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齐宏业又洗了水果，刚刚递到齐念面前，他就觉得齐念的脸色有点不对。
“师父，怎么了，是还晕车吗？要不要你再扎一......”
他嘴里的那个‘针’字还没出口，齐念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幸好是坐在沙发上，这要是坐在别处，估计得摔得鼻青脸肿。
“师父，你怎么了？”
齐宏业大惊。
因为齐念的脸看着就跟对门那个死人脸一样，那一瞬间，他有些不好的想法。
齐念努力想支起身子来，身子沉得厉害，只能无力地趴在沙发上。
“师父，你哪里不舒服，说话呀，要拿银针还是拿药，在哪里......”
齐宏业慌忙跑进屋里，把齐念一直带着的一个小包拿了出来，递到她跟前。
齐心努力抬起头来，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她脸上已然憔悴得像是病入膏肓，眼眶发黑，似乎就提着那一口气，只要气落下了，她这条命也就完蛋了。
“师父，师父......”齐宏业慌得不行，齐念努力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去拿包袱里的红......”后面那个‘绸’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齐宏业立马跑进屋里，齐念的嘴唇已经没什么血色了，而这个变化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她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流逝，而且流逝的速度很快，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她献身祭坛时一样的。
谁能要她的命？
除了死妖婆，她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难怪答应得那么轻松，说让她长大，就让她长大，说让她下山，就真让她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死妖婆都没有显形，她本来还有些许舍不得死妖婆的，现在眼看命要没了，那点舍不得也化成了憎恨。
齐宏业翻找到了红绸，因为太着急，扑过来的时候，直接就跪到了沙发边上，齐念见此，骂了一句，“老子还没死......”
“师父，红绸拿来了，要怎么用？”齐宏业才不管挨不挨骂，也不管师父这会是不是误会了，他一心只想着要帮师父，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心头急，手也不由得跟着抖起来，齐念的声音也变得虚弱多了，“把它烧了......”
“烧了？”
齐宏业愣了一下，这才赶紧掏出打火机来，点上那红绸，看着火苗窜起来，他赶紧扔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
“死妖婆，你出来......”齐念低低地吼着。
虽然是吼，但声音并不大，她此刻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
跳动着的火苗像是被风吹动，摇曳了几下，但又像是一个女人曼妙着身姿，诡异得很。
齐宏业静静看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死妖婆，出来......”
那火苗突然变得更红艳了些，而此时，一个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哟，这就要死了，有什么遗言就赶快。晚了，我怕你说不完。”
齐宏业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要说不怕，那是不太可能的。但此刻，没什么比他师父更重要的。
他突然就冲着那烧着的红绸磕头，“不知道你是哪位大仙大神，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师父。求求你了......”
齐宏业这一磕头祈求，倒是让齐念有点意外。
傻徒弟对她这师父还真是没得说。
“求我？你想拿什么来换？”
“我......我有钱，很多钱，你要多少，我都给。”
“我要钱做什么，只有你们这些痴傻的凡人，才会只想要钱。”
“我......我还有别的......”除了钱，齐宏业其实不知道自己还能拿什么换，他说了半句，一时语塞。
“拿你的命换你师父，如何？”
“好！”齐宏业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就答应了，齐念这会儿就是没力气，要是有的话，肯定起来给他两个大嘴巴，再踹上他一脚。
“傻大个，听清楚了，我要你的命来换你师父，想清楚。”死妖婆的声音再次响起，大概她是觉得齐宏业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大仙，大神，我听清楚了。我的命，你拿去吧，一定要救我师父。”
说完这话，齐宏业又在地板上磕了三个响头。
一时间，屋子里反倒安静下来，只有那红绸燃烧时发出的些许声音。
“死妖婆，你要杀就杀，少他妈扯我徒弟。他就是个傻子，你要他的命没用......”
齐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极致了，生命的流逝让她再一次体验到了死亡一步步靠近。
“师父，我没关系，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只要师父没事，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闭嘴......”
“师父，我死了，你记得清明的时候，给我上炷香，偶尔去看看我......”
“齐宏业！”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齐念，这会还得费力跟这个傻徒弟说这些屁话，她要能起来，一定一拳头打晕他，让他闭嘴。
“哟哟哟，这师徒情深，真真让人羡慕得很。不过，再说下去，你师父就死了......”
此时，两人都闭了嘴。
“齐念，看在你替我找回头的份上，也让你死个明白。我呢，是想弄死你的，在你下山的路上，我动了无数个这样的念头。到底，我还是舍不得啊。我把你弄过来的，多少还是有感情的。而你现在要死了，知道为什么 吗？”
齐念看着那快要烧尽的红绸，她知道，红绸烧尽了，死妖婆也会消失。
那是包过死妖婆头的红绸，下山的时候她特意带着，想着没准儿什么时候用得着，没想到，用得这么快。
“你呀，到底还是舍不得他死......”
死妖婆刚说完这话，红绸也就燃烬，火苗消失，地上只剩下一些红绸烧过的黑灰。
是那张纸人！
齐念明白过来。
“齐宏业，扶我起来！”
齐宏业赶紧把齐念扶起来，但她自己坐不稳，齐宏业便扶着她。
双腿盘膝，虽然是费了些力气，但好像是坐正了身子，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木雕，双手合十，那木雕便在手掌心里滚烫。嘴里念念有词，却是旁边的齐宏业完全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