸向城中,伴随着十座投石器械的齐发射击,城内瞬间火光四起,部分石头砸向城墙之上,顿时便有几人被砸倒在地,当场毙命。面对投石车的进攻,守城人员只能被迫防守,等待投石的结束。

砰砰砰……一颗火石正好砸在城墙上一名士兵,他被砸的面目全非,巨大的力道甚至将他的身体砸飞出去,推到后面的战友身上,面对血肉模糊的士兵,将士们只记得这个小伙刚刚还和他们谈笑风生,转眼间已经死了。有人连忙将他的尸体拖到后面,摇了几下,他的身子只是在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伴随着投石车的轮番打击,守城人员损失惨重。

片刻,只见五座云梯如五只巨型怪兽一般,朝城墙推进。只见徐青严大声喊道:“火箭齐射。”守城将士们立即将手中弓箭沾染石漆,他们点燃箭头,然后拉开弓朝下面的云梯射去。顿时,空中密密麻麻的火箭如同暴雨一样压了下去。

箭枝击在云梯上,发出叮叮的声响,随着火箭蜂拥而来,其中一部云梯的木桩开始小火燃烧起来,但辽军并没有停下来灭火,而是加快推进的步伐,很快便靠近城墙下面。

眼见辽军的云梯已经推进到城下,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换上长枪,并将身位让给身后投掷石块的士兵。当云梯的长臂挂在城墙上时。守城将士开始用石头向下砸,刚爬两节云梯的辽国士兵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随着咣当声响,铁质的头盔被砸凹下去,头骨碎裂当场毙命,从云梯上坠落下来。后续的辽国士兵立刻涌上填补空位。

“云梯呢,怎么不全上?”莫昆大声喊道。“还在后面等待进攻。”莫昆闻言大怒:“去吧云梯的指挥使砍了,换个人!”“是!”片刻功夫,一颗人头便被侍卫送到莫昆面前,莫昆单手用上枪扎住那人头,高高举起:“儿郎们,给我冲!”辽军大声高呼:“杀!杀!杀!”后方的二十多座云梯齐齐前进。

此时,辽军已经有人沿着云梯爬上城墙,城墙上,将士们拿长枪刺杀这冲到城墙的敌人,并将尸体砸向云梯。“快,用剩余的火漆点燃那些云梯。”随着徐青严的命令,将士们冒着下方箭雨将石漆洒向云梯,拿起火把顺势将云梯点燃,云梯上的辽国士兵仓促间被大火点燃,跳下地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守城的石漆已用光,城墙上到处皆是肉搏之战,外面的辽国士兵怒吼着提着盾牌往上爬。随着莫昆一声令下。一群举着横木的光膀大汉在士兵的掩护下冲到城门处开始进行猛烈的撞击。后面的辽国将士高呼“进攻!进攻!进攻!”数十万大军,声音仿佛巨浪滚滚而来,似要将永安府彻底淹没。

徐青严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敌人涌到城下,开始沿着云梯向上爬,城墙上满是双方的尸体,城门处,魏峻带着人用身体顶着外面一次又一次的撞击,脸色越发焦急起来,援军呢,在不到就真要失守了!

城内空旷地带,早已准备好的郎中看着一位位被抬过来的伤者,冷汗直流,他们不停的穿梭在伤者中间,“快,将他的甲胄脱下!”部分伤者甲胄的铁片已经嵌入到肉里,那些士兵疼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一边救治人员泪如雨下。战争还在继续,城外那震天的战鼓和喧嚣的喊杀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时间也仿佛变得更加缓慢起来。

寅时,夜与日的交替并没有带来美好,天空下起瓢泼大雨,城内的火势被大雨淋灭,城墙上的鲜血伴随着雨水流淌在地面上,染红了石砖。雨水浸透这守城人员的衣裳,他们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利器,砍杀这前方汹涌的人群。大雨并没有丝毫影响到辽军的进攻,他们像疯了一样继续往上爬。不停有人倒下,不停的有人上来填补位置。

这种战况一直持续了七个时辰,酉时时刻,天色变得更加阴沉,突然间只听“哄”的一声,城门还是挺不住长时间的撞击向内部倾倒下来,伴随着城门的失守,大量辽国士兵涌进城内与城门守军开始厮杀。面对这早已料想到的局面,徐青严大声向城墙下的魏峻喊道:“魏峻……”随着徐青严的分神,一支箭矢刺进了徐青严的右臂,右手中的长剑随之掉落在地面,徐青严左手扶住汉旗,艰难的站起身,周围守城将士瞬间将徐青严围住,砍杀这冲上前的敌人。

城门处,魏峻等人节节败退,尸体铺满了整个地面,看着城墙上的惨状,魏峻立马安排人员前去支援,但城墙上辽国的士兵已占据着绝对优势,守城将士攻不上去,并且从城墙上涌下来的敌人越来越多,徐青严和魏峻明白城墙已经失守了。城中的士兵运用弓箭协助着城墙仅剩的人员护送郡守后撤,但源源不断的辽国士兵很快便占据着整个城墙。

城外,莫昆已率领着大军到达城下,看着城墙上那扛着汉字大旗败退角落的徐青严,下令吹起了停止进攻的号角,随着号角的响起,辽国士兵停止向前逼近,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的守城将士。魏峻警惕的看着前方,内心无比焦急。“唤传令者!”随着莫昆的下令,从人群中走出数百名身宽体胖之人。“敢问城墙上可是定北郡郡守徐青严徐大人。”随着莫昆的话语,数百名传令者齐声道:“我们将军说,城墙上可是定北郡郡守徐青严徐大人。”声音犹如巨浪般穿透力惊人,甚至城内角落都能听到。

徐青严闻言,推开挡在身前的士兵,扶着汉旗静静的看着城下的莫昆。“不知,徐大人是否愿意来我大辽任职,待我大辽攻破京都之时,许你一郡,当个土皇帝不美吗,何必为了他家之地而拼得你死我活呢?”徐青严一声不发,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要你现在丢下汉旗,我可保你以及你身后的士兵不死!我可以保证不侵害城中的百姓!否则,呵呵!”徐青严转身看着城内大家焦急的面庞,看着魏峻那充满担忧的神色,轻声笑了起来。“为何发笑?”莫昆一脸疑问的问道。徐青严将汉旗用身体抵住,咬牙用左手将右臂的箭矢拔了出来,随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弓,努力的想撑开弓弦,“嗖”的一声,徐青严用身体抵住的汉旗懒腰截断,一支箭矢连同旗杆的木屑一同刺进了徐青严的左肩。原来是莫昆左手边的巴特西为保护莫昆见状朝徐青严射了一箭,莫昆并没有埋怨巴特西,而是怒喊道:“不识抬举,杀。”随着莫昆杀字一出,远处战鼓的声音开始起拍。,莫昆转身走去,猛然间停顿了下扭头举起马背上的张弓,瞄准这城墙上的徐青严,徐青严嘴滴鲜血,整个人踉踉跄跄的靠在城墙上,周围士兵已被逼近的辽国士兵砍杀殆尽。

“嗒、嗒、嗒……”突然间,从永安府城的右侧传来马蹄声,那声音激进而响亮,伴随着斥候的传报,骑兵高举“荒”字大旗,“荒州铁骑?哼哼,正好见识下我大辽铁骑和他们谁更胜一筹?”莫昆瞄准着徐青严不慌不忙的说道。这时,第二个斥候来报:“启禀将军,不好了,从永安府左侧一支“荒”字大旗的军队朝我们后方突进,像是要把我们包围。”“什么?”莫昆提起放下弓,提起斥候的衣服然后狠狠的将其摔到地上,“鸣金收兵,保护殿下要紧!”说罢原地骑马转身,然后扭头看着城墙上一脸笑脸的徐青严,张开弓用力射出,只见这一箭贯穿了徐青严的胸膛,将其狠狠的定在城墙之上。

随着辽国士兵的退去,仅存的守城将士立马收复失地,魏峻此时拼命的跑向城墙,顺着台阶爬了上去,迅速爬到徐青严身旁,用手抵住流血的伤口,拼命大喊:“快来人!快来人!”徐青严虚弱的握住魏峻的手,轻声道:“守住了?”“守住了,徐大人,坚持住,方大人带兵赶到了!”魏峻哭丧着说道。徐青严咳嗽一声,一口鲜血喷洒出来“魏峻,我自知命不久矣,帮我给方乾带句……”随之有一口鲜血喷出,徐青严双眼黯淡下来。“徐大人,快别说了,马上就有医师上来了!”“快来人啊,速传医师!”伴随着魏峻的怒喊,周围将士默默低下了头。“魏峻,给方乾说,照顾好兮儿,别让她干傻事……”说罢,徐青严目光看向远方,隐约间看到一位奔跑过来的将领,隐约间听到好友的呐喊,“青严、青严醒醒!”疲惫的他缓缓闭上双眼,在那里,他看见一位身穿素衣的女子在水池边端坐着,那是刚见兮儿的时候,她真美。

随着汉国援军的到来,辽国入侵的行动失败了,在耶律苏的大帐前,莫昆双膝跪在地上,冷汗直流,静静的等待着这位十多岁皇子的怒火,但耶律苏却面色平静,享受着侍女送上来的果粒,平静的咀嚼着, 做完这一切,他甩甩衣袖站了起来,缓声道:“你没做错什么,当天家没了,再多的城池又有何意义,我会回去向天主帮你解释。”话锋一转“但,我也需要你知道,你欠我的,你要怎么偿还。”话音结束,耶律苏摆了摆手,对着身旁的护卫道:“走吧,回帝京。”然后头也不回的拽住侍女转进了行车。莫昆抬起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永安府内,悲伤的气息蔓延着整个城池,城中间摆放着徐青严的尸体,经过仵作的整理,徐青严就像睡着了一样。魏峻将所有事情汇报给方乾,当说到徐业的消息时,方乾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可没想到短短几年与好友相别,再次见到就是永别,想想徐业,他和自家大儿子是拜把兄弟,和自家大女儿是从小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而这一切都没了。正当方乾陷入悲伤时,远处,一位挺着大肚子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位女子,方乾见状立马扶了上去,“弟妹!”刘云兮双眼无神,没有理会方乾的搀扶,静静的走到徐青严身前,看着这位朝夕相处的爱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刘云兮没有哭泣,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方乾痛苦的走到刘云兮身边,他没敢告诉刘云兮徐业可能也遭遇不测,方乾此时多么希望刘云兮将他打一顿、骂一顿,但站在无声的刘云兮身边,他心里有再多话也说不出口。

在人群中后方,安祁将魏峻拉到一旁,看着眼前哭泣的壮汉,自责万分,如果当初多派些兵马,是不是……

徐青严身边,刘云兮轻声道:“夫死战场子在腹,妾身虽存如昼烛。”

“兄长,我总是劝青严跟我去隐居,可他不愿意,为了大汉,呵呵,以后一定别让我家业儿报仇。”

刘云兮扭头看着方乾,方乾低声道:“弟妹,为了你肚子里青严的孩子,还好活下去吧。”

“我从不求荣华富贵,我只想你在我身边,可惜,你不听。”说完,刘云兮便倒在徐青严身旁,用尽全力抱住徐青严,鲜血顺着刘云兮胸口流淌,只见刘云兮胸口不知何时插着一支发钗。方乾立马冲上前抱住刘云星喊道:“快传医师,快。”

“方大哥,这只发钗是青严送我的定情物,呵呵,上面就一朵小花,不值什么钱,我却珍藏了一生。”

“方大哥,我要去陪青严了,我不忍心看他太孤单。”方乾看着刘云兮那充满死气的眼神,默默的将刘云兮放到徐青严的身旁。

“谢谢方大哥。”看着刘云兮的笑脸,方乾心中一痛。“青严,这是你欠我的,下辈子我还要你还!”随着刘云兮声音逐渐变轻,最后闭上了美眸,世间安静了起来。

片刻过后,方乾站起身,“魏峻,你可愿替青严把这城守住!”

魏峻坚定的走上前:“末将愿留守永安府,守住这青天。”

“好,自今日起,魏峻调任定北郡郡守,原定北郡郡守徐青严因公殉职,对其家人进行……”猛然间,方乾想到徐家一家已然全部离世,“哎!”

“大人,大人!”“何人在此喧哗!”侍卫瞬间拦住一名妇女,“大人,回禀大人,草民是永安府的稳婆,之前一直给郡守夫人接产的,大人,草民看郡守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一线生机,恳请大人准许安排医师剖腹取婴!”说罢,稳婆跪拜在地。方乾闻言立马抓起身边的医师问道:“此法可行?”“回大人,若产妇在时把握不大,但现在……”“速速开始!”

亥时,当医师从刘云兮腹中取出一不到五斤的婴儿时,稳婆立马上前对婴儿进行检查,急用丝绵裹指,挖去婴儿口中浊秽,并将婴儿双脚抓住用力拍打,直到听到一声:“哇哇哇哇”,在场众人才将紧张的心情放了下来,待稳婆做好一切后,立马就有女子自发的上来对其进行喂食。方乾看着徐青严和刘云兮的尸体,默默道:“青严、弟妹,你们徐家的孩子,我方乾养了,从今日起,这孩子就是我和素儿的亲生子。”

方乾看着眼前的婴儿,转头望向北方。

亥时,人定时刻,从此你就叫徐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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