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带我来巡山安安~,我把人间转一转安~”阎怀安的歌声回荡在校车里。
校车是个好东西,星条国的校车坚固程度几乎媲美装甲车,还有交通特权,当然,今天是“自由日”,特权可能没什么用。
不过身处校车里安全呀,可以放心大胆玩“碰碰车”,不但防撞还防弹,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不二之选。
王岗面无表情开车,眼睛警惕扫视四周,丝毫不受影响。
蒙晓云捧着牛肉干mia mia吃得欢实,还随着歌声摇头晃脑,很是惬意。
苦了嬴政,他讨不来牛肉干,蒙晓云一块都不给他,也捂不住阎怀安的嘴,阎怀安不但唱,还用两手捧着脸蛋扮做“小公举”。
唉,生活真是充满了无奈的节奏感。
“看见了么,在那里!”王岗突然说。
前方是加油站,从这里过去,就进入拉比市了。
那里,有一辆半新不旧的黑色雪佛兰科迈罗停着,那名被王岗认定是军人的废弃厂房纵火犯拉开车门钻进去,然后就开动汽车。
“是他吗?”嬴政问。
“是他。”王岗很确定。
“跟上去瞧瞧。”嬴政又说。
王岗继续开着车,不紧不慢跟着,丝毫不担心被甩掉,也不担心被发现。
空旷的道路上除了他们两辆车,还没有发现其它行驶的车辆,也没有早上那汹涌的闹事暴徒,可以说,他们相互都暴露在对方视线中。
尤其校车那颜色跟大黄蜂似的,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见。
不过看见又能怎样,本就是不公开说明却已相互心知肚明的敌人,今儿是“自由日”,有种你咬我啊。
至于说被甩掉也无妨,王岗也没打算真的跟到人家大本营去,不然就凭他们四个人,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驶入拉比市后,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也不像平日里那样热闹繁华。
所有的建筑物都关门闭户,与街上游荡的人形成诡异的对比,仿佛那些建筑物不是人们工作或生活的地方,与街面上的人毫无瓜葛。
他们就像两张胶片重叠在一起,看似在同一位置,却属于不同空间。
阎怀安的歌声早早就消失了,他的被大王带着巡山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我天!这难道就是行尸走肉吗?”
街面的人盲目地聚集,又茫然地分散,然后又不知不觉聚到一起,再分散,像是没有灵魂般四处游荡。
他们目光呆滞,头不摇肩不晃,走起路来脚步沉重,明明身体前倾,但迈出的步距却不大,腿像没长膝盖一样不大会打弯。
寒风被建筑物折来弹去,雪花开始打起旋来,更衬得街面上的人行动僵硬。
“看哪!”阎怀安突然大叫。
透过挡风玻璃,嬴政他们看到有成群的乌鸦从前方树木上飞起,在那之前,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树上停了那么多乌鸦。
乌鸦们在大片大片的雪花中穿梭,将雪花搅得七零八落,也惊醒了茫然的人们。
他们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看过去,呆滞的目光开始变得灵活,脸上也有了表情,那是饥渴的表情。
他们仰着头,用目光追随乌鸦群的移动,嘴半张着,嗬嗬出声。
“他们看上去像是很想吃乌鸦?”阎怀安问。
“想吃活物,像当初的徐氏兄弟。”嬴政说。
街上的人们看上去神情呆滞,却并非像电影里的丧尸那样毫无理智,也知道躲避车辆,只是他们越发僵硬的肢体令躲避的动作看起来并不积极。
由于这些人的存在,让王岗追踪那辆黑色科迈罗变得困难起来,他做不到横冲直撞,毕竟这些人看起来还像是人。
他们依旧像以往一样穿着,很正常,有穿羽绒服的,也有穿尼克服的;有人戴着毛线帽子,有人没戴帽子但戴着手套,总之如果只看穿着不看行动,这是一群再正常不过的人。
王岗不横冲直撞,但有人会这样做。
今天是“自由日”,做什么都可以,很是有些人想尝试撞死人会有多刺激,也有人想挑战一下与校车追逐竞驶的滋味。
校车两侧不停有车辆故意别住校车,要知道,平时可没人敢对校车这样做——别校车,那岂不是蚂蚁绊大象?
也有汽车疯狂鸣笛,然后往人群里开,那辆黑色科迈罗也一样,毫无顾忌地保持速度前行,视前方人群如无物。
这让王翦的校车与科迈罗拉开的距离越发大了起来。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街上行人的眼神终于不再那么呆滞,一部分症状不太严重的加快速度,堪堪避让开车辆。
但也有人眼里虽露出急色,腿脚却不听使唤,一时间,街道上闷闷的“砰砰”声不时响起,有人被撞飞,有人被碾在车轮下,更多的是躲避中相互碰撞绊倒。
若在平时,遇到连番的车祸,并且有人被碾死,街上应该是尖叫声不断,可现在,人们除了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竟连叫喊、谩骂都做不到。
病毒感染到一定程度,他们的声带都变得僵硬、难以说话了。
“哈哈哈哈……”黑色科迈罗的司机,那名被王岗认定的军人,按下车窗,对街上的惨状放声大笑,笑声尖利。
他心中满是报复的快感——去死吧,通通去死吧!谁也别想好!
u病毒已经扩散,他和他的战友们被派出来这段日子,不断有人症状发作,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寻找失踪的战友。
他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是尸体,有一些人甚至无法辨认,只能通过他们的服装和编号判断他们的身份。
他甚至亲眼看到有人撕咬他战友的血肉,也亲眼看到他的战友吞咽平民的血肉。
这是什么世道啊!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哪天死去,又会死于谁人的牙齿间。
他嘎嘎大笑,像是疯狂的野鸭,同时通过照后镜对后方停滞不前的校车做了个鬼脸,极其得意和嘲讽。
他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他已经将自己同伴的尸体烧掉了,与那些暴徒一起烧掉,没人能分辨出谁是谁。
毁尸灭迹,就这么简单。
现在,他更是能够轻易甩开那辆校车的追踪。
别以为他不知道校车里的人是谁,不就是医院那些华夏人吗?
不过就是耍着他们玩玩儿,看那些人的胆量吧,自己撞死几个人就把他们吓住了?连车都不敢开动了?
他其实并不打算真的甩开他们,他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那些人诱惑下车,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撂倒。
上官说了,那间医院的华夏人,活捉一个就可以得到十万星条元的奖金。
“哈……”军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笑不下去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街上行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他,那目光如飞刀。
与他同样感觉的还有校车里的嬴政等人,他们仿佛都听到那些目光射向军人司机时发出“欻欻”的甩刀声。
街上如丧尸般的行人突然有了表情,军人觉得自己好像看出他们目光里全是欣喜和贪婪,而非对肇事司机的愤怒。
那些人的鼻子也灵动起来,鼻翼不停扩张和收缩,嗅闻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气味——能治愈他们饥渴的气味。
蜷在车座里看热闹的蒙晓云坐直了身体,都忘记吃她的牛肉干了,说道:“那哥们儿估计没有感染!”
“你咋知道?”嬴政质疑她,她又不是医生。
“感染者对感染者的血肉气味反胃,除非没选择,不然他们会优先选择健康者。”蒙晓云作出解释。
嬴政还是那个问题:“你咋知道?”
蒙晓云恶狠狠瞪向嬴政:“我忍你很久了!”
“哎呦我擦,你啥意思?”嬴政打了哆嗦:“你你你干啥?你不是又感染了吧?你这啥眼神儿?”
“小蒙是说,她了解那种感觉,因为她在复生之前就是那种状态,只是她忍住了没有表现出来。”王岗解释道,回头看了嬴政一眼:“当时我也是那样,幸好咱医院有活鸡。”
他们说的感觉嬴政没有,并不了解,可王岗看他那一眼让他很不舒服:“你们啥意思?就是想说忍我忍得很辛苦呗?”
难怪那阵子嬴政总觉得这些人好像不待见自己。
“咬死你的心不是一点半点,也不分从前和以后。”蒙晓云说。
阎怀安捂着嘴偷笑。
大王带我来巡山,我看大王真丢脸,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