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宏业住在十二楼，已经是顶层。
整个小区的房子都不高，据说当初开发商建房时，隔壁的清江道院就打过招呼，如果房子超过十二楼，保证房子卖不出去。
真假不论，反正开发商还真就没敢把房子建高。
齐念站在宽大的露台上，这里的视野很宽阔，正好可以看到清江道院里边。
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独立于院中，大概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叶子金黄发亮，此乃清江道院的千年古银杏，非常有名。
与其说这些前来清江道院上香的人是信了什么狗屁河神，不如说他们是信了这千年古银杏。
“师父，外面凉，你进屋来坐吧。”
齐宏业见她在露台上站了好一会儿，小小的身子还不及露台的栏杆高，好在是护栏是透明的玻璃，并不阻挡视线，完全不影响她俯瞰清江道院。
是的，齐宏业发现了，他的师父对清江道院很有兴趣。
“齐宏业，你进去过吗？”
齐宏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清江道院，“师父想去，待会吃了午饭，休息好了，我陪师父去转转。”
齐念这才转过头来，打量着蹲在他面前的齐宏业。
齐宏业不知道她看什么，只觉得她看得有点过于认真，心头莫名发虚。
“师父，我脸上有东西吗？”他小心问道。
齐念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齐宏业自己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他头上一直有块黑色的雾气。
当他离齐念远一点的时候，那黑雾就浓一些，当他离齐念近一些，那黑雾就淡一些。
像之前他牵着齐念的手，那黑雾干脆消失不见。
“今天出远门了？”
齐宏业被齐念这答非所问惊了一下，随即掏出手机来查看日历，看完之后，神色有些慌，嘴唇颤了颤，“谢师父再次救了徒儿。”
今天是农历九月初六。
三年前，他离开牛头山时，齐念便有叮嘱，每逢初六，切不可出远门，否则小命难保。
这三年他一直小心记着，从未出过差错，今日他确实是出远门了。接到齐念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高速公路上，而且离a市已经一百多公里了。
要不是赶回来捞齐念，他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对于师父的话，齐宏业一向是信的。
这种信任是坚定的，果决的，不带任何怀疑，大概是当初齐念把他从死人墓里救出来，给他打下的印记。
“今天还没过。”
齐念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齐宏业本来就蹲着，听到这话，有点被吓倒了，险些没有蹲稳，差点坐在了地上。
“我饿了。”
齐念转身进了客厅，扔了三个字给还在惊吓中的齐宏业。
今天还没过？
那是说，他今天还有可能会死？
谁知道自己快死了，还能吃得下饭去？
齐宏业当然也不能。
虽然让外面的餐馆送了一桌子美味，他却有些食之无味。拿着筷子，像是这些菜都有毒一样。
齐念把他那点心思看在眼里，“有我在，还真能让你死，赶紧吃。”
用最软萌的声音，说着大人的话，总觉得特别违和。
但齐宏业此刻像是得了什么保命符，连忙点头，“对，有师父在呢。师父最是疼我的......”
他给齐念夹了菜，说话的时候鼻子里有些闷闷的声音，像是哭了，但又没有眼泪，着实吓得不清。
“师父，我不是怕死，我就是舍不得你。我还没能好好给你尽孝......我真不怕死，师父......”
齐念在心头叹了口气，她当初为什么要收齐宏业做徒弟呢？
嗯，因为他有钱，超级有钱。
齐宏业是个有着百万粉丝的up主，主要是拍全国各地的一些古墓，所以坟头真的是趴得比较多。
这坟头趴多了，难免遇到怪事。
所以，三年前在牛头山拍一座清代墓时，被关到了古墓里，差点没了命。
那话怎么说的，久走夜路必闯鬼。
天天趴人家坟头，还不兴人家拉你进坟头住住。
但齐宏业有钱，还真不是靠拍视频，也不是因为他是网红，他有钱，是他家有矿。
煤老板已经过时，他们家是开采金矿的，不过是在国外。但这不影响他超级有钱。
齐念在自己那个世界，可是活了三百年的天师。
什么捉鬼捉妖，那都是小意思。
作为天师的她，还承载了国运。
只是奈何国运真的太不堪，耗尽了她最后的心血，国还是亡了，而她这个天师也与国同殇，死在了高高的祭坛上。
灵魂与身体脱离的时候，她曾见到自己的师父远远走来，看着她一身是血的尸体说道：“可惜了，你本是难得的修仙之才，若不是贪恋财富，贪恋权势，如何能得了这样的下场。你我终究师徒一场，这个送你。”
师父在她身上放了一个小小的木雕，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快要散去的灵魂，“谨记，若得新的机缘，不可贪财，亦不可贪恋权势......”
她在师父的眼里看到了泪珠。
那一刻，她大喊着师父，但师父什么也听不到，她就被一阵风刮走。醒来的时候，就住进了齐念的身体里。
如今，她那一身的法术和本事都没了，唯有这看相算命的基本功还在，也算是老天爷给她留了一口饭吃。
她许久不想起自己死的那一茬了，如今念及，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是不好吃吗？我让他们重新做。”
齐宏业的话打断了齐念的思绪。
其实，齐宏业挺上心的。
当初救了齐宏业之后，他在山里待了几天，主要是伤了脚，一时走路不便。
所以，齐宏业也跟着她吃了几天素，并且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修行之人，她是没有什么口腹之欲的。更何况，自己的原身曾经权势冲天，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
齐宏业就跟着那么几天，便知道齐念只吃素食，如今安排的素菜宴，也是极为可口。反正，比她自己做的那是好吃多了。
“不必，你也赶紧吃吧。”
齐宏业忙又给齐念夹了菜，像是想起什么来，“师父，你让我查的事，有消息了，我本来想这两天就写信跟你说的。”
齐念挑眉，似乎等着齐宏业下面的话。
齐宏业忙道：“前几天，清江道院给我们这些vip客户发了信息，说是住持请了一尊极为灵验的肉身菩萨回来，限时一个月开放给vip客户。每位vip只要供奉八万八的香火钱，便能在肉身菩萨面前祈愿。我就是好奇，所以就去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