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听起来像是女人的脚步声走进了房间。郑伟荣起身迎接：“哈哈，欢迎回来，小软，哈哈。”
孔适端着做好的饭菜端出来，那女孩见到孔适这个陌生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面色如常。
“哈哈，这是我妹妹，小软。”郑伟荣给双方介绍道，“这是孔适，我朋友。”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孔适礼貌性地打招呼。
女孩木然地看着孔适，没有反应。
“你他妈态度能不能好一点！我……”
“没事的郑伟荣，我能体谅她的难处。”孔适叹了一口气，“不是她想这样的，她也是受害者。”
“啊哈哈哈，你不吃吗？”
“啊，我刚吃完。”孔适做菜时就内省了一下，确实没什么饥饿感，“在海里又多灌了几口，现在还是饱的呢。”
“哈哈，那行，你要是饿了，哈哈，冰箱里有速食食品，你要是饿了，哈哈哈，可以现做。”
孔适表示了解，然后坐在沙发上，用电视搜寻着新闻。与此同时，孔适也在思考着捷蔚灵装的新反馈。
当时护航，引风，控电，以心力驾驭灵力，结果就是体力快速流失，最后还得靠灵装反哺。可身着灵装时，就算再怎么体力不支，也能在短时间恢复。
但和处决位面虫后吸收灵力不同的是，只靠反哺，也只是在拆东墙补西墙，气力能够补充上来，对心力却是杯水车薪。
空有力量，精神状态却不足以支撑下去。越是煎熬着，作为孔适的短板就暴露得越明显。
木桶理论。孔适成了那块短板，以后如果要出问题的话，恐怕就是孔适自己的心性这一关。
捷蔚是第一宝剑，但孔适自认为不是能配得上他的第一剑客。
没有那几个男人的鼓励，刚刚捷蔚能坚持到最后吗？
想那么多也没有作用。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看看新闻吧，说不定有什么新收获。
“那个男的，在抱其他女生的时候手很不老实，总是在触碰隐私部位。”
“就是就是，行动不便，让他帮个忙而已，居然趁机揩油！”
好嘛，这就是新收获。社交媒体上无缘无故的多了好几篇抨击自己的文章。说孔适是小人心思，专挑女人帮忙，好满足龌龊想法。
有人宣称自己也是被咸猪手的一员，被孔适摸了大腿根部内侧，还不断揉捏。自己由于形势不便，没敢发声。
孔适气不打一处来，要把人背起来，自己不得把手放在那里方便别人借力？难不成一个个的都属猴的，体态灵活，擅长攀援？
要真能这样，孔适双手也能解放出来，直接扶着墙壁走不就安全多了吗？由于两只手还得垫着背上那人，船体摇晃时还得抽出手来控制平衡。
至于公主抱，当时就不好用。两只手托着人，游轮但凡晃一晃，孔适只能自己当肉垫子被摔。
这回事后再看，更是幸亏没用公主抱，不然谁知道会被诋毁成什么样呢。
孔适倒是看出来了，这些图文的风向就一个，以后这游轮不要再带平民了，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以前抽奖名额少，一点事儿都没有，现在被迫着增加了一般人的数量，现在连位面虫都出来了！”
“就是就是，圈外人能不能别沾这个圈子，本来好好的，被圈外人搞得一团糟。”
“本来好好的”？是指最上层聚众做那种事情？
自己背人手放的位置不合适都要被拉出来批判一番，那位喷香槟到女人身上那就是合适的不得了啊，后面那个推人入水的也是正义之举。
头对头碰出人命，也是视而不见。整船人的性命，都不如几个人的大腿肉重要。
当时为什么不说？事后没事了，一回想，孔适就占尽便宜了。那又不是只针对个别人，孔适每个人都是用背的，你看不惯就直说，那孔适就不背你，去背别人不就完事了？
这帮人不会指望自己既不上手，又能把人送回去吧？
不看了不看了，越看越来气。孔适往下随便翻翻，找点开心的视频转换一下心情。
“呜呜呜——呜呜呜——”
郑伟荣哭了起来，孔适挑了挑眉，自己做的饭菜，不符合他们口味吗？
“怎么了？”孔适凑了过去。
“呜呜——没事的——我吃饭只能哭。”郑伟荣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手边的纸巾都擦了一堆，“呜呜——笑起来太容易呛到，只能哭了——呜呜——”
“你可以吃药啊。”孔适提出建议，“每次饭前吃一点药不行吗？”
“呜呜——每日摄入量固定了——我在拿刀做菜时基本上都得吃，呜呜——再吃就过量了——”
好吧，确实也是没办法。小软她只是默默地吃着，没有任何表示。吃完之后也只是把碗筷一拿，去厨房刷洗去了。
嘴里饭菜一下肚，郑伟荣立刻笑了起来：“哈哈，孔适，挺好吃的，哈哈，要不要给我当妹夫啊。”
调整得好快，孔适不禁咋舌。郑伟荣其实也是养成习惯，一开始还是要想点伤心事情。现在是饭菜一上桌就开哭。
谁也不想当病人，但成了病人，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小软刷洗完，坐到孔适刚刚的位置，刷起视频来。
孔适不由得纳闷，看视频一般不都是为了找乐子，到了这种状态还想着刷视频。
郑伟荣也看出来孔适的疑问，叹息道：“实际上只是随便划划——呜呜——就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呜呜——我的妹妹——”
孔适眼力过人，也是注意到小软在每一条短视频上面都不会停留三秒以上，什么帅哥美食，都不能多留半秒。
这一个个的，比出家人还清心寡欲。
和郑伟荣又稍微聊了一会儿，小软关掉手机，前去洗澡。接着孔适作为客人，在小软之后，再然后才是郑伟荣。
听从郑伟荣的安排，孔适睡在一个独立的单人间里面。
现在能更加具体地感受到灵力反哺和灵力吸收的区别了。孔适现在身体没有感觉，但大脑已经倦怠了。
说不上是困倦，但确实是劳累了。
心累。
早知道叫零把人头让给捷蔚了。
孔适带着这个想法，坠入梦乡。
天刚蒙蒙亮，孔适就醒了。他换上衣服，走到客厅。
去瞧了一眼自己的鞋，还有些潮湿。等太阳彻底出来，中午之前应该就能正常穿着了。
另一间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孔适坐到沙发上，静候日出。闲来无事，玩一会儿游戏吧。
静谧的环境下，孔适的操作也变得极其冷静。往常因头脑发热而犯失误，这次却能在新游戏上无伤通关。
这么连着通了几关，孔适也是心如止水，没有荡起任何涟漪。一路刷刷刷，直到本日的体力耗尽，孔适才关闭了游戏。
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那就是刷短视频了。
或许是又刚经历过生死攸关，孔适的笑点阈值提升了不少，以往有点意思的，如今顿感索然无味。
看看美女去吧，孔适又进了贤者时间。
这次游轮之行，对孔适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孔适！你他妈的！”
身后郑伟荣大声叫喊，惊得孔适转过身来，低声道：“一惊一乍，怎么了？”
“你他妈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什么样了？”
“你妈的，到现在，有一个视频，你有看到一半吗？”
“这又咋了？”
“呜呜——”郑伟荣掩面哭泣，哽咽着说道，“你也要变成人偶了——”
“莫名其妙，我只是……”孔适仍旧是平淡的语气，刚一出口，孔适也恍然大悟，于是尽可能地去抬高自己的情绪，“嗨呀，真没事，我刚睡醒，现在还有点发懒呢。”
“哈哈，我就说嘛，一般人进来没一会儿就成人偶了，哈哈，你骨骼精奇，那肯定没事。”郑伟荣仰面大笑。
“睡醒了那想想今天该干什么吧。”
“哈哈，别，我只是起夜，还要接着睡，哈哈哈。”郑伟荣从孔适手中拿过遥控器，点了一部电影，“嘻嘻嘻，我的最爱，你也来品鉴一下，哈哈哈哈！”
“什么类型的。”
“哈哈哈，你自己看就知道了，哈哈哈。”郑伟荣推开自己房门，“我和小软晚上有时就会看这个。”
窗帘都是拉上的，就算天色泛白，整个室内还是黑漆漆的。孔适摸着下巴，只觉得细思极恐：
自己也被位面虫影响了。该有的焦急，担心，全部一扫而空，只剩下了一颗冰冷的大脑，处理事情时更加理性，不再受主观影响了。
只是这样的话，其实也还好。可那群人的状态，怎样都算不上“还好”，自己这个只是初步症状。
反思了一下，外界的一切，自己都是能照常感知的，但是阈值被强行拔高，不到达某种程度的话，自己甚至都不愿意应答。
“啊！！！”
孔适还在思忖，大屏幕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啸，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一张惨白的，快要脱离人形的女鬼的脸覆盖了整张屏幕。
“啊！！！”
这回是孔适大叫了。
封灵，捷蔚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把屏幕打碎，幸亏及时收手，不然手机寄过来的第一笔转账就是赔偿了。
大屏幕在封灵之前就断掉了信号，传出滋滋声。
这下子孔适懂了为什么郑伟荣会说晚上看这电影了，搞半天是要刺激小软。得劝劝郑伟荣了，照他这么折腾下去，精神病人又得多一个。
孔适也被吓得不轻，要被郑伟荣搞出心脏病来了，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气。
目前不安静了，孔适满耳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郑伟荣打着哈欠，一出房门就见孔适幽怨地盯着自己，笑道：“哈哈，怎么样，电影够不够劲爆，哈哈哈，为了搞到资源，哈哈哈，可废了我一通力气呢，哈哈哈哈！你一张口，把我家的监控都吼坏了，哈哈哈哈！”
“你最好还是别再这么做了，我还能接受，小软她……”
“别他妈提她，妈的，自从她变成那样之后，只有到我都他妈快顶不住的部分，她他妈才勉强有点反应，我真的艹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对外界感知都是正常的，只是被限制无法表达了！”孔适很少有的生气起来，和郑伟荣争论起来，“难道你真的愿意等所有人都恢复正常时，发现你妹妹已经被你折磨成疯子了吗！”
“我他妈也不想这样！”
小软推开房门，从两个争吵的男人中间若无其事地经过。
“就他妈这样，我也是没有他妈办法！”
小软的出现更是火上浇油，原本就很愤怒的郑伟荣把声音又上调了几分，以至于小软的眼中都闪现了片刻惊恐。
这自然没有被孔适漏掉，他长吐一口气：“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小软的眼神里也会惊恐闪过。”
“我知道，我他妈当然知道！”郑伟荣也是听取了孔适的建议，等小软离开，哭了起来，“呜呜——我已经废了——所以我想看我妹妹正常的笑容——正常的神态，而不是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呜呜——”
“振作起来，郑伟荣。”孔适走了过去，揽住他，“总会有办法的。”
“呜呜——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听说过位面虫吗？”
“啊，啊，你是说，那，那些，出，出，出现在你，你们地，地区的怪，怪物吗？”
“你先调整一下，不然交流起来比较麻烦。”
郑伟荣手指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药片，塞进嘴里，干咽下去。孔适稍等片刻，见郑伟荣情绪逐渐稳定，接着说道：
“它们有着各式各样的能力，你们这边人的情感丧失，或许也和位面虫有关系。”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恢复理智之后，果然会问出这个问题，孔适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我的脑子也有点问题。”
“你们那边，是有叫捷蔚的那种超级英雄的，对吧？”
“还有零，他们是驭灵先锋。”孔适点头称是，“他们或许能处理这里的问题。”
“我不管什么先锋不先锋的，能把这里恢复正常就行。”郑伟荣摆摆手，“还有，你能叫来他们吗？”
“呃——应该能叫来一个。”
作为普通民众的孔适，自然只能叫来隶属于异情部的零，而捷蔚，自然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郑伟荣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是昨天孔适拨打的陌生号码，便递给孔适。
听着贾士童的话，孔适连连道谢，顺便让他上报一下异情部，看看能不能申请到帮助。
接下来就是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拿回来了。用郑伟荣家的电视，想看点自己爱看的东西总感觉不好意思，等会儿拿到自己的手机就好了。
站点还没开门，孔适托着腮坐在路旁的小椅上。等到大门缓缓张开，孔适赶紧进去翻找自己的货物。
我的乖宝贝，真是想死我了。孔适直接在门口拆封，握着自己的手机，要不是身旁还有人在，高低得亲上这小心肝一手。
说手机会成瘾，孔适现今还是有点相信的。短短几天，孔适就魂不守舍的，在船上时还好，无聊时没有手机，那可真是度秒如年。
“哈哈哈，看来今早你还真只是睡迷糊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也不全是，那只是借口罢了。自己心中还能激动，说明捷蔚的灵力确实在护佑着自己，但还是会受到些许影响。
“来来来，进货了！”
“店面哪里能有好东西，快递站点的好东西才多呢。”
浩浩荡荡一队人往这边拥过来，嘴张着，有说有笑。孔适见状，想要凑上前去，却被郑伟荣伸手拦下：“别去惹他们妈的！”
“可是他们好像还很正常。”
“艹了，这帮人，是他妈瘾君子。”
孔适停下脚步。那边有人却看了过来，伸手就来抢孔适手里的手机。孔适自然不肯给，把手缩回。
那人不依不饶，仍前倾抢夺。郑伟荣直接看不下去，大骂一声，一拳把人撂倒。
“嘻嘻，想不到，还有正常人呢。呵呵。”一人笑道。
“嘻嘻，真有趣。”被打倒的那人爬了起来，笑道，把脸又凑了过来，“不疼，再来打我。”
“笑你妈呢，我艹你妈！”郑伟荣也没拒绝，对着男人就猛砸下去。
孔适看着这边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真正的正常人都不正常了，像正常人的，根本就不正常。
这帮人口中说着“进货”，走进了站点。孔适也跟着走了进去。
站点里的工作人员只抬眼看了一下，然后又垂下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一帮人从货架上把寄件一件件拿下来，直接撕开或者用剪刀剪开，是喜欢的就塞进带来的口袋里，不喜欢的就地扔掉。
“喂，你们几个，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哈？”几人闻声转过头来，指着一声不吭的工作人员，“那种呆头呆脑的傻鸟，也算是人？”
“别多管闲事，臭小子。”
孔适把手机放入内口袋，拉好拉链，拾起他们刚刚丢掉的高尔夫球杆，故意敲了敲金属铁箱，弄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