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医生被送去大使馆了,将由大使馆的渠道回国,有他在,就算医院里这些人全都没了,也不怕国内出现感染状况。
赵姐支援的两栋房子,现在先使用一栋,安置毕勒贡和“哥白尼”那批人,霍尼父子和威尔夫也过去了,以后若再来人也往那边塞。
威尔夫是个热心的人,他觉得程皓有同胞照顾就够了,他应该照顾一下自己的同胞。
程皓帮威尔夫搬家,确切地说,是搀着威尔夫过去,他们实在没什么可搬的,除了药品。
“放心,我姐姐很快会过来看我,我让她给我们带些衣服来。”威尔夫安慰程皓,他们俩都是大个子,医院里真没有适合他们穿的换洗衣服。
正说着话,门外喧闹起来,他们打开门去看,竟发现门前街道的一端乌泱泱走来好大一群人,竟把街道堵满了。
那些人拉着横幅、举着标语牌、喊着口号、挥舞着拳头走在街上,个个慷慨激昂、义愤填膺。
他们喊些什么听不太清楚,但横幅和标语上写得明白——
“带着你们的病毒滚回去!”
“不道歉、就滚蛋!”
“回去吃你们臭烘烘的玩意儿吧,我们这里可没有!”
“凛冬已至!”
“别来传播病毒啦!”
在队伍的前头,还有几个扛着摄像器材的人倒退着走路,好方便他们能够拍到游行队伍的全景。
那些大型的横幅和标语牌一看就让人感到此次游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更多的人手举着自制的标语牌,也写着类似的话。
那些手绘的牌子自然不大,但颜色也很丰富,甚至有人的牌子上画着植物大战僵尸的画面,但僵尸手里举着华夏国的旗帜,可见这个队伍里裹挟了许多容易被煽动的人。
他们的情绪似乎比举着大型精致横幅的人更为激动,喊口号的时候甚至出现污言秽语。
而队伍前方的镜头越是对着他们,他们就越是兴奋,他们高喊着“上次covid-19是你们,这次u病毒又是你们!”
也有些就是来蹭热度、或是来凑热闹的人,程皓个子高,他看到队伍中有个白人一手标语牌一手自拍杆的玩自拍,估计在搞直播,他举的牌子上写着“我不表态,我只是喜欢举着牌子上街溜达。”
他们喊着口号从街口走来,而之前谁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这若不是有组织有预谋都说不过去。
“我想大家最好关上门窗待在里面别出来,”程皓推着威尔夫并招呼毕勒贡他们:“安全至上!”
看着他们都回屋并关上门,程皓迅速跑回医院:“怎么办怎么办?外面有游行队伍过来了!”
一进大厅,却发现医院里人人都在忙。
徐氏兄弟在鼓捣医院的广播系统,要将其外接扩音器;几个留学生在捆绑和连接一些铁管;英歌队的小伙子们正在往身上套行头、互相帮忙画脸上的油彩……
“这是要做啥?”程皓看得傻了眼。
外面的游行队伍呼喊着口号快要接近医院了,程皓有些发急:“赢哥!赢哥在不在?外面闹起来了!”
嬴政刚帮忙把大鼓抬到外面,听见喊跑回来:“知道知道!你们搬家那会儿咱家‘小飞飞’就监测到了,别急,闹呗,一起闹!”
正说着,游行队伍的喊声已经清晰传入大家耳中:“躲在阴暗角落的臭虫,你们怎么不敢出来!”
“出来啊!可恶的病毒制造者!”
“他们不敢!他们只敢当个缩头乌龟!”
“那就滚回去!”
嬴政对此并不担心,这明显是星条国不能明面做出什么,只能暗里搞些小动作而已。
若是星条国真想干点什么,一发导弹就足够。
“试音!试音!”徐景行带些家乡口音的声音在医院上空回荡:“嗯,还行!还行!”
“哈哈哈哈!”英歌舞队的“好汉们”笑声隆隆。
留学生们已经去了楼顶天台,他们连接的长而坚固的杆子已经牢牢固定在楼顶。
“准备好了么?”徐景行又问。
游行队伍已经堵在了医院大门口,呼喊口号和谩骂声愈发响亮。
“准备好了,music!”留学生们以更大的喊声回应。
瞬间,《义勇军进行曲》响起,震耳欲聋的回响在医院上空,随之,一大幅华夏国旗冉冉上升,而医院内部,全体人员高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
声似穹庐,笼盖四野。
外面游行队伍的声音被整齐的歌声冲得七零八落,游行人群更怒,他们挥舞着拳头更大声、更卖力的呐喊,试图压制住医院的大功率扩音器。
甚至有人高呼:“断了他们的电!”
但是没用。
程皓激动了,一边高唱国歌,一边抓过另一面较小些的国旗往楼顶冲。
英歌舞队的小伙子们都是在唐人街做生意的,他们几乎家家都有国旗,每到年节就会悬挂。
现在,程皓披着一面国旗就上了顶楼。
上面有留学生小声提醒他:“你别出头,万一篮球队把你开除怎么办?”
程皓作为职业篮球员,多少是在电视上露过面的,留学生们怕他因冲动之举影响前途。
程皓摇摇头笑了:“你们都不怕,我会怕?”
他虽然任职在星条国的职业篮球队,但更希望学了本事回来为祖国的篮球事业效力。
“星条国没有任何一条法律禁止悬挂自己国家的旗帜,若是他们敢开除,那就……讹他们一笔违约金!”程皓说道:“我这辈子还没以运动员的身份披上过国旗呢,但我先以华夏人的身份披上!”
程皓身高体壮,目标明显,手持国旗在顶楼挥舞,果真,游行队伍中有人认出了他,喜欢“举着牌子上街溜达”的那个家伙已经把手机镜头对准了他,还惊喜地挥动他的牌子打招呼。
程皓的出现让游行队伍的示威声出现短暂的停顿,继而更是被激得愤怒不已,更多的谩骂声响起来,但无论如何传不到楼顶天台,反而被《义勇军进行曲》压制得快要变了形。
当乐曲结束,天台上垂下一块白色幕布,随即,一幅幅画面被投影在上面。
那是一家汽车旅馆,里面有些黄发黑肤的人被牢牢固定在铁床上;
画面一转,无影灯下方的医用床上,躺着一具被掀开脑壳、削掉脑仁、翻开胸腹皮肉的躯体,和病床旁一袋袋血液;
画面再一转,一个个蓝色大号垃圾箱里红色塑料袋中,盛得满满的被肢解的人体和部分被切片切段的器官……
游行队伍安静了,人群面露惊恐地看着那些画面。
画面又转,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躺在地上,他们每人的额头上都有一张卡片,或是他们的ssn卡、或是名片、或是护照。
这些卡片表明:他们都是星条国籍的医生。
嬴政用大拇指在蒙晓云面前晃了晃:“啥时候拍的,我咋不知道?”
旧线州的冬天总是难以见到阳光,但今天的红旗似乎照亮了天空,太阳忍不住拨开云层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