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廷抬手止住她打算继续说话的动作，“不用解释了。”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身后哪怕昏迷都舍不得放开她衣角的宁欣手上，最后看向满脸写满担心的曹盼兰身上。
“同志，杨芳同志刚背了宁知青回来。”
救命之恩，又有肌肤之亲。
按照他们这里的说法，是要以身相许的。
闻言，曹盼兰立即从杨芳怀里退出来，露出一脸无辜的羞涩笑容。
“我知道，我刚才只是太担心芳哥儿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她爸曹正和也帮腔着开口，“霍同志放心，盼兰只是跟芳儿关系太好了，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霍云廷：……
女同志和女同志的家人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说？
他的目光沉重地落回杨芳身上，“杨芳，你好自为之。”
杨芳当然能听出他这句话的威胁意味。
霍云廷现在是抓不到她的把柄，一旦她有把柄落到对方手里，那这人绝对第一时间送她进去蹲监狱！
但她面上还是一片轻松的笑容，“谢谢霍同志提醒，我记住了。”
霍云廷侧过头去，选择直接忽略她的存在，看向一旁的曹正和说道：“曹村长，麻烦你们大家把猪肉处理一下，父老乡亲们该多少就多少，我就先回去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曹正和刚好看到他身上墨色的湿色，神色不由一惊。
“霍同志，你受伤了？”
霍云廷不在乎地摆摆手，“小伤而已，我可以回去自己上药。”
说完这话，他抬脚就打算离开。
临走时，他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杨芳一眼，惊得杨芳心头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霍同志真是越来越不待见她了，白天刚好一点的印象，现在又坏得乱七八糟。
她得赶紧赚钱，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然有一天霍云廷要是知道真相，那她就真完犊子了！
天色渐渐入晚，几抹电灯的亮光在暗色的夜中极其明显。
黑夜渐深，但大家的热情并没有消减。
一头野猪的到来，光是拔猪毛、解猪肉就足够让众人忙碌半个晚上。
趁着众人分肉的时间，王立东挤眉弄眼地喊了一声：“芳子哥？”
杨芳点点头，“你等会儿拿上肉先去老房子等我，我先送宁欣去卫生室打破伤风。”
她记得公社卫生室离大井村并不算远，她找村长借二八大杆带宁欣过去，速度快点应该三十多分钟就可以到。
“破伤风？什么破伤风？”曹正和拦住她奇怪地问了一句，接着低头往宁欣脚上看了一眼。
“宁知青又没伤到骨头，你等会儿去村医那里拿点草药给她敷敷，过几天就好了。”
听到他的话，杨芳神色瞬间凝滞。
她忘了，这个时间破伤风疫苗还没有全国普及。
破伤风疫苗，也就是百日破疫苗，是1978年开始才启动全国儿童强制计划免疫。
现在，是1977年5月。
至于像大井村这样的滇省大山小村，更不可能有人意识到疫苗的存在。
大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受了伤第一件事就是去山上找草药解决。
至于去医院，许多人根本都没这个概念。
良久，杨芳抿了抿唇，“村长，这里离镇上医院有多远？”
宁欣的情况她很了解，虽然伤的是皮肉，但伤口面积太大太深，必须去医院缝针。
现在又是夏天，如果只靠这山里的药，那宁欣的脚以后肯定会出问题。
曹正和闻言微怔，“你打算送她去镇上的医院？这会儿天都黑了，那镇上离这里坐牛车都得两小时，你带着宁知青咋去啊？等明儿再去吧！”
杨芳一想也是。
大晚上她还得带着宁欣赶路，就算有二八大扛，那她们两女的一路上也还是危险得很。
等明天带宁欣坐牛车去，这样的确安全很多。
顿了片刻，杨芳看向悠悠醒来的宁欣，“那我先送宁知青回去。”
“记得去找村医拿药，宁知青这脚可不能耽误。”
听着曹正和不放心的叮嘱，杨芳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她要去医院打疫苗不让去，这会儿拿草药倒是积极！
“村长放心，这事儿我肯定放心上。”杨芳拍着胸口保证道，接着抬起板车就往村里推。
看着杨芳推着板车渐渐远去的身影，曹盼兰欲言又止地喊了一声。
“芳哥儿……”
“咳咳！”曹正和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她张口打算说的话马上又吞了回去。
村口另一边，猪肉分得热火朝天，王立东也兴冲冲地挤了进去，指着肚子上油最厚的那块野猪肉喊道：“对！就这块猪肉给我芳子哥，我芳子哥今儿可出了大力气！”
切猪肉的那人也是真实诚，听到王立东嘴里喊着杨芳的名字，当即就把最肥的五花给割了下来。
见状，王立东满意了，其他人却不满意。
“李二，你这心可太偏了！”
李二侧目瞪了那人一眼，手中的菜刀寒光闪闪。
“今儿芳子可是出了大力气，我当然偏心她！”
人群中，杨芳的二哥杨树神色顿了顿，看向王立东手里的肉时眼神中掠过一抹贪婪，但很快就被掩盖下去，拿了属于杨家的那份肉后就迅速进入黑夜中。
杨芳并不知道分肉时出现的小插曲，她现在心里记挂的都是宁欣脚上的伤。
村庙，宁欣的房间里。
此时，宁欣已经醒来。
杨芳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又从身上解下水壶，接着就去脱宁欣的鞋子。
宁欣脸色顿时一片紧张，“你干什么？”
看着她满脸警惕的样子，杨芳没好气儿地瞪了她一眼，“你觉得我能干啥？”
经过她的提醒，宁欣也反应过来她的身份，戒备的眼神瞬间就放松下来。
“也是，反正你也是女的。”
但当杨芳的手指落在她脚踝的肌肤上时，她还是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别动，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杨芳一边拿水壶里的泉水小心地为她清洗伤口，一边将她脚上的鞋子、袜子慢慢褪去。
捕兽夹夹中的地方刚好就是宁欣右脚脚脖子，但现在已经没有流血的迹象，甚至血肉已经在慢慢长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