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齐宏业是被电话叫醒的。
律师来电话说，老人的家属同意和解，但要求他们支付五百万的和解费。
齐宏业当即就在电话里骂了娘，嚷嚷的声音连在客厅里打坐的齐念都听得真真的。
老头的事没那么容易完，她是知道的。
不过，她也不担心，这么点破事，齐宏业还不至于不能替她解决，只不过是花点时间而已。
等齐宏业换了衣服出来，想着给他的宝贝师父做早饭，就看到齐念蹲在茶几旁边，盯着果盘里的三颗葡萄出神。
果盘旁边放着一串葡萄，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齐宏业也跟着蹲了下来，看了看那三颗盘子里的葡萄，“师父，葡萄坏了？”
虽然他这样问，但却没有看到葡萄坏。
齐念摇摇头。
“那你这是？”
齐念微微皱着眉头，那张漂亮又可爱的小脸似乎有些发愁。
“师父，怎么了？”
齐念发愁，齐宏业就有点心疼了。
怎么能让宝贝师父发愁呢，有什么天大的事，是他这个做徒弟的不能替师父分忧解决的。
“师父，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刚刚打电话......师父放心，这个律师不行，我再换几个，给师父组个律师团，绝对不让师父受半点委屈。”
齐念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旧专心看着那三颗葡萄，片刻之后，还叹了口气，“死局呀！”
“死......”
齐宏业惊得差点叫出来，忙安抚道：“师父，不至于，咱们不至于。他们没凭没据的，要真有证据是你杀了那老头，派出所也不会......”
“齐宏业。”齐念打断了他的话。
齐宏业愣愣地看着她，“师父......”
“你真的有点吵。”说着，她拿起果盘里其中一颗葡萄，塞到小嘴里，“那个姓季不是个短命鬼呀，我还能看走眼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齐宏业在旁边大概也听出点意思来，说什么死局，是说对门邻居，不是说她的事。
“师父，你给对门算命了？”
“闲来无事，起了一卦。”
她说着，又拿了果盘里的另一颗葡萄塞嘴里。
“用葡萄起的卦？”
齐念点点头，然后把盘子里最后一颗吃掉。
齐宏业心想，宝贝师父可真厉害，他只听说过有用龟甲兽骨、铜钱、竹木算卦的，当然，也有厉害的用石头也可以起卦。
用葡萄起卦，这算什么卦？
葡萄卦？
“师父，你是说，对门要死了？”齐宏业回了神，齐念已经起身坐到了沙发上，两条小腿很自然地盘起来。
他这才发现，宝贝师父换了一身衣服。灰色的粗麻布，袖口领口都绣着好看的兰花，就这手工，怕是好多高级订制的大师也绣不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可是，师父没带行李呀。
“没人插手的话，大概也就三五天吧。”
齐念说得很淡然，齐宏业的心狠狠跳了几下，他忙又扑到齐念跟前，“对门求师父救他了？”
齐宏业想着昨晚季烨霖送齐念回来的情景，但怎么看，那个态度也不像是要求人救命的样子。
“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快死了。不过，你可以去告诉他，让他承你这个人情。”
齐宏业想象了一下，他要去跟季烨霖说：兄弟，我师父说你快死了，只有三五天的活头了，想吃什么就赶紧吃点吧。
季烨霖可能会先弄死他吧。
师父怎么有点让瞎子跳崖的意思。
“师父，他死就死呗，跟咱们又没什么关系。我去给师父做早饭，师父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齐念虽然觉得徒弟的话没错，但季烨霖要真的做了短命鬼，那不是说她一年前看走眼了。
现在她没了法力，没了本事，原身也没了，困在这个五六岁孩童的身体里，要是连这点基本功都能出差错，那就是对她专业能力的极大侮辱。
她可以不介意季烨霖死，但谁敢侮辱她的眼光，她的专业性，那就不行。
吃完早饭之后，齐宏业带着齐念去律所，律师约了老才的家属谈赔偿的事。
在停车场正好就遇到了也准备出门的季烨霖，很不巧的是，季烨霖的车就停在齐宏业车的旁边。
齐宏业正准备抱齐念上车，齐念却扒开了他的手，走到季宏烨跟前，然后朝季烨霖招了招手，示意他蹲下来说话。
季烨霖可没有听话，反倒是一把抱了齐念起来，直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汽车引擎盖上，然后双手撑在她身体的双侧，微微倾斜了身子，看着她道：“说吧！”
眼见着别人抱自己师父了，齐宏业可不太高兴，正要上前，却听到齐念说，“季烨霖，你快死了。”
齐宏业在心头替自己师父捏了把汗。
这季烨霖看着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这要是动手打师父怎么办？
他能打得过季烨霖吗？
就算是打不过，那也不能让师父受半点伤。
齐宏业自己脑补了一通，却被季烨霖的话给拉回来，“还有多久？”
“三五天吧。”
季烨霖点点头，“行，我安排一下后事。”
齐宏业大概觉得自己耳朵坏掉了，不然，一个人听到别人说他快死了，还只能活三五天，没生气，没骂对方是疯子就算了，还说要安排一下后事。
应该是这个男人脑子有问题。
对，肯定是。
齐宏业本来想上前替自己师父打个圆场，说点孩子小，不太懂事，童言无忌之类的。
但季烨霖没给他机会。
齐念被季烨霖抱了下来，然后塞回到齐宏业手里，什么都没说，转身就上了车，然后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齐宏业在心头叹了口气，把齐念放到车子后排时，还是叮嘱了一句：“师父，这里不比山里，你能不能别随便跟人说这些，我怕他们误会你的好意，伤害你。”
“要你提醒我。我像随便管闲事的人？”
齐宏业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只得闷闷地回到前排去开车。
律所的会议室里吵吵嚷嚷，隔着门都能听到里边的动静。
齐念在律所里四处溜达，按说，今天齐宏业不必亲自来的。但听说对方狮子大开口，他就想来会会这老人的家属，看看是什么德性的人。
于是，最初的吵架变成了最后的动手，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最后是齐念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才让被挠得一脸是血的齐宏业，有了喘息之机。
“齐宏业，你们都出去，我跟家属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