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殿。
朱元璋眉头紧锁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蒋瓛,稍作沉思之后,厉声道:“陆凌川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你怀疑邓川的同伙就是他?!”
蒋瓛摇了摇头,认真道:“没有证据,微臣不敢随意指认,但陆凌川出现在贫民窟的确蹊跷!”
朱元璋眯着眼睛,继续道:“既然你有所怀疑,可曾问过他为什么会去那儿?!”
蒋瓛点了点头,道:“微臣问了,但陆凌川前前后后说了一大堆,又是什么开发?什么建设?微臣并没有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
“都怪微臣无能!或许这件事和陆凌川的确没有关系,请陛下责罚!”
随着话音落下,蒋瓛面露自责,深深地低下了头。
朱元璋阴沉着脸,打量着低头认错的蒋瓛,面色凝重,迟迟没有继续开口。
蒋瓛跪在地上,始终将头埋在地上,等待着朱元璋的最后抉择。
良久之后,朱元璋终于收回了思绪,再次开口:“好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继续追查那个邓川的下落,陆凌川的事,朕会看着办的。”
蒋瓛闻言,不由得眯了眯双眼,咬着牙点头答应了一声,接着缓缓起身退出了大殿。
朱元璋目送着蒋瓛离开之后,转头看向了庞旬,沉声道:“让暗卫去查一查,陆凌川今夜是否真的去过贫民窟,去做了什么!”
“遵旨!”
庞旬小心翼翼的答应了一声,拱手一礼,缓缓退下。
朱元璋皱着眉头,一边思索着,一边起身在大殿中踱起了步子。
蒋瓛的话,他并没有全信,因为他知道蒋瓛和陆凌川之间一向不和,也有些怀疑蒋瓛是趁机想要嫁祸陆凌川,以泄私愤。
...
次日一早。
陆凌川一大早便乘着马车来到了刑部衙门,刚一下车就看到徐辉祖已经到了,正背负着双手等在石阶之上。
看到陆凌川终于到达,徐辉祖直接快步下了石阶,来到了陆凌川面前,四下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听闻昨夜锦衣卫到处都在追杀那名意图入宫行刺的锦衣卫百户!”
“但是最终似乎功亏一篑,锦衣卫还死了不少人!那人是叫邓川对吧?我记得平安之前提起过,贫民窟百姓被杀那夜,那个邓川就跟你在一起!”
“这件事跟你无关吧?!”
陆凌川笑了笑,满不在乎的一边向衙门口走去,一边道:“徐兄是问入宫行刺的事跟我有没有关系,还是昨夜锦衣卫在贫民窟抓人的事?”
徐辉祖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住了陆凌川的手臂,低声道:“都有!”
陆凌川笑着将徐辉祖的手推开,摇了摇头,轻声道:“放心吧,徐兄,这两件事我都没有参与,我跟那个邓川只是合作关系,当初只是为了缉拿北元天机堂的人,并无私交。”
听到陆凌川的回答,徐辉祖这才放下了心,没有再追问什么。
“走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别让正主等着急了。”
陆凌川笑着说了一句,径直登上了石阶,一路向衙门中走去。
徐辉祖一言不发的跟在了身后,开始思索一会儿该怎么让乃儿不花招供,总不能再让陆凌川给杀了。
刚到天牢门口,陆凌川就看到刑部侍郎范亮带着两名手下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
“见过魏国公,陆大人。”
范亮来到近前,笑着冲徐辉祖和陆凌川先后行了一礼,虽然他奉晋王之命讨好陆凌川,但也能分得清主次,知道谁高谁低。
“怎么样?阿鲁帖木儿死了么?”
陆凌川点了点头,一边向里走去,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范亮点着头,道:“早就死得透透的,按照陆大人的吩咐,昨日范某让乃儿不花亲眼看着阿鲁帖木儿断了气,也许是因为场面太过骇人,乃儿不花从回到牢房之后就开始不吃不喝,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知道两位大人今日要提审他,方才范某已经命人将其带到了刑堂,正在里面候着呢。”
陆凌川撇嘴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快步走入了天牢。
很快,几人便一路来到了刑堂,接着便看到乃儿不花正双目无神的跪在地上,也许是因为昨日的事故,范亮已经在乃儿不花的脖子上带上了枷锁,彻底限制了乃儿不花的行动。
听到动静的乃儿不花缓缓抬起了头,当他看到陆凌川再次出现之时,脸色骤变,眼神复杂,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与陆凌川对视。
陆凌川撇了撇嘴,向昌平伸手要来了药箱,一边缓缓打开,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生平最讨厌那些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之人!这种人最该死!”
“既然你们都投降了我朝,却还是贼心不死,卖了北元又想转过头来卖大明,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看着陆凌川再一次打开药箱,除了昌平和低着头的乃儿不花之外,其余众人全都变了变脸色,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不由得想起了昨日的那一幕。
徐辉祖眼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生怕陆凌川再把乃儿不花整死了,急忙快步上前,刚准备说些什么,可是却看到陆凌川已经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陆凌川拿出来的并不是那把小刀,而是一块白色的片状物,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可是一时却没有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陆凌川看到了徐辉祖的举动,笑着摇头示意了一下,拿着手里的东西来到了乃儿不花面前,淡然道:“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随着话音落下,陆凌川已经直接将手里的片状物立在了乃儿不花的面前。
乃儿不花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紧接着瞬间脸色骤变,神情复杂,有愤怒,有恐惧,也有震惊,多种情绪在脸上掺杂交替着。
看到乃儿不花的反应,徐辉祖和范亮同时生出了一丝好奇,缓缓凑到近前看了一眼,紧接着也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立在乃儿不花面前的白色片状物,竟然是一块灵牌!而且正是用昨日从阿鲁帖木儿腿上锯下来的那根胫骨雕刻而成!
牌位之上,还刻着十一个字!
孛儿只斤·额勒伯克之灵位!
那是北元皇帝的名字!
看到这一幕,想到昨日发生在这里的事,范亮再次忍不住有些反胃,惊恐的看了陆凌川一眼,急忙走开。
徐辉祖眉头紧锁的看了一眼陆凌川,并未多说什么,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乃儿不花脸上那抹躁动不安的神色,转身走到一旁作壁上观。
陆凌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乃儿不花,一字一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摘下你们北元皇帝的脑袋!”
“所以无论你们有什么阴谋,到头来只会徒劳无功,识相的话,现在就立刻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听到陆凌川的这番话,一旁的范亮和徐辉祖不由得脸色骤变,惊讶的看向了陆凌川。
徐辉祖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可是陆凌川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插话,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徐辉祖知道,无论乃儿不花招与不招,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真的?!”
可是乃儿不花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满脸期待的看着陆凌川,神情激动。
陆凌川点了点头,肯定道:“你觉得我像是闲的没事来这里跟你开玩笑的么?”
听了陆凌川的话,乃儿不花明显有些心动,可是却并未立刻招供,紧锁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陆凌川看到乃儿不花已经动摇,继续道:“又或者,你想跟阿鲁帖木儿一样,依旧守口如瓶,宁死不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不介意让你也尝一尝他昨日遭受过的痛苦!”
一边说着,陆凌川已经直接转身向放在桌案上的药箱走去,昨日带的那把小刀和皮囊、皮管,就在里面放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