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背后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到了二楼下一楼的楼梯处，几男几女站在楼梯旁，在等着什么。
凌贝琪有了不祥的预感，没再往下走。
“喂，死人就不要挡路了。”
身后传来叫喊，凌贝琪转过身，发现又有另外几人把自己后退的路堵住了。
凌贝琪被步步紧逼，只能站到楼梯口处，结果和自己害怕的一样，刚下两三级台阶就被踹了一脚，整个身体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还好自己早有预料，幸而没有重伤，只不过浑身酸痛，扭了一只脚而已。
“哈哈哈……”
“你看你看，她屁股上的油漆都把地面给弄脏了！”
“真是有趣啊。”
站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四肢都有点不听使唤了，走了几步路，颤颤巍巍的，差点在最后一段楼梯处再次跌倒。
被文具袋砸中的女孩在原地等了好久，才看到凌贝琪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直接迎了上去，拿起文具袋砸到凌贝琪头上，大骂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这不是我扔的。”凌贝琪嗫嚅道。
“我不管是谁扔的，这文具袋是你的吧。”女孩未必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她也只敢朝凌贝琪发泄，“我没说错吧。”
说完，女孩又使劲把文具袋往凌贝琪头顶摔去。这一下子，文具袋破裂，里面的各种文具掉了出来，凌贝琪的头上也流出了血来。
“安凌叶，那个更像是人形的个体再次出现了，就在你附近的商场里面。”正当安凌叶茫然地拿着探灵枪漫无目的的勘测时，谭若菲在耳麦中说道。
踏进商场里，里面仍然是人满为患，由于异情部公布外面有位面虫在流窜，导致进来的人都不敢出去了，外面的人就近也往里面钻。
安凌叶这带着半身血走了进来，一层的民众立马惊慌失措，失声尖叫起来。
“各位市民，请安静，我是异情部灵探小组组员安凌叶！”
安凌叶的辩解话语被淹没在嘈杂声音中，已经开始发生踩踏事故了。安凌叶只好把探灵枪挂在身上，高举双手，表明自己并非袭击者。
没过一会儿，一层果然安静下来，这个类似投降的姿势稳住了现场的状况，民众终于肯听安凌叶说话了。
“各位市民，我是异情部灵探小组组员安凌叶。”安凌叶重复了一遍刚才自己的话以表明身份，“听说这里人数比较多，怕出现事故，所以我来看管一下。”
既然民众还选择在这里避难，说明他们也不知道已经有一头神速位面虫混进来了，那自己就没必要声张。按照谭若菲那边的分析，这个更像人形的个体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贸然揭露的话，民众踩踏造成的伤亡可比这个个体严重。
“主要我也是收到通知，说有偷窃案件发生，有人能带个路吗？”
见民众们的神情不再那么紧张，安凌叶的双手才得以放下。不到一会儿，就有一个工作人员走了下来，要领安凌叶上去，结果看着他这半身血，有点迟疑。
“真的很抱歉，还请您别介意。”安凌叶也明白什么原因，出口道歉道。
“要不，安先生先来我们这边换一套衣服？”人群中有个人走了出来，“我们的店面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是碧瞳人？安凌叶在和那人的眼睛对视之后心底微讶，他们不早就跑出这个市了吗，现在是又回来了？
“您这个样子，到哪儿都会被侧目而视的。”碧瞳人微笑劝道。
说的也对，安凌叶跟着碧瞳人走进店面，本来想着随便挑一套衣服换了就行，没想到一进门，就有人递了一套一看就很名贵的衣服。
明知他们是在拿自己打广告，安凌叶也没办法，他可没时间和他们玩这些弯弯绕绕。掏出银行卡递过去，抓起衣服就往更衣室里钻。
“这套衣服我们是赠送给您的。”
出来的时候，碧瞳人毕恭毕敬地将银行卡物归原主，安凌叶也不磨叽，拿起自己的银行卡转身离开，前往案发现场。
首饰品店被洗劫一空，真正意义上的一干二净，要不是看其他的装饰，安凌叶都判断不出来这家店是卖什么的。
据店员描述，店内的玻璃突然一起破碎，随后里面的各种项链戒指等等昂贵首饰就凭空消失了，等一切都发生完之后，又有一阵劲风吹过。
奢侈品店铺和科技数码产品店也是同样的遭遇，只要是便于携带的昂贵物品，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由此，基本可以判定这个个体是有了位面虫能力的人类了，安凌叶很难想象，一个没接受过人类文化的生物会同时看上贵重金属，科技产品和珍稀皮革。
现在这个家伙会在哪儿呢？离开商场了吗？
身上的重量忽然轻了一些，围观群众也是再次惊呼。安凌叶连忙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探灵枪不见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女孩扬起手，要再给凌贝琪一巴掌，却被一个男生拦住了：“适可而止吧，真没必要把别人逼上绝路。”
“你想法挺多啊。”石朋立刻出现在男生侧边，他的左手四指被石朋瞬间掰折，发出钻心之痛的哀嚎。
石朋另一只手拿着个大包，里面鼓鼓囊囊，反手随便一甩，各种奢侈品，新款手机便散落了一地。
凑过来的学生们看到地上的这些好东西，一个个眼睛放光，似乎一声令下，他们会饿虎扑食，把这些东西瓜分个精光。
石朋伸出手去摸凌贝琪额头上的伤口，后者闭上眼，不住地颤抖。只要石朋想，自己的颅骨便会粉碎。看着沾在自己手上的血，石朋露出厌恶的表情，用凌贝琪的脸蹭干净。
“想要吗？”石朋大声问道。
“想要，想要。”
“我也想要。”
人声鼎沸，对石朋的话产生了强烈反响。
“花焱！你先挑。”没看到花焱的人影，石朋提高音量。
在注意到石朋到了楼下之后，花焱早早就往楼下赶了，结果被利欲熏心的其他人死死挡住去路，卡在了人群外围。这时听到了石朋叫喊，于是连蹦带跳，高举双手：“神使，我在，我过不去，人太多了！”
石朋往那个方向一望，人群立刻为花焱散开了一条路。花焱一路小跑到了石朋身旁，赔笑道：“神使不先挑吗？”
“这些小玩意儿我瞧不上。”石朋不屑道，从肩上的另一个包里取出探灵枪，“地上那堆加起来都比不了我手里的。”
“那是什么东西啊，看着像是个仪器。”
“怎么还有扳机呢，不会还能开枪吧？”
“是探灵枪！是异情部人员才有的探灵枪！”
只要有一个人认出来，石朋手里的东西吸引力突然就远远胜过地上那堆俗物了，一大帮人都羡慕地看了过来，让石朋很是享受。
“还看？挑你东西去。”石朋开口道。
花焱连连点头，拿了四台手机放到身上，然后拿了个大包，一个劲地往里面装黄金首饰。如此贪婪的行为，石朋也是一句话没说，看着花焱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双手提着个包站在一边。
“死者为大，让她挑点祭品吧。”石朋揪住凌贝琪，把她往那堆赃物上一推，腿脚不便的她一下子摔倒在地，额头上的血液洒出了几滴，沾在了物品上面。
“那可是我看好的包，就这么沾了她的血，真恶心！”
“挑完赶紧滚啊，别耽误我们时间。”
“……”
“喂，你他妈的赶紧起来，别乱甩你那脏血！”
一开始也只是交头接耳，但石朋一副不管不问的样子，议论声就越来越大，发展到直接指着凌贝琪鼻子骂了。
凌贝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石朋扔那一下并非人类力量，再加上刚从楼梯上滚下来，即使手脚并用，身体却没有离开地面。
石朋使了使眼色，花焱便过去抓着凌贝琪头发把她拽了起来：“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呢！”
“我就不用拿了，给其他同学吧。”凌贝琪终于还是忍受不了，抽泣道，“我什么都不要……”
“还挺清高。”石朋冷哼一声。
“神使的话你也听不进去？”花焱一巴掌扇了过去，“神使不食人间烟火，我看从明天开始你也别再吃饭了！”
“我要，我要。”凌贝琪另外一只手随便抓了点东西，“我也很感谢神使给我的东西……”
“就拿这点儿？”花焱追问道。
凌贝琪连忙又抓了一些，连说“够了够了”。
“我啊，还是很博爱的，就算是死人也给好待遇。”石朋发话道，“既然人都死了，那就好吃好喝供着，人死为大。”
随后石朋又招呼着让几个平时和他一起混的人过去选，尽管一个个都拿了不少，但石朋带回来的实在太多，几个人退场之后地上还是有一大片好东西在。
“行了，剩下你们随便拿吧，拿多少算多少，各凭本事。”
话音刚落，周围人蜂拥而上，你争我抢，打了个头破血流。石朋则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帮人类化身动物，以最根本的欲望作驱使，活像一群抢食的狗。
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那个被掰折四根手指的男孩把凌贝琪扶了起来，带着她慢慢往医务室走去。
石朋睨了远去的两人一眼，把花焱叫过来，吩咐道：“给凌贝琪最好的待遇，让她多撑一会儿，我还没玩够呢。至于那个男的，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了。”
花焱点点头，又拉过来新收的小弟，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传完话再回过头来，石朋已经无影无踪了。
“什么，探灵枪被抢走了？”听完安凌叶的汇报，坐守基地的谭若菲和应雄惊诧道，“这个位面虫……真是麻烦。”
“算是好事。”正在安装新摄像头的楚易宇听完反倒有些欣喜，“除了指纹认证之外，探灵枪我也内置了定位，这么一来安凌叶你倒可以反追踪到那个神速位面虫的位置了。”
“这不是那头杀人的位面虫吧。”安凌叶询问道。
“杀人的那头，有点难搞，等这边探测到新的影像，计算出其移动速度，就让组长进行测试。”谭若菲回应道。
楚易宇也到了安凌叶这边，一起查看监控。由于这个家伙想着拿东西，有着在柜台前停留的时间，逐帧观看的话，终于得到了更多信息。
嫌疑人带着面具，看不出来是谁，但看外观，是个刚刚成年的男性，身后背着个超大包。
超能力犯罪者？
搜寻安凌叶探灵枪的定位，发现其正处于高速移动之中。既然还是个人，应该可以试着沟通一下，起码到现在为止这家伙还没伤过人。
停下来了？查看当前位置，是在一家奶茶店里。二人立刻乘车往那里赶了过去。
定位还在店里面，安凌叶和楚易宇在车内对视了一眼，下了车。
“两杯椰奶，一杯冰一杯常温。”楚易宇为了不打草惊蛇，进去也点了奶茶。安凌叶则是急不可耐，一进去就坐在一边，掏出手机偷偷观察。
除了己方二人之外，两男三女。女孩子可以排除，那边坐着个体格和监控里很像的男子，背上背着个包，空间足以容纳安凌叶的探灵枪。
拿出探灵仪，试着匹配了一下，指示的位置就是那个男孩。
该怎么做？挑明吗？可是自己二人完全不是这家伙的对手，万一他恶从胆边生，安楚两个人都得没命。
安凌叶冲着点完单走过来的楚易宇点头，后者会意，掏出手机：“啊？你还没找到地方吗？行吧行吧，我拍张照片给你。”
说完，楚易宇走到店外面，看似拍了个店铺的全景，实际上放大了那男孩的面部，发送给了谭若菲。
“你先别急吧，给你点了一杯冰的降降火。”回到店内，楚易宇把安凌叶的冰椰奶递了过去。
“又不是你丢的，你肯定不急。”安凌叶懊恼道，接住奶茶猛吸了一大口。
真是蠢货，东西明明都被自己偷了，坐在他面前都认不出来。石朋拉了拉肩带，感受包内探灵枪的重量，他想拿回的东西现在和他也只有数米之遥，只可惜他不知道。
想到这儿，石朋觉得嘴里的奶茶都可口了许多。他站了起来，特地朝那两人的桌子蹭了一下，引起他们注意。
他们看过来的眼神也和正常人一样稀松平常，没什么区别。
你的东西，离你不到两米。
看着男孩离开，确认过其已经拉开相当远的距离后，楚易宇开口道：“他认出你了。”
安凌叶点头，那男孩的玩心很重，刚才碰桌的行为实际上就是一种挑衅行为了。
“他的资料查出来了，姓名石朋，高中生，就读于……”谭若菲的情报也很快，立刻把石朋的基本信息发了过来。
可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过去当面质问，对方想跑就跑，这边一点拦截手段都没有，更糟糕的情况，是他狗急跳墙，仿照另外一头神速位面虫，直接开始大屠杀，自己也拦不住。
人类在面对这种超自然的生物面前，还是太无力了……
“既然这个石朋已经认识你们了，那你们就不要抛头露面了，我派异情部其他人去问问那学校的情况。”安凌叶一五一十地上报，应雄听完后这么部署道。
打听之后的情况不太妙。原本这高中就是个寄宿制学校，自从上几头位面虫闹出来的事情，已然成了事实上的全封闭学校了，除了部分工人还照常出入，就连教职工都没怎么出校了。
那边的摄像头，也是被幻音位面虫搞崩溃了。谭若菲每次遇到这个情况，都在心底默默吐槽本市的管理：就连一个摄像头都得外包到好几家公司去搞。这确实很正常，但有的出问题有的没问题就很无语啊。
如果说光是一个区域出了问题，查到那里谭若菲就做好了线索中断的心理准备。而现在，查着查着断掉，断着断着又恢复使用，心情完全是在坐过山车。
坏事，也没听说有什么，那里的学生都携带着手机，出什么事的话，外头不至于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这世界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
“万一，这墙不是这个世界上的呢？”安凌叶说出自己的担忧。
“安凌叶担忧的没错，里面已经混入了一个神速位面虫这种非本位面的东西了。”楚易宇也赞同安凌叶的看法。
好了，问题又绕回来了，怎么制服石朋？就算他的攻击性为零，怎么抓捕？
安楚这边因为石朋而焦头烂额，应雄在基地里也没闲着。楚易宇他们刚安装的高帧率摄像头就捕获了清晰的影像，借此谭若菲也反推出了神速位面虫的平均速度。
零的各种数据异情部都有记录，就算尽全力也只是勉强赶上神速位面虫的常时速度而已。而其反应速度，简单的倍数来类比换算的话，零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