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晕倒,总算让夏继开能为侄女做最后的抢救。
此刻他杀了嬴政的心都有。
四到六分钟的黄金时间,不知被他浪费出几倍?!若是温知救不回来,他就、他就……
其实夏继开心里也明白,感染u病毒后的结果只有一条,那就是死,或许有人能复生,但也有人不能。
可无论怎样,没人希望自己的亲人死亡。
温知已经够不幸了,从小就肠胃不好,总是瘦瘦弱弱的,小小年纪又成孤儿,虽说由亲叔爷爷作为监护人,但她坚持要读寄宿学校,那么小就开始独立生活,一定吃了很多苦。
“快,开放气道!”夏继开一声令下,阎怀安和其他医务人员都行动起来。
刚把夏温知的身体平放好,阎怀安就一手扳住夏温知前额、一手抬起她的下颌,夏继开也准备实施徒手心肺复苏。
“等等!”嬴政醒了过来。
许是帝王的心比较强大,嬴政只晕了一小会儿就自己醒来,他制止夏继开的动作:“让她舒服一点走,我们安静地等她回来。”
“滚!”夏继开狠狠推开嬴政,吼道:“没你耽误,温知死不了!”
夏继开没工夫搭理嬴政,他将夏温知的衬衫领口解开,力求气道通畅,同时庆幸夏温知为了换药方便换了衬衫穿,不然还得找剪刀去剪衣服。
嬴政却重新扑过来阻止:“开哥,不要动她,阿房、不,温知能醒过来,一定能醒过来!”
与其说这是嬴政的信念,不如说是他的愿望,但嬴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态,直觉让他必须阻止夏继开。
“你他妈给我滚!”夏继开一拳揍在嬴政面门,直把嬴政打得后仰摔倒:“那是我亲侄女,你让我见死不救!”
“开哥!”嬴政鼻血哗哗流,却不管不顾再次扑来抱住夏继开的腿,像赢宇昌小时候撒赖那样:“开哥,开哥求你了!让温知平静地走,她很快就能回来!”
盛怒中的夏继开一条腿被抱住,但还有另一条腿空着,他一脚一脚踢在嬴政身上,声带因愤怒而充血,吼出来的声音粗粝又沉重:
“你忘记温知从小帮你打架打到大?
你忘记温知为了帮你打架被我爸骂了多少次?
每次都是你闯祸,最后都是温知替你摆平,你知道你惹的那些人多少次把温知堵在胡同里?
温知十次回家八次带伤,为了谁?都他妈是为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现在她眼看着就要没了,你还在耽搁她的时间!”
“开哥!不是!我不是耽搁,你相信我,我能醒过来,温知也能!我当时晕了一下摔倒了,然后很快就醒了的!”嬴政大声喊道,依旧死死抱着夏继开的腿,让他挪不动地方。
虽然作为赢宇昌觉得那时只是晕了,但嬴政能穿来,那就说明赢宇昌也是“死”了。
“温知一定是阿房,她们长得那么像!一定是!”嬴政被踢得太痛,气都有些喘不上来,却依旧努力喊:“温知和我们不同,她的眼睛,你忘了她的眼睛吗?
她看我们有黑边儿,她却看不到自己,但她一定也是有黑边儿的人!我们可能是特殊的一群人!”
嬴政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他和赢宇昌融合得这么好,谁也没有占据谁,当他驾驶车辆时,他就是赢宇昌,当他搏斗时,他就是嬴政,但丝毫感觉不出谁占据谁,他们是一个人!
嬴政相信这是同一血脉的力量,既然夏继开说他的祖上是夏无且,那么没准儿,他们也能融合祖先的灵魂。
“开哥你信我……”嬴政忍受着夏继开的踢打,努力劝着。
“好吵……”轻微的、烦躁的、嫌弃的声音响起,夹在夏继开和嬴政两个大吼大叫的声音中,那么微不可闻,却又振聋发聩。
夏温知醒了。
可以说,除了嬴政,恐怕夏温知死后复生的速度是最快的了,快到夏继开和嬴政都没打完架,就醒了;
快到夏温知弥留之际的那句“大王,我好痛”还没有在嬴政耳中消散,就醒了。
夏继开和嬴政同时一呆,瞬间又同时向夏温知扑去。
“啪!”重重的一声,夏继开摔了个狗啃屎。
因为他们同时一扑,都忘记当前二人的姿态——嬴政还没有松开夏继开的大腿、甚至都还没站起来就扑;
而夏继开刚迈腿欲向前、重心都前倾了可腿却被绊住,于是本来就半趴地上的嬴政变成全趴,夏继开原本站立也变成全趴。
嬴政半趴和全趴差别不大,但夏继开就惨了,他活活把自己摔在地上当“相片”,就“啪”那一声,阎怀安都感觉地面震动了一下。
嬴政连滚带爬率先爬到夏温知身边,不留神还把刚爬起一半的夏继开重新踹趴下。
夏温知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嬴政的脸。
那脸,红红肿肿,右眼皮肿得亮晶晶的,像熟透裂缝的桃子;那鼻子,下面两条红红血柱,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掉血滴。
“阿政,你又被欺负了,等着,我给你打回来!”夏温知缓缓说道,眼神里全是心疼。
嬴政迫切的眼神瞬间模糊了,红肿眼皮里全是泪水,鼻腔里一股气流上顶,直冲脑门,喉咙也酸酸胀胀,发出哽咽的闷声。
他狠狠往回吸气,好让自己能说出话来:“是,阿房,我又挨揍了,你帮我报仇!”
“好,”夏温知完全不知自己的状况,只感觉浑身无力,但她顾不上,拳头握了握,发现手里空着,问道:“谁欺负你了?我的药锄呢?”
夏继开手脚并用可算也来到夏温知身边,在另一侧:“我,我揍他了,怎么地吧?”
夏温知转过脸看去,黑瞳隐隐扩张,面上神色突然也变得有些紧张:“爹?你怎么来了?”
……
当电子钟显示18:00整时,整个医院全体人员,不管是医还是患,几乎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夏继开还靠在夏温知床腿边上发愣——他怎么就成他侄女的爹了?
还有另一件令他发愣的事情也需要思考——医院的食物消耗殆尽,他还没找到供应商,怎么就有大批货物进来了?
那些货物中,不但有食物、衣物,还有大批的医疗器材,都不是他订的,怎么全给送来了?听说发货地居然是澳大利亚!
“来咿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夏继开听着就想揍嬴宇昌的手机来电铃声在隔壁响起来。
夏继开现在是傻子,指望不上他,嬴政正带领大家摆放那些货物,铃声响,手忙脚乱地接:“喂,爸!”
“宇昌啊,接到货了没有?”赢八方向来对儿子讲电话都是粗门大嗓,却是沉稳严肃:“大概是四个集装箱的货物,你那儿地方够吧?”
“接到了,地方够,爸,怎么这么多东西?你发过来的?”嬴政问道,手里还不停比划着,指点同伴们安置那些货物。
“这次没轮上老爸给你做贡献,你猜是谁?”赢八方声音里带了些活泼,仿佛只有这件事总算让他能开心一点似的:“如果你猜不到,就让小夏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