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旁的人家是一栋木、瓦、泥构成的楼房,三层房屋依坡势层层错开,底层是面积不大的灶房、饭堂。他们进屋时,炉火的余温还温暖着整个房间。
“岳大哥,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铁手怎么只剩下一支?”
“当然是换成银子啰——不,是金子!”
“边吃边聊,快看,老先生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灵儿从锅里取来食物:几节玉米,几个红薯,几个小饼。
“饼里面夹的是什么肉,这么香?从未尝过!”
“以后告诉你,岳大哥,快讲讲你的故事!”
“我都听过了,你们慢慢聊吧,我得去把我的花儿养起来。”
“好的,灵儿,你用我的房间,顶上左边开着小窗那间。”
“太好了,白哥哥,我不来过一次吗我找得到……”
灵儿说着跑上楼去。岳雷给白水讲述了他这两年来的一些经历——
临安,岳府旧宅,三个侍卫正带刀来查。
“秦相和元帅家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多年了还纠着人家不放,害我等每天来巡——”
“嘘!有动静!”
此时,骑在树上的岳雷也听到有人靠近,他加快了动作——
他正在取树洞里的钱罐,那是他从小在长辈那里挣来的钱。虽然树洞变深了些,但他还是很快把它掏了出来。他迫不及待打开盖子有些吃惊:除了碎银,还多出一张纸条!
他连忙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岳家枪看似枪实为箭,威力巨大,为父如遭不测,我儿务将枪交还先生……切记!”
见是家父遗嘱,岳雷不敢怠慢,小心收起。当他跳下树来,三个侍卫已将他围住。
“今天还真逮着个大家伙!”
“抱的是什么?”
“还不快交出来!”
岳雷觉得事关重大不宜在此地纠缠,于是他把钱罐狠狠砸到别处,银子散落一地……他趁乱逃了出来。
“岳大哥你逃出来后,为何不直接来找先生,我们也能早些相聚。”
“枪都没了,哪还有脸来见!另外家父许是为隐藏先生踪迹,地址交待不甚明晰,要不是这次灵儿带路,恐怕很难找到。”
“那后来呢?岳大哥!”
“后来——后来我是吃不香,睡不香,整整一个月,人都瘦了一大圈,连铁手都拿不动。于是,我去了當铺,在那里我碰到一个人……”
临安城内,‘幻武’當铺。
“……一双铁手二百两,一支只能五十两!”
“我只能當掉一支,就五十两吧!”
当岳雷和掌柜达成协议准备成交时,一位头戴斗篷,白衣白袍的女子却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出一百两,买你一支手。”
姑娘二话不说,扔给岳雷一钱袋。
“这手是姑娘的了!”
岳雷也干脆利落,不看人不看钱,不抬头不低头,放下铁手转离开。走出店铺,他听见那姑娘说:
“掌柜,五十两,你的了……”
走着走着,岳雷越想越不对劲,他忙打开钱袋,发现里面装的是一百两黄金。他朝白衣女子追去,白衣女子似也加快了脚步。岳雷见女子似在有意躲避,便没有再追,他看清楚她背着一把长长的伞,腰间斜包散出一抹翠绿。
“……后来我想,这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于是便花了五十两黄金,在城郊买下一处房屋。还好,我没有辜负那只铁手……”
“岳大哥,那女子是不是后来又出现过?”
“你是如何得知?灵儿也不曾知道!”
“否则你不会待在临安这么久。”
“后来我想,在當铺碰面也许不只是偶然,于是我经常暗自观察,终于有一天我发现那女子又进入當铺,一直没出来,晚上却又蹿进去一些黑衣人……”
“所以这两年来你一直在追她。”
“不是追她,是在追枪好不好!”
“难道她真是你赠枪的女子?”
“谁说不是呢!以前是赠,枪还有要回来的可能,现在变成卖枪了。你说我向灵儿怎么交待?”
“岳大哥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白水靠近岳雷耳边小声说道:
“娶她回去,就都是你的。”
白水以为岳雷会大吃一惊,结果岳雷显得很平淡,一脸无奈说道:
“不是我娶不娶她这么简单,我都动起如何嫁给她的心思了,不久前我们还打过一架……”
三个月前,洞庭湖口。
岳雷换了一匹快马,总算赶上了脱脱的行踪。脱脱吩咐同行的黑衣人先过江而去,自己策马返身,挡下岳雷。
“你为何还要跟着我?”
“我们还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还我金子,我也只要我给你的那些!因为上面刻有我的指甲印。你看就像这样——”
“那不是银子吗?”
脱脱见自己拿在手里的是一锭银子,顺手挥给了岳雷。同时说道:
“银子也一样!”
岳雷差点被银锭砸到,本能接住。他接着取出父亲留下的纸条,展平到掌心,语重心长说道:
“姑娘请看,这是先父遗命,我今天务必取回此枪。”
“少废话,那就来夺吧!”
岳雷心一横,手一挥,策马朝脱脱撞了过去;脱脱正在想该如何脱身,而岳雷已然冲到自己马前,她本能挥出了天蚕鞭,无数尖刺闪着光,飞了出去;岳雷的铁手此时已舞起了一个圆圈,鞭刺撞击到铁手上,闪烁着火花。
岳雷拉缰策马,欲转到脱脱身后。而他的战马却一声嘶鸣,双目流血,战马高高举起了前腿。
“去买匹好马!”
脱脱冷冷说完,策马转身离去。
“还你指甲印!”
岳雷把银子朝她扔了过去,砸中了马屁股,马儿一声长啸;脱脱没有回头,留下一句:
“有本事就来对岸找我!”
……
“白兄弟,你说她最后那句话是几个意思?”
“去问问才会明白!”
白水想那句话是不是和‘要有种’一个意思呢?他跳崖,岳大哥跳江而已!
“岳大哥,后来你就和灵儿来到了这里,是吧?”
“还没有完呢!我那日骑着瞎马瞎转悠了许久,目睹了一场血战。敌方的战船巨大而怪异,有的居然还扇动翅膀,贴近水面飞;敌方船头的高架上投射出一团团火球,我方战船瞬间一片火海……”
岳雷描述完战争场面,俩人久久无语。白水首先叹道:
“敌人如此多战船来袭,恐是要拿下整个洞庭湖,而我长沙也近在咫尺!”
“不过奇怪的是,敌人仿佛只是偷袭,并没有乘胜追击。后来我在高处看到敌人的‘怪兽’战船铺满了整个水面。”
“铺满?”
“对,整个湖口水面!”
“你从那里过来大概多少行程?”
“八百里路吧!”
岳雷细细默算后告诉白水,白水口里也在默算着什么:
“东北方向,方位不详,距离八百,高度应该……”
“白兄弟,你在念叨什么呢?”
“我似乎有了最佳方案,明天得请教先生一些数据——”
这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一声巨雷在山谷上空炸响,房屋里变得一片黑暗。
“还没到子时吧?先生为何提前关殿?”
“许是先生累了,明天还有很多事。”
“我们上楼去吧,灵儿一人在上面……”
白水和岳雷找来了油灯。灵儿睡得正香,应该是没有看到闪电,也没有听到雷声,于是他俩轻轻退出,轻轻合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