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群在一条四五丈宽的地缝里穿梭如织。它们好像早有准备,很快簇拥着把石船横在地缝上变成了一座‘石桥’。
白水险些掉入地缝,惊出一身冷汗。
六儿跳到白水跟前,自我解嘲道:
“原来它不是为我准备的‘轿子’!”
白水调侃道:“不过它们想得还真是周道,担心你跨不过去。它们也太小瞧你这个‘狮见狮爱、蚁见蚁爱’的蚁后……”
“哥:你就会说笑,它们搭桥是让我们从桥中间跳下去呢!”
白水调侃戛然而止,正经问道:“跳桥?!下面漆黑如地狱、这些黑鬼莫不是在骗我们跳坑哟!。”
六儿认真说道:“其实我并不担心陷阱,有哥在再深的坑我也敢跳。我还没有想明白的是为何要我们从桥面往下跳?”
白水猜测道:“难道是跳桥比跳坑更有仪式感?!”
“哥:那我们就去试试看到是怎样的仪式!你在前我在后……”
白水和六儿小心走到平稳的‘石桥’中央,他们正犹豫着要不要听从蚂蚁安排往下跳时,地缝里豁然出现两条笔直的蓝光。
白水看清那是无数只蚂蚁整齐地排列着眼睛。
六儿也惊奇地发现石船下面突然显现出来一条‘滑道’。仔细看那笔直通向地底的滑道原来是由无数蚂蚁相互缠咬用身体搭建而成。
他们依计变换成紧致光滑的急行装束,然后先后跳入滑道。
白水背躺着始终抬手朝六儿投去失重射线,六儿匍匐着朝白水投去同样的射线。
他们沿着蚁背铺成的道路飞快滑行,蚂蚁之眼一路追随,他们好似穿梭在时空隧道。
“哥我们到了下层空间!你还看到些什么?”
“蚂蚁窝、除了蚂蚁还是蚂蚁!”
……
白水和六儿始终保持对话。
斜道滑完,他们冲入一个弧形弯道改变方向后继续直行。
“六儿当心!躺平、又一个地洞……”
他们滑入地道后,很快沿着一条螺旋状的滑道盘旋下降。
“哥我们又下了一层……”
……
“阳光!好像是阳光……”
在蚂蚁铺成的滑道里连降六层后,白水的‘千里眼’透过一片奇怪的树林,他隐约看到一个拱形门洞、洞外似有阳光照普照。
白水翻滚下蚁道,同时接住六儿。
白水确认拱形门洞外飘撒的是阳光和云雾。
终于有了出口,俩人激动万分,紧紧拥抱。
一群大蚂蚁围着六儿比手画脚告诉六儿:
“前方危险……”
“外面有强敌……”
“我们怕阳光会着火……”
“我们躲在地土咬断敌人的脚脚爪爪……”
蚂蚁表达的内容太多,六儿一时无法招架,而她所问及的外来之敌究是何物,却没有一个蚂蚁说得清楚。
六儿示意蚁群退下,自己弄得清楚些才能帮助它们。蚁群悄无声息退回黑暗。
白水和六儿打量四周,发现眼前依然是一处洞天。
一个巨大的三边形发光体被厚厚的丝状物盖住,散透出微弱的亮光。这里虽没有倒淌河,也不见有兽身人活动,却依然充满诡异:一根根笔直硕大似树又似柱的东西好似一个个武士矗立在各个角落;地上到处长着硕大的苔藓和色彩斑斓的蘑菇;最为奇特的是从洞顶白色絮毯里结出来的一个个白色大茧……
六儿推测道:“这些应该都和‘白色圣土’有关连!却不知这些胎茧里孕育着什么样的怪物?”
“‘白土生兽’,不妨打个下来瞧瞧!”
“哥!先不理会它们,我们出去看看是什么地方、是不是真的有阳光。”
他们寻到一条小径朝远处的拱形门走去。
走着走着白水放慢步伐疑惑说道:
“我总感觉这条路刚有人走过!”
“哥好像有人在喊——”
六儿也停住脚步。
“在喊什么?”
“好像是:‘放——开、蠢——猪’——声音微弱、听不太清!”
“说不定真有人困在这里!我们找找看……”
他们寻声来到一个大得快要垂到地面的白茧前,茧里有一个多腿的怪物挣扎着发出‘噗噗’的声音。
六儿辨别道:“不是它!我们再找找……”
六儿辨明方向,白水抽出光剑警戒。就在这时他们旁边的一棵怪树突然倒下来,抖身变成一只巨大的螳螂。
螳螂挥起两条锯腿朝白水和六儿砍来。白水大吃一惊、挥剑抵挡,一条锯腿瞬间在他们头顶断成两截。
断腿螳螂鼓着两只大眼睛惊恐万分,一边退逃一边口喷绿烟。
白水这才看清眼前的怪物竟然是一只又高又大的螳螂!不由惊叹道:
“好大一只螳螂!是不是又砍错了……”
白水话音未落,洞厅里一根根由螳螂伪装成的怪树同时显露真身;几百头胖黑硕大的蜘蛛也钻爬出洞顶丝毯;几千个身短手长形似猿类的伺蚁人也纷纷破茧而出、纵身跃下。
伺蚁人列队成形朝白水和六儿一步步逼近,他们眼里充疲惫和满警惕的目光,好像在说:“就不能让人好好睡上一觉吗?可恶的闯入者、可恶的战争!”
几十只螳螂鹤立鸡群似的在伺蚁人群中缓缓行进,它们的身体来回颤动像在进攻也像在撤退。
几百只八腿大蜘蛛倒挂着朝‘闯入者’四面围来,它们张开花瓣似的嘴巴,剑拔弩张的姿势像在等待一个信号随时发动攻击。
天上地上都有怪物涌现,白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边退边对六儿说道:
“我们敢紧离开为妙!和它们无冤无仇我怕造成更大的误会。”
六儿疑惑地说道:“哥你看它们闲庭信步的样子莫不是故意让我们快跑?”
“那就跑呗!老规矩我背着你跑……”
白水背起六儿转身朝洞口跑去。
见敌人示弱逃跑,那些行动缓慢的蜘蛛像是同时收到了进攻指令似的,它们朝白水和六儿飞快追去,嘴里同时喷出一团蛛丝。
一团团花瓣似的蜘丝飞旋成一张张蛛网朝白水和六儿铺天盖地袭来。
“你们这些不讲武德的‘猪’!快发开我们……”
白水和六儿同时被蛛网缠住动弹不得,除了在地上翻滚打转就是破口大骂。
“放——开——蠢——猪!”
白水骂人的声音逐渐微弱。六儿对着白水耳朵说道:
“哥趁着有亮快用追光剑诀……”
白水屏气凝神调动出眼里的追光剑诀。白水虽手脚不能动弹,心却跟着剑诀一起飞舞。
剑诀快成一束光,白水用意念飞身抓住那道光。
此时被蛛丝裹住的光剑一个劲不停抖动,接着闪电般飞出剑鞘。
裹住白水和六儿的丝茧被光剑划破成两半。
六儿起身呼喊白水:
“哥别伤害它们!”
无数道剑影瞬间合成一个白水现身在伺蚁人面前。他把光剑架在伺蚁人脖子上说道:
“别说不知道!快说被你们网住的另一个人在何处……”
白水不停地问,伺蚁人却没有回答。
“哥他们也许听不到你的说话!我来试试……”
六儿把伺蚁人的口语录入额间坠的语言系统。系统很快把表达的意思投影在她眼前。六儿匹配完自己的唇语便和伺蚁交流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六儿寻问了几个紧要的问题,伺蚁人都一一做了回答。
六儿豁然明白对白水说道:
“哥外面真有强敌来犯!他们认为我们出去后会把敌人引来……这些猿身人虽听不声音但比起兽身人我感觉他们更像人类……”
听完六儿讲述白水暗自窃喜:“还好没有砍下他们的脑袋……”
伺蚁人引着白水和六儿朝洞里一处斜坡走去。有人呼唤的声音越来越清楚。终于他们在坡底一个地缝里发现一个球形的大茧。
白水朝那个球茧喊道:
“里面是人还是怪?”
‘球茧’摇晃几下回答道:“能说人话当然是人!”
白水想起兽身人也能说人话却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问道:“是人都有名字、只要你的名字我听着顺耳就立刻放你出来……”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宋人岳雷!如果你是蒙人、哼哼、就给我滚远。”
“岳大哥!!!真的是你吗?!我是白水……”
茧里捆住的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岳大哥,白水惊得脑袋嗡嗡响,他使劲捏了自己的脸确认不是在做梦。
“哥快救他出来再说!”
六儿见白水六神无主急忙提醒。
“岳大哥不要乱动,我这就救你出来……”
白水拿光剑一层一层挑破丝茧,很快岳雷提着空间锤破茧而出。
岳雷蓬头盖面,白水不敢肯定眼前之人就是岳雷,不过当他看清岳雷手里的空间锤时,忍不住一把抱住对方说道:
“岳大哥你受苦了!”
“白兄弟!你真的是白水兄弟?”
岳雷扒开被蛛丝缠在脸上的头发,见抱着自己的人皮青脸肿,不敢肯定是不是白水,不过当他看到一旁站着朝自己微笑的六儿时,大吼一声道:
“无期弟妹你是一点儿没变啊!不像我这个兄弟……”
岳雷紧紧抱住白水咬牙切齿说道:
“白兄弟快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我去砸他个稀巴烂替你报仇!”
白水松开岳雷自信满满说道:“岳兄放心,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伤得到我们!”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自己摔的。”
“这就好没受人欺负!我也摔过不少筋斗……”
“岳大哥咱先不谈这些!快告诉我这些天、不应该是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灵儿妹妹还好吗?”
“掐指一算我们分开快七年了吧?不瞒兄弟这些年岳家喜事连连啊!首先是奸贼秦侩暴毙、然后是失散多年的姊第相聚、还有太子及一帮良臣替父兄伸张正义!相信我岳家很快就会否极泰来重现辉煌。这次寻回白兄就是到临安一同享福,岳灵儿见到还不喜极而泣……”
“灵儿妹妹长成大姑娘了吧?”
“嗯!又懂事又能吃苦的大姑娘,她说首先要找到你俩后她才肯嫁人呢……”
岳雷说起幸事口若悬河酣畅淋漓,讲到岳灵儿时却吞吞吐吐,面色难堪。
看着岳雷变化起伏的神色,白水心想也许是他们在七年里经历了许多辛酸苦辣一时难以说清,于是只问岳雷眼前之事。
“岳大哥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怎么会被丝茧裹住呢?”
“铁锤、是铁锤指引我来和白兄弟碰面!丝茧嘛当然是一不小心便被这些口吐丝网的家伙给套住动弹不得啰。”
白水笑着说道:“不怕大哥笑话!方才我和六儿也被蛛网网住,多亏有宝剑才侥幸逃出。
岳雷也哈哈笑道:“这些年白兄弟是怎么过的呢?有什么喜事快讲给大哥高兴高兴!”
白水:“离开你们的这些时日,我除了养伤,还学成了剑法。喜事嘛就是和六儿成了亲!然后就是和岳大哥你重逢了。”
岳雷想到灵儿对白水的一片深情怅然若失说道:“你们——成亲啦?!你小子真——狠!”
六儿补充道:“当然!只有白哥哥才又快又准,短短几日我们便有了孩子!”
“孩子——”岳雷惊喜得东看西瞅。
“在哪里快让我瞧瞧长得像谁!如此说来侄儿该有五六岁了吧?”
白水难为情的说道:“孩子也算是有了,不过在她娘家养着呢!”
六儿笑着补充道:“孩子出世还早、拿这里的岁月算来怕是还有一百年。”
“一百年!”
岳雷一头雾水。
白水忙解说道:“孩子之事说来话长,改日再向大哥解释。”
岳雷忙不跌说道:“对、对!还是说说眼前!眼前最要紧的是白兄弟你快养好伤,然后我们再去救——见灵儿!”
“灵儿怎么啦?出事了吗?我只是皮外伤我们这就去和灵儿团聚如何?”
“要离开这里怕是很难!还是养好伤去见灵儿好些,免得她见到你的样子会难过。”
“难道岳大哥不是从空间锤遁越过来的吗?大哥另一只铁锤现在何处?”
“另一个铁锤当然在宋!”
“大哥快武动空间锤我们离开这里!”
“白兄有所不知,这只空间锤怕是病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启遁走通道。”
白水心疼问道:“这里茫茫大山人迹罕至,大哥是如何到达这里的?”
岳雷不想把苦难展示给白水,于是调侃道:“如果我说是一群蚂蚁抬着大哥来这里的,贤弟会信吗?”
“当然相信!我们也是被蚂蚁抬到这里来的。”
两人哈哈大笑。
六儿一旁说道:“你们俩一见面就瞎掰个不停!我们快去救灵儿妹妹吧!我从伺蚁人这里已了解最近发生的一切……”
听完六儿讲述,白水朝岳雷喊道:
“大哥你怎么报喜不报忧啊!岳灵儿真被蒙人抓去了吗……”
“灵儿已被抓走一整天……”
岳雷哭殇着脸讲述岳灵儿被蒙兵巨鹰抓走的经过。
白水:“你怎么不去救她?”
岳雷:“灵儿被抓我急返这里本想叫这些蛛把我吊下悬崖,没想到反被它们捆住。”
六儿:“我刚才也问过蜘蛛它们为何绑你。它们是不想你去白白送死还可能会把敌人引来此处。”
白水:“岳大哥!我们这就去灭蒙兵、救灵儿!”
岳雷:“有你们在我相信——灭蒙兵救灵儿!”
岳雷提锤在前,白水和六儿背包持剑在后,他们穿过一根根枯木连成的阡陌交通来到瀑布上面的悬崖边观察对岸。
白水看到对岸悬崖上面蒙兵旌旗飘飘,蒙帐无数。对岸悬崖下也架起几十门钢铁大炮,一队队蒙兵正推动大炮朝这边靠近。
白水向岳雷和六儿描述完对岸的情形冷静说道:
“……敌人来势汹汹,我们得商量出营救灵儿的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