琊山老人的叹息之声,宛若几缕清风。
在他远离此间天地时,不经意散发出的武道尊者气息,却是惊动了逍遥城和神脉九洲。
从武道巅消失了几十年的琊山老人,竟然要重回武道巅。
如此消息,好似秋风卷落叶般,席卷了凌天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百年仙湖旁的摊贩们,则是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谁也想不到,逍遥城里那居无定所晚年凄凉的老头儿,竟会是武道巅上鼎鼎有名的琊山老人。
一时之间,曾与琊山老人有过交谈的人悔不当初,只恨与机缘失之交臂。
周围的武者们,似是想到了什么,俱是回过头来,诧异地望向了身着红衣的女子。
适才,楚月面对尚未暴露身份的琊山老人时,不曾践踏过半分。
分明是帝尊的未婚妻,却从不恃宠而骄!
众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原来这位就是那武学奇才叶三爷,都说她杀人如麻,蛇蝎心肠,如今相见,倒是个懂礼数的武者。”
“我真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平时还以为那老伯是个瘟神,没想到是琊山老人,早知道我就拜师学艺了。”
“要我说啊,活该人叶三爷有机缘,还得到了琊山老人的赏识。”
“不过琊山老人可是相当记仇之人,也不知清远宗和罪恶门,最后要如何收场。”
“……”
却说罪恶门的少门主,脸色惨白如纸,隐隐发黑,透出了一丝的慌张。
得罪琊山老人的这个罪名,他吃不消!
等回到宗门之后,门中长辈必会重罚。
“夫君……”
碧水柔眼眶微红,软若柔荑般的手,轻挽着他,黛眉轻蹙:“琊山老人是武道巅的高手,你我二人,没法给宗门一个交代。”
少门主把手轻放在了碧水柔的手背,拍了拍,低声说:“琊山老人他会留隐于逍遥城多年,只怕是想见识万妖女皇的凤冠霞帔,听闻今日百年仙湖的封印有所松动,柔儿你曾与万妖族有机缘,只怕凤冠霞帔,是为你而准备的。”
“夫君的意思是……?”
碧水柔眸底流转着华光,期许地望着少门主。
“到时,你穿上了这凤冠霞帔,我们和琊山老人之间的误会,一定能够解除的!”
少门主笃定地说。
俩人谈话时,楚月与夜墨寒十指相扣,并肩而行,远离了这个地方。
碧水柔缓缓地抬起眼眸,半眯起眸子,阴鸷如毒蛇般地望着楚月的背影。
“夫君,如若有人要抢我们的凤冠霞帔,该怎么办?”
碧水柔说话之际,鹰隼般的眼睛,还在盯着楚月的背影看。
同样是面对琊山老人,一个是紫徽星命格,一个是恶煞之相。
于她而言,这是有生以来最耻辱的事情。
清远宗乃是百年基业的名门正派,在武道之中,也是位高权重。
出身于清远宗的她,不该败给一个诸侯小国的人。
碧水柔轻咬了咬唇。
少门主道:“柔儿,不用怕,只要是你的东西就没人抢得走。”
言罢。
少门主拿出珍藏许久且晶莹剔透的玉罐,凑近了碧水柔,低声说:“鲛人一族,曾有恩于万妖女皇,这都是宗门这些年收集的鲛人泪,你若服之,这凤冠霞帔非你莫属。”
碧水柔双眼一亮,满脸的喜色。
鲛人泪在凌天大陆,亦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极其稀罕的宝物。
碧水柔深吸了一口气,眉间绽放出自信的光彩。
却见她微抬起下颌,轻蔑地望向楚月渐行渐远的背影。
然而,忽然之间,正在往前走去楚月,回眸看了过来,深邃漆黑的眼眸,在阳光下犹如琥珀般,却是死寂如千万年波澜不兴的古井。
与其相视的刹那,碧水柔心脏猛地咯噔一跳。
楚月轻挑起眉梢,淡淡地望向了前方。
神农空间内——
自从轩辕修得知摊主是琊山老人后,兴奋异常。
他再次捡起了那一块破布,再次研究了半天,而后郑重其事地说:“小叶子,你说琊山老人是不是在暗示你,让你去洗手作羹汤,就这破布洗碗?”
楚月唇角猛地一抽,只觉得这位先祖大人,是格外的不靠谱。
轩辕修还在继续的对着破布分析。
夜墨寒牵着楚月的手,沿着百年仙湖,如寻常夫妻般行走。
四周都是行色匆匆,来来往往的武者。
楚月闻着身畔男子身上的冷香,唇角微扬,素日里的戒备也松弛了下来。
“抱枕。”
“嗯。”
“你好香。”
夜墨寒垂下眼眸,宠溺地看了眼女孩,伸出手在她的脑壳上揉了揉。
揉乱了三千墨发。
他的声音嘶哑而富有磁性,“男人不能用香来形容。”
虽是这般说着,但心里总觉得,以前被他厌恶至极的焚香沐浴,也可以适当的了解下。
楚月轻笑了声,忽而在一个摊前,看见了一张纯黑色的恶鬼面具。
她看见恶鬼的图案,心底泛起了阵阵涟漪,随即将其拿起,戴在了自己的面颊之上。
“姑娘是长安的叶三爷吧。”
摊主是一位瘸腿的中年男人,面上有好几道血色疤痕。
楚月也不隐瞒,轻点螓首。
摊主笑道:“镇北侯还在时,我也曾是长安子民,是荒炎城的军人,后来城池被掠夺,我……当了一个逃兵。”
摊主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听闻前些日子,荒炎城被屠,姑娘救下一城的百姓,斩了敌将首级。只可惜,我没资格回去了。”
“长安随时等你回家。”
楚月淡声说道。
“三爷,我是个逃兵,我没有死在战场,这是我的耻辱,我没资格重回故土。”摊主道。
这些年来,他因为逃兵,被世人嘲笑。
他日日夜夜,遭受良心的谴责。
“没能保下荒炎城,是我的无能。”
楚月戴着恶鬼面具,望了眼摊主瘸着的腿,将一枚小小的六芒星勋章递了过去,“你不是逃兵,你只是暂时离开故乡,如今荒炎城回归国门,我身为镇北将,理应接你回家。”
“把这个拿着,你随时可以回来。” 。