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崩溃的时候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没有风,浓烟很难散掉,暴徒们在浓烟中呛咳着、双目被刺激得完全睁不开,无论眼泪怎样冲刷都不能让他们好受些。
没有枪的暴徒们挥舞着双臂,手中钢筋、匕首、甚至砖头胡乱攻击身边的人,只有听到别人的惨叫他们才能安心。
而手里有枪的,也一样毫无安全感,他们不停勾动扳机,可稍微感觉身边有人碰撞,又应激性地横起胳膊阻挡、或是干脆挥臂打击。
勾动扳机的同时挥舞胳膊,令子弹盲目乱窜,不知射在何人身上。
当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到自己脸上时,暴徒更是又惊又乍,以为有人攻击自己,嗓子里发出受伤野兽般惊恐又愤怒的单音节嚎叫,完全不似人类。
总之一句话——不是人动静。
他们已经惊恐、混乱如斯了,却依旧逃不了必死的命运——四名军人的无差别攻击。
他们端着机枪左右晃着向浓雾中扫射,像在自家花园拎着水管给草地浇水一样肆无忌惮、逍遥自在。
浓烟算什么,人命算什么,他们是杀戮机器,直接往里射子弹就是了!
他们要趁着人群把浓烟扑腾得稀薄时寻找奔跑的目标,那人一定也是军人,他们敢肯定;因为通过双方交火这瞬间,那人已经展现了丝毫不弱于他们的军事素质。
那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右臂受伤的王岗迅速在地上滚了一圈,降低自己的位置,也让浓烟将自己掩护起来。
到处都是飞射的子弹,就算他在地上打滚,依然有子弹射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碰撞在坚硬的路面上打出凹坑再被弹开。
即便是被路面阻挡折射的子弹打在身上,依然很痛,像被人用钢筋狠狠捅过一样。
受伤的胳膊在滚动中硌得疼不疼?疼!
枪伤,不是猫爪狗咬,能不疼么!
但完全看不出来,王岗的行动依然利落,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不就一块肉嘛,他不在乎!
比这更严重的伤他都受过。
嬴政被蒙晓云骂得果然松开环住她后腰的手臂,蒙晓云稍稍舒了口气——快跑吧,大王,最好全须全尾的跑回去。
却不想嬴政松开手臂只是为了换到蒙晓云的右侧,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右方射来的子弹。
“你……”蒙晓云鼻子发酸。
“你个屁,跑!”嬴政的左臂揽住了蒙晓云的肩膀,左手中的长剑也换到了右手,拥着她继续向前跑。
“见鬼!”edgar操纵着无人机急得满头大汗。
夏温知也是紧张得手有些发抖,她带着医院的女生们在窗口架起小傀炮,却迟迟不敢下令。
嬴政三人在无人机的镜头里很明显,不难追踪,可他们却处于催泪弹引起的浓烟边缘,嬴政和蒙晓云接近了医院大门,王岗却与大门和那四个以皮卡为掩体的军人成三角之势。
这种站位,怎么投放震爆弹?又如何发射傀弹才不会误伤三人?
无论是震爆弹还是傀弹,都有爆炸范围,震爆弹还好些,爆炸半径大概在15米,可傀弹的威力却可与155毫米榴弹炮媲美,其杀伤半径接近50米。
无论是以暴徒群体为中心、还是以四名军人为中心轰炸,都不可避免地把嬴政三人至于死地。
“暴露吧!到这份上还保留什么!”监控室里,徐景明双手舞出残影,在人机界面上输入一道道指令。
医院附近的灌木丛里,一只只机械狗离开隐蔽的位置,快速走位,并在行进中向四名军人不停点射。
自己人的性命最珍贵,机械狗和无人机该暴露就暴露吧。
“狗子们”可以现身,让射击变得更为有效,瞬间就减轻了王岗的压力,王岗明显感到来自皮卡车方向的射击再次停顿。
四名军人被干掉两个,还有两个。
“妈的,干爆油箱!”徐景明一声大喝,同时调动攻击军人的一只机械狗。
“别!”对讲机里传来蒙晓云的喊声:“你大爷的!皮卡里肯定有弹药,你给老子留着!”
“砰砰!”
调动机械狗不过是点一下界面上按键的动作,蒙晓云话没喊完,就已有两枪打在皮卡车的油箱上。
机械狗猛地转了下方向,其余的子弹甩了出去,倒也没有落空,第三名军人的头盖骨上就嵌上了一颗。
徐景明要打皮卡车的油箱,按说这个操作没错,皮卡一爆炸,四名军人就算死不了也都得受伤。
可蒙晓云从对讲机里听到就急了呀,以她那“会过日子”的性情怎能容忍浪费掉一辆车、以及很大可能存在于车内的弹药呢?
蒙晓云肋骨受伤,影响她奔跑,正好又着急说话,便暂时停了步伐,也就这一停,好死不死的让嬴政的后心上挨了一枪。
防弹衣扛住了子弹扛不住冲击力,嬴政朝前踉跄了半步。
“个瓜皮!”嬴政不由低骂:“你说话就说话,停下来干嘛?”
医院斜对面将近200码距离的废弃厂房楼顶,一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男孩子正兴奋地用拳头砸了下地面:“吔!中了!”
随即又疑惑:“咦?没死?fuck!他竟穿了防弹衣,刚才爆他的头好了!”
他刚刚连着射击了五次,第五次时命中了嬴政,而其他四枪埋没在烟雾中,有没有射中人他自己也不知道。
男孩细细抚摸着怀里的ar-15。
这真是把好枪,去年星条国的一位总统竞选者就差点死在这型号的枪下。
废弃厂房只有两层楼,男孩趴在房顶上,透过瞄准镜看着医院门前发生的一切。
他早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
那间医院曾是镇上的医院,是属于镇上居民的。
他的父亲在他身下这个汽车组装厂倒闭后来到医院做保安,母亲也是这间医院的清洁工,可后来这间医院也经营不下去转让了,他的父母全都失业,他们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而接手医院的那些外国人整天吃香喝辣,他曾亲眼看到有装满活鸡的货车开进医院,那些外国人有新鲜的鸡肉吃!
他也很想吃鲜肉,他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也是,他们脾气越来越暴躁,他们甚至为了一块冷冻的生牛肉而扭打成一团。
他恨那些外国人,听说,他们是华夏人。
“那是什么?”男孩子突然从瞄准镜里发现,医院门前那浓重烟雾的上方有东西悬空移动。
定睛一看:“无人机?!”
却不知,他自己上方十米处,也有一架无人机。
医院地下室健身房里,徐景行带着阎怀安挥汗如雨。
阎怀安把留学生们拖回来的暴徒一个个弄到地下室已经累得牛喘,却还要想法把他们固定在动感单车上。
每辆动感单车前方都吊着活鸡,活鸡脖子上滴滴答答淌着血,鸡痛得想扑腾翅膀,翅膀却被胶带绑在身上动弹不得。
它们“叽叽咯咯”的叫着,有些惨烈。
暴徒和那些活鸡差不多,他们也拼命挣扎,挣扎的方式是把单车踩得飞转。
阎怀安告诉他们说想吃肉就得先运动。
暴徒们带着呼吸面罩,面罩的管子里充盈着绿色气体,被源源不断抽进徐景行那边的机器里。
“只要有他们,我就能做无数的傀弹,哼哼!”徐景行嘟嘟囔囔着干活,像个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