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厚厚的云层破开了一道口子,漾出道道白光,白光的一端连着群山万壑四海腾云,另一端粘着一弧血红。
“白哥哥:快起来,我早该回去!”已经苏醒过来的六儿摇晃着白水。
“嗯——”白水虽也已睡醒,头却依然埋在六儿怀里娇嗔,不肯抬起。
“白哥哥:我可不想做你的娘。”六儿有些无奈,手却摸着他的头。
“娘——!”白水得寸进尺,他感觉自己正如儿时依偎在娘亲的怀抱,不由得喊出声来。
“白哥哥:我对你的喜欢可不是娘对儿子的那种喜欢。”六儿有点慌乱,双手扯起白水的头,摇晃着他的脑袋。
“姐——!”白水摆脱出的头继续耷拉下去,同时伸出双手将拦腰抱住六儿;他想:六儿应该会非常乐意当姐的吧?就像自己很乐意当弟一样,俩人都过过瘾,岂不妙哉!
“白哥哥:我对你的喜欢也不是姐姐对弟弟的那种喜欢哦——!”六儿似看穿了白水的小伎俩,对他拋了一个媚眼,煽情地说道。
“哪是那一种?六儿!”白水弹起头,松开手,问完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开,眼睛却深情斜望。
“我对白哥哥的喜欢应该是这种——”六儿边说边拼起两根雪嫰的手指,接着十指全伸、交叉、搓揉,双掌紧紧抱成一团在白水眼前左右晃荡,上下翻滚……全套做完接着说道:
“懂了吗?白哥哥!”
“只懂一点点!”白水看得有些热血沸腾,一下扑到了六儿身上紧紧抱住,嘴巴同时去亲她,嘴刚对上嘴六儿扭过头急忙说: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白哥哥!”
“喔喔——”白水忙收起嘴又伸出一只手去摸六儿的大腿,六儿身穿短裙一小段腿本已裸露出来,当白水摸到那里六儿却笑出声来:
“痒痒痒——”
白水感觉到身下的六儿是真的在怕痒忙收起手,但身体却不肯离开,直到六儿依然挣扎着说痒痒痒白水才站起身来跑到窗边看外面。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六儿正要起身却被白水突然的转身怪叫吓得坐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肯定是我的眼睛对你有点用,你不是说你眼睛看不怎么远吗,你需要就直接拿去,妖吃人还需要借口……”
“我可以看得比你更远!”六儿打断白水,说完这句就抿嘴停下。
“还有我一直想知道尖刀三会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伸手去——?”伸手去要的要字还没出口,便又被六儿打断——
“别过来!”六儿朝他伸出一只玉手,掌心对着他。
白水这时才看清楚六儿手势的全部,明白当时她是在阻挡而不是在要,于是又莫名得热泪盈眶。此刻他心底还压着一个不快于是又勇敢迈出一步问道:
“江边抱你,你却无视扭——”扭头的头字还没出口,六儿撑手阻挡的同时将头扭到一边不看他,说道:
“擦干眼睛再说白哥哥。”
其实话刚出口,白水就感到了后悔:六儿昨晚被他流泪喷倒他就该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却还要明知故问!想到六儿扭头只晃了晃他便松开了手,他在心里不断骂自己:白水白水你个没有血性的脓包,除了靠装你就个软弱无力的空架子!
“六儿:我不会再流泪了!”白水擦干泪水说道。不管现在的斩钉截铁是不是也只是在装,但他都决定了!
“白哥哥:我们刚才是在吵架吗?我都记下了,不会忘的!吵架?真有意思……”
六儿咯咯而笑!白水却又想哭,拼命忍住。他问六儿对他究竟是那种喜欢,六儿却又把刚才那一套从头比划了一遍,不过这次做了配音:
“我喜欢你,就像两棵种在一起的树,根相连叶相依,任凭风雨雷电,时空变幻,都一起面对。”
“白哥哥:你愿不愿意同我回去,做我喜欢的那棵树?”六儿见白水痛苦无语的神情于是问他,话音刚落白水便回答她:
“我愿意!”
白水好不容易听懂半句,赶紧抢答;正如好多次圆木问他来自哪里,他都不好意思说来自落草村一样,他担心六儿如果真来自某个狐狸洞,却要让她亲口说出来,岂不是比自己更尴尬?所以他一直没有问六儿太多问题,他想这下好了,到了她家就什么都清楚了,心中窃喜!
“白哥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你家在哪里,远吗?”
“很近,眨眼就到!”
“六儿:我们先得回罗汉寺向江大哥他们招呼一声,还有方丈大师,让他保留我练功的位置。”
“好吧!这一去来回路程虽快,但停留时间却有点长,是应该向他们道别。”
“六儿:不会很久的,最好十天,最多不不要超过半月,我必须回来,否则功夫就赶不上大家了。”
白水想:这是要去见家长了吗?接下来就该我带六儿回去见娘了,娘见了这么好看的儿媳妇还不笑出泪来——不行,不行!白水忙打住甜蜜幻想,他但心自己会笑出眼泪。
“神弩营弓箭营加强城门墙城守卫,密切关注两江四岸往来各船的动向……其余随我去罗汉寺……”
白水和六儿来到街上,一位将军正给入城的官兵下达指令,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他们面前跑过。人们在议论纷纷:
“听说昨晚七星岗闹鬼……”
“南山有人被老鹰叼走……”
“哪儿冒出来的狼?”
“我怎么没被值钱的石子打中……”
陡然增加的城防,咋然现世的怪象,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白水和六儿加快了步伐……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大殿门前高高的基座石壁上刻着岳飞的《满江红》。一位右臂戴黑袖的女香客平端着三柱香,虔诚地朝着字墙三拜,嘴唇起伏,噙满泪水,拜完默默离开;接着一位左臂戴黑袖的男香客手捧三柱香,朝字墙深躬而拜,上香后向前几步,来到一口方方正正的大石缸前,慷慨陈词: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同时一手拔刀,一手握刀,刀抽血溅,一线热血荐入洗枪池……
洗枪池内一片血红!
“烧香拜佛许愿可以,但要是敢聚众闹事别有企图,可休怪本将军心狠!”一位将军领着大批手握兵器的官兵闯进洗枪现场。
“我等在此以血荐轩辕,贪生之辈岂能理解!”立在洗枪池一旁的白国忠向前一步说话,圆木岳雷灵儿也跟着向前,排着长队拜祭的人们也围了过来。
“你们还真是要造反,都活腻了吗?!”另一位将军拔出刀说道,众兵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都别乱动!这里可是佛门静地,你们不怕扰了众佛清静?!”眼见冲突一触即发,第一位将军大声阻止。
“王将军,我等奉秦相之命来查逆贼兵器下落,除了词一首什么也没有如何复命?”
这时岳雷冲出一步,眼里冒着火,却被圆木和白国忠同时双手拉住。
“什么也没有不是更好复命吗,赖将军?!”王将军冷冷说道。
“是,是,将军说得是!”赖将军立刻回答。
“据报南山一棵树附近骨头成堆,你立刻带人前去查看。”
“末将领命!”
赖将军领命离开时朝岳雷恶狠狠凶道:
“一身肥膘,有何能奈!”
这时岳雷又冲出了三步,眼里喷着火,圆木、白国忠还有灵儿三人同时双手去拉,却被岳雷反带走四步才停下。
而赖将军说完嘻笑着头也不回,带着一队人离开了寺庙。
“这位施主——”圆木上前欲问眼前的王将军,但见他转身取香,圆木止住问话,双手合十退了回去。
王将军平端三柱香躬身三拜,进香,上香,后退,转身,径直向前,拔刀……
“这个我们都懂!”
当他离开经过站成一排的岳雷灵儿圆木白国忠身边时,他双掌合十轻声说道。
四人也还礼,双掌合十目送将军离开。
“六儿:就快到了!”白水指着庙门前最后一坡石说道。
“不行了,白哥哥,我走不动了,今天爬的坎比我所有走路还多!”六儿弯腰歇气。
“我来背着你,最后几步路……”白水说着跑回来背起六儿快步来到了庙里。他见长长的一队人都迈着沉重的步子,戴着黑袖套子,向上一层的中殿挪动前行,他想也许是方丈又在施膳,于是沿着队伍希望能找到江大哥他们,但直到来到香炉前——
“请问圆木大师,他们是挑江水去了吗?”白水瞟了一眼洗枪池,他想许是昨天耽搁了没打满,于是忙问。
“白小施主请移步说话。”圆木见白水正好挡在香炉前,赶紧叫他来自己这里。
“师弟,他便是我说的有种之人白水小施主。”
“是你?我看你不仅是个没有血性的东西!而且还是一个无耻至极的好色之徒。”白国忠见白水背着那个妖女来砸场子,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
“白哥哥快放我下来,我要教训教训这个铁板一块的老家伙!”
白水这才发觉自己还背着六儿,急忙放下,非常不好意思,只能四顾张望。
“果然是红颜祸水是非多。”白国忠见长长的队伍有要围过来的迹象,为阻止江边的一幕重现,他伸手就要去拉六儿,白水一下挡在六儿身前连连说道: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白哥哥:我们不怕他,他骂我们,只因他认知有限,白痴一个!”六儿俨然一个吵架高手。
白水没有助六儿一嘴之力,因为他被老男人骂到心里去了,白水想起刚才还有刚才的刚才……他不觉一阵面赤,赶紧拉起六儿就要离开,这时大殿顶上响起一个鬼哭狼嚎的笑喊声:
“哈哈哈,我还没有出手,你们却自己先干起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