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恩看着赵潜凄惨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显然,赵潜说的很有道理。
按照赵潜的性子,他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更何况,他还是个孝顺的儿子。
他对李维忠忠心耿耿,当初董承恩为了收买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赵父病重的时候,请了很多名医,都没能治好。
赵父的命,是董承恩请来的名医救回来的。
而且,他也没有完全治好赵父,只是打着给赵父提供药物的幌子,想要拉拢他。
一旦药物断了,赵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拉拢到赵潜。
不过,赵潜平日里也没帮过他什么忙,只是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而已。
燕王因为亲卫被杀,把气撒在了赵父身上。
赵潜恼羞成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董承恩还是不相信他。
他可是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我被关在大将军府的牢房里,今天是我之前在大将军府的同僚的弟弟当值,他感念我的恩情,给我送来了酒菜。”
“我趁其不备,将他打晕了,拿到了钥匙,这才逃了出来。”
“我在大将军府做了这么多年侍卫统领,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但是今天晚上,所有的护卫都换了,我虽然逃出了大将军府,但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我被人追杀,无处可逃,只能来投靠董公。”
说完这些话,赵潜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目光也变得清明起来。
这一晚,他真的是累坏了。
“赵潜。”
董承恩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我虽有旧情,又有功劳在身,但你杀了燕王的亲卫,又被李维忠视为眼中钉,于我而言,你已无利用价值。”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帮了你,我们两不相欠。”
“今晚救你一命,我也已是仁至义尽。”
“至于投效什么的,就不要提了。”
对于赵潜的投效,董承恩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表态。
赵潜已经没有退路了,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帮忙。
董承恩一开始就拒绝了,显然是想让赵潜知道,他只能依靠自己。
“赵某这次过来,自然是带了投名状的。”
赵潜咬着牙,强撑着站起身来道:“我的袍缝里,藏着李维忠与突厥人私通的亲笔信,这是我的投名状。”
董承恩将袖子里的血书拿了出来,晃了晃,“这就是你说的亲笔信?”
赵潜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即苦笑道:“看来董公已读过此信,不知董公有没有兴趣?”
董承恩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当然是从李维忠那里得到的。”
“这么机密的一封信,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你拿到了?”
“我在将军府效力这么多年,李维忠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左膀右臂,对我也没有太多的防备,弄到几封信,也不奇怪吧?”
“也是。”
董承恩点了点头,问道:“这书信可是真的?”
见董承恩这般小心翼翼地询问,赵潜忍不住嗤笑一声。
“董副帅,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李维忠一直把董副帅当成头号大敌,没想到啊,他还是高估了你啊。”
董承恩见他嘲讽自己,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
“这是李维忠书房里发现的,而且签名印章千真万确,当然是真的。”
赵潜顿了顿,又道:“当然,我还有别的证据!”
终于,李维忠的眼睛亮了起来。
“证据呢?”
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急切的问道。
“看来董副帅对此物,还是有些兴趣的。”
赵潜似乎抓住了董承恩的软肋,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当然感兴趣。”
董承恩也不隐瞒:“只不过,这东西的价值,未必抵得上你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那半死不活的老爹。”
赵潜感受到了董承恩话语中的威胁,脸色一僵,深吸了一口气道:“董副帅恕罪,赵某并无恶意。”
“既然如此,赵某人想与董副帅做一笔交易。”
董承恩没有说话,赵潜继续说道:
“我手上掌握的东西,影响巨大,如果能直达天听,扳倒李维忠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只想好好的活着。”
“所以,我想请董副帅,让我离开凉州,到江南去,恢复军籍,改头换面,再给我一笔钱,救出我父亲,仅此而已。”
董承恩不答,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赵潜也不在意对方的目光。
四目相对,毫无惧色。
董承恩冷笑一声,笑着问道:“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李维忠的罪证!”
“去年大唐和突厥战争的时候,李维忠将凉州的大唐军用物资调拨给了突厥人。”
闻言,董承恩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李维忠胆子这么大的吗?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背叛了大唐?
还特娘的投了突厥人?
虽然他已经确认过血书是真的,但即便如此,他也被吓了一跳。
李维忠身为一方大将,为什么会背叛大唐?
这背后什么原因?
而且,为什么李维忠还保留着这些证据?
又怎么可能被赵潜轻易得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怕董承恩恨不得立刻将李维忠掐死,自己坐上凉州主帅的位置。
但理智让他强行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贸然出手。
“东西在什么地方?”
短暂的沉默之后,董承恩沙哑着嗓子开口。
“我藏起来了。”
董承恩皱起了眉头:“拿来给我瞧瞧,如果这些东西没有问题的话,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赵潜嘿嘿一笑。
“董公说笑了,那几样东西,乃是我的活命所在,若是给了你,只怕我与我那可怜的父亲,都得死。”
董承恩嘿了一声:“怎么,你信不过我?”
赵潜苦笑一声:“当初我对李维忠无比信任,把他当主人一样供着,为他去死,他待我如何?”
“我现在除了我自己,谁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